“阿?”黃錦嚇了一跳,臉色擔憂的道:“這、這摺子可不能給主子看阿,非得惹主子生氣不可。”
呂芳點點頭,滿臉愁容的道:“是阿,今兒個內閣誰值班?”
“徐閣老。”黃錦回道。
“行了,你去歇着吧,咱家去內閣值房一趟。”
“乾爹,要不孩兒陪您去?”黃錦問道。
“別了,咱家自個兒去就好。”說完,呂芳拿着那本奏摺出司禮監,一路朝着西苑內閣值房而去。
嘉靖帝常年不上朝,可卻對朝政非常關注,於是在西苑設立內閣值房,幾位大學士平時都要留下一兩位在值房內候着,等待嘉靖帝的吩咐。
從幾年前開始,內閣就一直缺人,只有嚴嵩、徐階、郭樸、袁煒四人。其中嚴嵩年老,不能在內閣值夜,郭樸則是老實人,誰也不得罪,袁煒更是徐階的學生。因此,內閣值房常常都是徐階一個人留守,讓他有更多的機會與嘉靖帝接觸。
西苑、內閣值房。
整個西苑此時已經陷入了黑暗,只有內閣值房有些微的光亮,徐階正坐在案前不知道看着什麼。
“徐閣老。”呂芳笑容滿面的走進值房,與徐階打着招呼。
“呂公公?”見到呂芳徐階明顯有些驚訝,忙站起身迎了上來,問道:“可是皇上有什麼吩咐?”
呂芳搖搖頭,與徐階兩人走到裡屋坐了下來。
“徐閣老,你看看這個摺子。”呂芳從懷中拿出吳山那份奏摺遞給徐階。
徐階有些不解的接過,問道:“皇上看過了嗎?”
呂芳道:“徐閣老看就是了。”
徐階不疑有他,翻開摺子看了起來,等把摺子看完後,徐階的兩條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
一時間徐階腦中閃過數個念頭,氣氛、暴怒、惋惜、擔憂?可當他見到呂芳一雙眼睛緊緊盯着自己時,他只能選擇一種方法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砰!”徐階狠狠的將奏摺扔在桌案上,怒道:“太不像話了,景王進京給皇上獻寶,他吳山竟然在這個時候上書,不是分明要和皇上做對嗎?”
呂芳一雙眼睛中充滿笑意,問道:“那徐閣老的意思是……”
徐階與吳山一直交好,聽到呂芳問自己,徐階只能忍着心中的痛,硬擠出幾個字來。
“先給皇上……看了吧!”
呂芳站起身,他的目的達到了,吳山與徐階一直交好,現在吳山上這個摺子,皇上看後必然大怒,吳山沒好下場,如果他不來只會徐階一聲怎麼都說不過去。
“徐閣老,咱家可就回去了。”呂芳起身告辭。
“呂公公慢走。”徐階一路將呂芳送出值房,看着呂芳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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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嘉靖帝披頭散髮的坐在蓮臺上,將面前堆的高高的奏摺全部推倒,臉色一片猙獰。
“主子!”聽到身後的響動,黃錦忙跑了過來,臉色擔憂的看着嘉靖帝。
嘉靖帝沉默了好半天,最後長嘆口氣,聲音低沉的問道:“黃伴,朕的兒子來給朕獻寶,有錯嗎?”
黃錦一激靈,忙跪倒在地道:“主子,這、這是誰那麼大膽,敢說景王的錯?”
“哼、還能有誰。”嘉靖帝一指滿地的奏摺,冷哼道:“不光是朕的兒子,讓他們說的,就連朕也錯了!”
“主子是皇上,一國之君,怎麼能錯呢?”黃錦在一旁安慰道。
“一國之君?”嘉靖帝苦笑道:“難阿,這一國之君是那麼好當的?邊關連年戰事,各地又鬧着災,國庫還缺銀子。”
“黃伴,你說這景王是該回去,還是不該回去?”說道一半,嘉靖帝忽然改口道。
“阿?”黃錦微微一怔,猶豫道:“主子,這個……奴婢不敢說。”
“說吧。”嘉靖帝大手一揮道。
“奴婢……奴婢以爲……景王應該回去。”黃錦不敢違背嘉靖帝的話,只能硬着頭皮說道。
“你也認爲景王該回去?”嘉靖帝反問道。
黃錦忙辯解道:“主子,景王已經就藩,是不能隨便回京的,這……這是祖制……”
“行了。”嘉靖帝叫住黃錦,起身道:“去讓那些討伐朕、討伐朕兒子的大臣們都過來,讓他們當着朕的面,來把朕的兒子給趕走!”
“阿?”黃錦嚇了一跳,跪在地上沒有起來。
“快去!現在去!”見黃錦沒動,嘉靖帝怒聲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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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丹房。
“當~當~~當~~~”
幾聲磬響幽幽傳來,正盤坐在火爐邊的楊休睜開雙眼,朝着殿外看去。可惜、這丹房離得永壽宮還有點距離,他什麼都看不到。
“靜下心來。”楊休身旁,一身道服的藍道行眼睛也不睜的說道。
“恩?”楊休微微一驚,心說這藍道行閉着眼睛,怎麼知道自己睜眼往外看了?
“藍道長,你……”
藍道行依然閉着眼睛,一甩手中的佛塵道:“心靜、則萬物靜。當心與萬物融合爲一,就算你閉着眼睛,也會感覺到周身所發生的事情。”
……
楊休這下可更驚訝了,不、確切的說是震驚!這藍道行難道還會讀心術不成?這、這世界上真有神仙?
楊休本是不信那些東西,可自己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要說絕對沒有神仙,他自己是怎麼來到這的呢?還有、這個藍道行,不會已經知道什麼了吧?
“藍道長,我、我能跟你說說話嗎?”楊休知道,藍道行在打坐修煉的時候是不會開口的,所以問完這話也感覺自己是白問了。
哪隻藍道行竟然點點頭,同意道:“好吧,你想說什麼?”
楊休有些驚奇,不知道今天藍道行是怎麼回事,兩人相處也有一個月了,對他也算是瞭解的。
“藍道長,你說……這世界上真有神仙?真有長生不老藥?”
“呵呵。”藍道行笑的很燦爛,反問道:“你不是見過神仙嗎?”
呃……楊休一時語塞,忙說道:“那長生不老藥呢?”
藍道行搖搖頭道:“你膽子還真大,竟然敢在西苑說這番話,要是讓皇上聽去,非把你斬了不可。”
“呵呵。”楊休笑着道:“這不就咱們兩個在麼,道長、給你實話實說,我就感覺我們兩人有緣,所以才和你說這些的。”
“有緣?”藍道行突然睜開眼睛,緊緊的盯着楊休,嚴肅道:“既然有緣,我就勸你一句話。”
“什麼話?”楊休疑惑道。
藍道行鄭重的道:“離嚴家、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