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過獎了。”鬆蘭款款走到桌案前,看着桌案上的地圖道:“將軍,我們現在離豐州已經不遠了,如果俺答現在真的在豐州,那明日可得小心一些,俺答一定會在豐州周圍佈下大量的探哨的。”
楊休見鬆蘭說起了正事兒,雖然與一個女子談論軍事讓他覺的很怪異,但沒辦法,誰讓她知道俺答的底細呢?而且她說的也對,現在的俺答和圖門都是驚弓之鳥,做什麼事情都會很小心的。
指着地圖上的四個點問道:“這俺答的老營大板升、豐州、神山、赤兒山正好組成了一個平行四邊形,可最後一個靈照寺怎麼離着那麼遠?”
“平行四邊形?那是什麼?”鬆蘭當然不會知道這個什麼平行四邊形了,有些不解的看着楊休問道。
楊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不知不覺中說錯話了,於是用手在地圖四個點上畫了一下道:“平行四邊形,就是相對着的兩條線,是平行的,就像是這樣。”
鬆蘭好奇的湊上前,想要看清楚,不過她此時和楊休是對着的,所以她怕看不明白,於是就繞過了桌子,來到了楊休身邊。頓時楊休鼻尖傳來一絲清香,楊休不禁深深的吸了口氣。
“將軍?”見楊休半天沒有說話,鬆蘭擡起頭,有些好奇的叫道。
“啊!”楊休頓時驚醒,也不知道自己剛纔露出什麼表情沒有,可別被人家看到了。
“咳咳、這就是平行四邊形。”
鬆蘭似懂非懂的單點頭,雖然對平行四邊形不太瞭解,但楊休想問的她卻明白,於是說道:“靈照寺附近是土默特部右旗的領地,俺答再沒有離開黃金部落前,就是土默特旗人,俺答的孃親是土默特部右旗人,所以俺答自立爲汗後,對土默特部右旗很是照顧。”
“這樣阿……”楊休點點頭,結合鬆蘭的話,他到覺得俺答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在土默特部右旗了,不過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也可能在豐州,畢竟豐州離着大板升很近。
原本楊休的計劃是要先去豐州、然後背上神山、再東進赤兒山,最後南下靈照寺,這樣以來這好畫了一個圈,很是順路。不過現在他改主意了,神山和赤兒山地理位置不太理想,如果是楊休,他絕對不會把自己藏在這兩個地方的,這樣一來就只剩下豐州與靈照寺了。
“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早些休息吧。”看着近在眼前的尤物,以及鼻翼間那絲清香,楊休竟然感覺自己起了一絲反應……
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在一個帳篷中,楊休也是個正常男人阿,還真有點受不了。
“那、妾身告退了。”鬆蘭施施一禮,隨後轉過身去走出帳篷,在她轉身的瞬間,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不過這是楊休看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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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照寺、土默特部右旗。
“圖門想要議和?”俺答坐在大帳中,看着面前圖門派來的使者問道。
“是的,尊敬的俺答頭領。那日大汗雖然在大板升一代,但大板升絕對不是我們可汗屠殺的。”使者的非常恭敬的說道。
可哪知他話音剛落,一旁的黃臺吉上前就是一巴掌,厲聲道:“這是我們偉大的俺答汗!”
“阿!”使者臉上帶着一抹驚恐,俺答自立爲汗王,是不被認可的。可是、現在自己在人家地盤上阿。
“叫!”黃臺吉再次怒吼道。
“汗、汗王。”使者一哆嗦,磕磕巴巴的叫道。
“哈哈哈哈!”俺答仰天大笑起來,這是第一個圖門的人,稱呼自己爲汗王。雖然他自立爲汗,可一直得不到所有人的認可,只有自己三旗才擁護自己,這讓他感到很是鬱悶。
不過今天,終於有其他旗的人叫自己汗王了。
“好、我知道圖門的意思,大明皇帝也不知道發什麼瘋,聽說他總吃丹藥,難不成是腦子吃壞了?竟然敢派兵深入大漠,這次就讓本汗與圖門聯手,讓這些南蠻知道,我長生天的兒郎們不是他們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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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州灘前,雖然此時以是冬季,但豐州灘上依然有着大把的枯萎雜草,這在一入冬就滿目荒涼的關外是很少見的。這裡被譽爲天然牧場,是俺答部核心地帶。
從鐵木真統一了蒙古帝國開始,就把蒙古分爲了東、西、北三面。而東部蒙古,是最爲強大的,因爲他們有着豐美的牧草。
如今、黃金家族已經沒落了,圖門更是被擠的遷都到更東面的地方。現在真個大蒙古的分部,西部爲瓦剌、東部爲俺答、北部則被波斯人佔據,而作爲黃金家族的後裔,則只能偏安一偶。
去年冬天,俺答部也與圖門部發生過幾場衝突,但卻都不是很大,因爲他們雙法之間的實力差距並不明顯,如果真打起來會兩敗俱傷。西面、和北面都有強大的瓦剌和波斯人虎視眈眈,讓雙方都不敢輕舉妄動。
而如今、這個讓圖門,瓦剌,波斯人都眼熱的天然牧場,已經被楊休給征服了!
一隊隊成年男子被押往領地中央的一塊空地前,就像待宰的羔羊等着被砍頭。女人和孩子們跪坐在一邊的草地上。目光呆滯地望着他們的男人或者父親被這些野蠻地入侵者屠戮。他們的眸子裡有仇恨,但並不強烈。
大草原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被別的部落征服就意味着死亡和淪爲奴隸。
一名年輕的貓兒莊騎士手持長劍,鋒利的劍尖直直地抵在一名韃子的咽喉上。剛剛這傢伙從死人維裡爬了起來,正準備趁亂逃走時,卻被他生生截住,留意到這邊的動靜,楊休也走了過來。
“別、別殺我。”那名蒙古人叩頭如搗蒜,居然口吐流利的漢語,“我不是蒙古人,我是漢人,是被這些該死的韃子從大同擄來這裡的。真的、將軍就可憐可憐小的吧,放小的一條生路吧。”
騎士眼中閃過一抹猶豫,他殺人如麻、就在剛剛他還殺了十幾個韃子呢。可是、面對這個男人,他下不去手了。他也是大同人,而且還住在關外,從他出生開始,每年冬天都要躲避韃子的劫掠,心中對韃子痛恨入骨。
他們有着一樣的經歷,一樣的思想,所以這一刻,他猶豫了!
可這年輕的騎士卻沒有發現,當那蒙古人叩頭如搗蒜時,一柄鋒利的匕首從他的袖口中悄然滑落,已經倒執手中。並且蒙古人每叩一個響頭便膝行往前一步,此時距離騎士已經只有半步之遙。
年輕的騎士渾然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降臨,可不遠處正向騎士走過來的楊休卻看的一清二楚,不過、這個時候想提醒他,已經來不及了。
“去死!”
說時遲、那時快,那名蒙古人突然長身而起。執於手中的尖刀已經閃電般切向了年輕騎士的咽喉,兩人的距離本來就已經極近,再加上蒙古人以有心算無心,年輕騎士措手不及之下,險些就被一刀切斷咽喉。
“嘶!”
年輕騎士本能地扭頭閃避,只覺喉間一涼,脖子上的皮膚已經被鋒利的刀刃劃開一道血口,驚回頭,那蒙古男子一刀出手,便絕不停留疾步徑奔不遠處地一匹坐騎而去。
“唆!”
恰在此時,一支羽箭隔空攢射而至,將蒙古男子從後心射個對穿,男子在慣性的驅使下往前繼續奔行數步,雙手揚起頹然倒地,略微抽搐了兩下便自寂然不動。只有殷紅的鮮血從他的身下汩汩沁出,很快就濡紅了一片。
年輕騎士心有餘悸地伸手一抹下頜,只見手中滿是鮮血,這一刀雖然沒有切斷他的喉管,卻也割破了他的肌膚。
楊休來到年輕騎士身前,面無表情的道:“知道剛纔你犯了什麼錯誤嗎?”
年輕騎士此時還後怕當中,臉上帶着一絲悸動之色。
“你不應該對自己的敵人動惻隱之心。”楊休冷然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如果這韃子的武藝再高強一些,如果你的反應稍微慢一些,那麼現在的你早已經成爲一具冰涼的屍體了。”
年輕騎士沒想到楊休竟然會和他說這些,激動的臉色通紅,凝聲道:“屬下多謝將軍!”
“永遠不要對自己的敵人仁慈!”楊休走到倒斃於地的韃子身邊。一腳重重地踏在屍體上,向他說道。“在戰場上,除了你的部下和袍澤。所有手持兵器、身披甲冑的人都是敵人,不管是漢人、還是韃子、一律殺無赦!”
“……”
“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了你!”
“屬下明白!”年輕騎士凝重的道。
“不想當將軍的兵、不是好兵!但要想成爲優秀的將軍,就必須先成爲優秀的士兵!”楊休忽然回過頭,對着身邊所有貓兒莊的將士道。“如果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又有誰會相信你能率領士兵們取得最終的勝利?如果你不能率領士兵們取得勝利,又有誰會願意跟你上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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