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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七八天已經過去,時間已經進入了崇禎元年八月中旬。
這些時日,兒郎們已經漸漸開始適應了北地的生活,開始倒過了這個‘時差’。
李元慶和陳忠也身先士卒,親自帶頭操練,兒郎們正常的操練,也開始逐漸恢復。
不過,攝於北地凜冽的天氣,以及野木河衛並不夠寬敞的地形環境,整體操練是不可能的,兒郎們皆是以千總、把總爲單位,進行適應性體力恢復訓練,還是以適應爲主,儘可能增加在這般寒冷天氣下的體力適應能力。
當年,李元慶僅帶領幾千人的小部隊,跨過韃靼海峽,直接從克墨而河衛登陸,直接進入節奏,與後金的留守兵力‘開整’,並最終大獲全勝。
這其中最關鍵的原因~,便是李元慶當年麾下的兒郎們,從進入日本海北部海域開始,已經進入了寒冬的節奏。
兒郎們整個適應的過程,在海上便已經提前適應完成了,等登陸作戰時,大部分人,基本上已經適應了這般嚴寒的氣候。
另一方面,當年李元慶力小式微,‘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來這裡就是幹韃子,就是搶錢財、搶女人,就是爲了發大財,完全不用顧忌任何政治層面,在各方面的選擇餘地,自然要寬闊不少。
但~~,時代在發展,事物在變化。
此時~~,李元慶比之當年的實力,怕是已經膨脹了百倍多。
他早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充滿了熱血和暴虐的明軍小軍頭,而是已經成長爲真真正正的大明大軍頭,在整個大明,都能位列前三甲的強勢大軍閥!
以此時長生營兒郎們的戰力,蕩平整個黑龍江流域,怕根本就不用浪費太大的力氣。
甚至,可能都要不了百多人的傷亡。
但李元慶此時卻並不會這麼做。
因爲,他深深的明白,戰爭~,只是爲政治來服務……
沒有足夠的政治利益,卻來發動一場盲目的戰爭,哪怕是最後取勝,卻也只會弊大於利!甚至是得不償失!
黑龍江流域,包括更北的一大片廣袤地區,此時~,都隸屬於後金女真治下,自然也就屬於大明的領土!
在法理上,在傳承上,在一切方面,都當之無愧,沒有任何爭議!
這就是一塊嘴邊肉!
李元慶又何須冒着跟皇太極死磕的風險,急於這一時?
但更北的區域,西伯利亞,卻就完全不同了……
野木河衛官廳內。
火盆中的炭火燒的正旺,‘噼裡啪啦’的亂響,幽幽的橙色火苗輕輕搖擺,驅散了外面寒冷的空氣,將寬闊的室內,燻烤的溫暖如春。
正中央的虎皮寶座下首不遠,舒羅歡有些佝僂着他肥胖的身子,呆呆的看着前方火盆中微微搖曳的火苗,仿似失去了魂魄,一動也不動。
廳內的場景,舒羅歡實在是太熟悉了。
因爲,這一切,都是他親手打造。
每年,除了交錯不開的幾個月,他必須要去喜哈兒衛,跟王大毛那些長生營將官們扯皮,其他大部分時候,他都喜歡呆在野木河衛,呆在他一手創立的這座城池內。
可惜啊。
此時,舒羅歡卻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靈魂,正在與他肥胖的軀體,漸行漸遠。
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的熟悉,卻又是那麼的陌生。
因爲舒羅歡根本不知道,他,他還能擁有這座寬闊的官廳多久呢?
此時,李元慶並不在這裡,偌大的官廳內,只有舒羅歡一人。
但舒羅歡卻根本不敢覬覦半分,就像是一條肥胖的蛆蟲,一直呆呆的呆在一個時辰之前、親兵將他引領來的這個位置上。
而就在官廳門外不遠,一側的側院兒裡,他的近五十名心腹奴才,正在呆呆的‘享受’着凜冽風雪的洗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怕是已經快到午時了。
舒羅歡終於聽到了外面傳來了人聲,是李元慶的親兵們對李元慶行禮的聲音,“大帥。”“大帥。”
幾乎是本能的,舒羅歡的身子一下子挺了起來,兩隻肥胖的拳頭緊緊攥緊了。
他深深明白,他一直等待的命運的審判,終於要到來了啊……
片刻,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大步走進了廳內。
在官廳裡間聽到了消息的骨朵和黛絲,也忙快步迎了出來,正是李元慶過來了。
此時,雖然天氣極冷,但李元慶卻僅僅穿了一件單衣,披着一件虎皮馬甲,渾身上下,皆已經被汗水溼透了。
舒羅歡簡直有些不敢想象啊。
在,在這般天氣下,李元慶從一大早,就出去帶着他的兒郎們跑操,竟然……竟然能跑整整一個上午啊。
這,這簡直是……
“呵呵。羅歡兄弟,過來一會兒了吧?”
李元慶也不避諱舒羅歡,大步來到了此時已經屬於他的虎皮寶座前,任由黛絲和骨朵,幫他除去了汗津津的衣服,擦乾淨身體,又換上了乾爽、早已放在火盆邊烘烤好的暖和的新衣服。
片刻,舒羅歡才反應過來,慌忙跪倒在地,恭敬對李元慶磕頭行禮:“奴才舒羅歡,見過大帥。大帥,奴才,奴才也沒有過來多會兒……”
舒羅歡怎敢看正在換衣服的李元慶,額頭都緊緊貼在地毯上,大氣兒也不敢喘。
黛絲和骨朵都很能幹。
很快,已經幫李元慶把衣服已經換的差不多了。
李元慶換了一身乾爽暖和的白內衣,又套上了一件新的虎皮馬甲,外面,則是披上了一件黑色的織金裘皮襖,正舒暢的坐在虎皮寶座上,任由骨朵和黛絲,幫着他梳頭。
“呵呵。羅歡兄弟,都是自家人。不必這般客套。起來吧。人都帶來了吧?”
舒羅歡有些艱難的撐起了身體,但這般時候,他又怎敢起身,嗓子仿似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半晌,這才緩過神來,艱難道:“大帥,人,人奴才都已經帶過來了。牛將軍之前已經查驗過……”
李元慶笑着點了點頭,笑道:“部落頭人這邊的事情,你做的不錯。不過,羅歡兄弟,有件事情,你得明白!規矩,就是規矩!”
李元慶這話的力道雖不大,但聽在舒羅歡的心裡,卻仿似是千斤巨石。
片刻,舒羅歡才反應過來,忍不住拼命磕頭,眼淚都流出來,“大帥,奴才明白了,奴才明白了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啊……”
這時,骨朵和黛絲已經幫李元慶梳好了頭,忙李元慶戴上了鹿皮帽。
李元慶擺手示意兩女退下,大步站起身來,來到舒羅歡身邊,伸手親手把舒羅歡扶起來,笑道:“走!咱們去看看!”
舒羅歡雖然極爲不想去……不想去看那怕會讓他做夢都要被嚇醒的一幕,但~~,李元慶發了話,他又怎敢違背?
只得拖着仿似是灌了幾百斤鉛的腿,亦步亦趨,沉重的跟在了李元慶身後。
外面,寒風凜冽,雪勢雖已經變成了雪沫子,卻是比之前更冷,看模樣,今晚似乎有下冰雹的跡象。
但舒羅歡卻仿似已經失去了知覺,渾然不覺。
不多時
,李元慶帶着舒羅歡,還有楊磊和幾十名剛剛跑完操、換完衣服的親兵,來到了側院。
此時,這不大的側院內,四五十名舒羅歡的心腹,正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就這般毫無防備的,承受着寒風暴雪的侵襲。
已經快一個半時辰了,就算他們早已經適應了這般寒冷的天氣,但一個半時辰,一直保值這個動作,便是鐵人,也能給凍僵了啊。
此時~,至少已經有一半人,已經活生生被凍死在這側院裡。
剩下的,也都是進氣多、出氣兒少了,看到舒羅歡過來,他們紛紛掙扎着哀求,想要盡他們最後的努力。
一直在這邊看押的牛根升快步奔過來,恭敬對李元慶行禮:“大帥,人沒問題。卑職都已經查驗過。”
李元慶點了點頭,大步走到了屋檐下的臺階上,掏出懷錶看了一眼,“時辰差不多了。剛好過午時三刻,送這些弟兄們上路吧。”
“大帥,饒命,饒命啊!”
“大帥,我們也不想這樣,都是,都是舒羅歡逼的啊!”
“大帥,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大帥……”
這些奴才紛紛拼命呼喊,拼命乞求李元慶,祈禱最後的奇蹟出現。
李元慶卻緩緩搖了搖頭:“當初,我李元慶爲何收攏你們,給你們飯吃,給你們衣穿,你們心裡都很明白。但你們做了些什麼?嗯?”
這些奴才登時不敢再說半句話,說不出的悔恨和懊惱。
李元慶長嘆息一聲道:“你們安心上路吧。你們家眷,我會替你們保全!”
說着,李元慶一擺手。
周圍,早已經準備好的數百名鳥銃兵,紛紛端起了鳥銃,點燃了火繩。
“大帥……”
呼喊聲還沒響徹,便被一陣整齊而又淒厲的鳥銃聲淹沒,一時間,整個院子裡,硝煙升騰。
舒羅歡已經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雪地上,滔滔大哭不止,“是我害了你們,是我害了你們啊!啊……”
李元慶淡淡的看着這一切,卻沒有任何的憐憫。
做錯了事,總要有人付出代價。
當然,因爲種種原因,禍首可能未必會伏法,但~,李元慶卻必須要讓他感覺到心驚膽戰!
擺手讓牛根升招呼他麾下兒郎收拾這邊的遺體,李元慶拍了拍舒羅歡的肩膀,再次親手把他拉起來,“走,咱們去喝一杯。”
舒羅歡也反應過來,強自抹了一把眼淚,忙小心跟在了李元慶身後。
這時,官廳內骨朵和黛絲早已經爲李元慶準備好了豐盛的午飯,一大鍋燉羊肉,一大盆醬牛肉,還有一盆熱氣騰騰的松針湯,或者叫松針茶。
因爲北地極端的氣候,各種蔬菜類,反而比肉類要更加金貴。
但人只吃肉也不行,會造成營養缺失,免疫力下降,甚至是危及生命。
李元慶便因地制宜,選用了最廉價、卻是最好用的松針,來彌補這個不足。
可別小看這僅僅只是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細節!
在此時~~,除了是重生者的李元慶,瞭解這個細節,並掌握它,其他人,哪怕是此時最偉大的大儒、大豪,包括歐洲的什麼科學家、發明家,全然不知道該怎麼利用這些絲毫不起眼的寶貝。
李元慶親手給舒羅歡倒了一杯酒,“羅歡兄弟,來!咱們乾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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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