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田宏明的一番話說到最後,甚至已經咆哮了起來。
而站在他那邊門口負責監管的獄警在聽到動靜後,甚至都忍不住走了進來想要呵斥對方來。
不過在看到唐澤的手勢後,對方沒有再多些什麼,只是默默收回了腳步。
“無聊的話說完了嗎?”
靜寂的會面室中,面對部田宏明的一連串的質問,唐澤眸子平靜的看着大笑的部田宏明:“心理學的一些把戲就別玩了。
雖然,我在這方面可能比不過你,但你這種低劣的手段想要影響我還差了些。
還有我並不是什麼神明,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罷了。
那麼在法律合規的情況下,情感上有所偏好是理所當然的。”
面對部田宏明問題的核心本質,唐澤卻毫不猶豫的坦然承認了自己有所偏向。
他看着收斂起笑容,表情有些陰沉的部田宏明笑了笑道:“你不會覺得會有刑事喜歡像你們這些惡劣的傢伙吧。
對於悔改者以笑容,給予你們這些惡劣而不知悔改的傢伙以雷霆,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人之常情了。
你說的那些話是漫畫看多了,中二病犯了?
扯一堆有的沒的,就覺得能夠擾亂我的心態,讓我陷入你的所設計苛責中無法自拔?”
唐澤的這一番話說的可謂毫不客氣,那毒舌的譏諷和嘲笑甚至讓部田宏明表情都隱隱猙獰了起來。
顯然自己這一番精心準備的“攻心”之言不但被對方貶低的一無是處,還順帶着嘲諷了一番,即便以部田宏明現在的心性,也有些忍受不了心中的憤怒。
“呵呵呵...果然不愧是唐澤刑事呢...”
部田宏明不怒反笑:“真是毫不留情呢,我認輸了,果然想要言語影響你這種人還是太難了。”
看到對方很快便冷靜了下來,唐澤表面上沒有任何反應,但實際上卻對這個危險分子再度提高了警惕。
唐澤從交流的時候就在找機會嘲諷對方,不管是說對方白癡還是後面對方演講後那一番譏諷其實都是一種試探。
如果對方真的氣急敗壞那唐澤反而放心了,證明對方也不過只是那種程度的對手罷了。
可對方卻絲毫不爲所動,那就棘手了。
眼前這個曾經溫文爾雅的帥氣中年男人,已經化作了一條毒蛇。
即便此刻的他已經被關在了籠中,但還是不願意就是放棄,而是潛伏在暗中謀劃些什麼。
“你叫我過來不只是說這些的吧。”
唐澤心思轉動,表面上卻是打斷了對方的談話節奏,再度進入了正題:“有什麼可以說了。”
“我決定了,這次不說了。”
部田宏明貼着兩人之間的玻璃,臉上帶着惡劣的笑容,看向唐澤:“哦,爲了讓你下次還心甘情願的過來,我倒是可以稍稍透漏一點情報。
是一個犯人哦,完成了“完全犯罪”,至今還在逍遙法外的傢伙。
怎麼樣,是不是瞬間有興趣了?”
部田宏明饒有興致的觀察着唐澤的反應,似乎在期待唐澤聽到他的這個消息卻又無法付諸行動時,露出的憤怒表情。
而在聽到部田宏明所說的話後,唐澤內心確實有些不快,他確實沒想到對方的後手或者說底牌居然是這樣的。
而對方不打算告訴他的舉動,也確實讓他本能的產生了不滿的情緒。
但他心性不錯,而且早在來這邊的時候,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在聽到對方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進入了“演戲”狀態。
他的演技雖然火候比不上那些演員,但是扮演一個面癱臉控制住表情不動聲色還是沒問題的。
而在聽到對方他的話後,他不但沒有生氣去糾結追問對方口中的那個犯人的身份,反而饒有興致的看向部田宏明問道:“我能問問是爲什麼嗎?
如果我猜得沒錯,你一開始是打算告訴我這個消息的吧,就因爲我之前的那番話,讓你下不來臺了?”
“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
看到依然不受影響的唐澤,部田宏明臉上的玩味與期待瞬間消失,他面色平淡道:“更重要的是我很不爽啊。
我好不容易在法庭上裝作一副深刻反省悔改後的姿態上了法庭,打算爭取從輕處理,結果就被你的後手無情拆穿了。
該說不愧是唐澤刑事麼,真是把我算計到死了啊。”
“啊,你是說把你那惡劣表現錄製下來的視頻?”
唐澤聞言恍然一笑,看向面前的男人隨口問道:“說來我還沒有關注過後續的詳情,多判了你幾年啊,還是說死刑了?”
“.......”
這一番話彷彿刺痛了部田宏明的心,他臉色無比陰沉死死盯着唐澤,宛如一條毒蛇。
看到對方的反應,唐澤內心滿意的點了點頭,知道對方是破防了。
不知道,是因爲自己無視了對方的審判結果,讓對方感覺到了侮辱,還是真的判了死刑,戳在了對方的痛點之上。
又或是兩者都有?
這波心理博弈,早在最開始會面的那一刻便開始了。
而自己要保證的,是在和對方的博弈中佔據上風。
而且在從對方口中知道對方“底牌”的些許情報,以及判斷出對方本次不會告訴他這個消息後,唐澤的目的就轉變成了打壓對方的囂張心態。
對方似乎是覺得,手中有這個情報就佔據了主動,那自己就偏不讓對方得逞。
哪怕自己確實不可能放棄對方口中的情報,但也不能處於被動的局面,
所以,他在知道這次恐怕沒辦法從對方口中得到答案的時候,就表現出了一副的完全不在意的模樣,就是爲了佔據主動。
只要自己在氣勢與心態上越是佔據上風,就越容易在之後把握主動。
包括後續不斷的開口譏諷戳對方的痛點也是如此,反正“無欲則剛”,自己這次直接放棄拿到情報的打算,那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今天就到這裡吧。”
眼看部田宏明逐漸冷靜了下來,唐澤卻是徑直站起了身和對方身後的獄警打了個手勢。
“結束了嗎?”一旁的獄警雖然沒說話,但不代表他沒有聽到兩人的談話。
所以在看到唐澤打算結束談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詢問了一句,同時面色有些不善的看着部田宏明。
“嗯,這次恐怕是問不出什麼了,那就沒有交談的必要了。”
唐澤笑了笑,也不管部田宏明那帶着愕然、不忿的複雜表情,直接和對方擺了擺手告別。
“你這混蛋!”部田宏明憤恨的看着唐澤,那狠狠敲擊在玻璃上的舉動,顯然已經顯示對方的心態此刻已經爆炸了
“幹什麼呢,9527,快點離開!”
一旁的獄警見唐澤離開,也不耐煩的呵斥起了部田宏明離開。
雖然不爽,但部田宏明也不敢得罪獄警,不然就得被穿小鞋穿到死,只能老老實實的起身離開。
而唐澤在離開了會面室後不由長出了一口氣,整個人算是放鬆了下來。
和這種聰明的瘋子打交道就是心累,特別是精通心理學的傢伙,更是要全神貫注的應對,不然就可能被對方看出破綻。
但還好,自己跟各式各樣的罪犯鬥智鬥勇的多了,而且掌握的技能也很豐富。
再加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這邊,就是陪對方完“放置play”唐澤也耗得起。
反正在牢房裡無聊的是他,想要跟唐澤“做遊戲”的也是他,而唐澤則是在花花世界生活,根本就不無聊。
至於對方所說的那個完成了“完全犯罪”的犯人,先不說對方所說的是否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那案件恐怕也已經過去很久了,恐怕不會留下什麼案發現場。
這種情況下,急與不急都一樣,那唐澤自然不能讓主動權落在對方手中。
至於案件本身,到時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真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唐澤也有壓箱底的手段可以使用。
當然,能不用還是不用的好,畢竟這玩意是大殺器,真真切切壓箱底的手段。
而且唐澤也不希望一遇到困難就選擇放棄,他現在已經和曾經的自己完全不同了,正在向更高峰不斷前進的他,相信自己不管面對怎樣棘手的也可以將其解決!
當唐澤開車離開之際,天空早已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風雪也越來越大,不知何時連同路邊也積上了白雪,車輪碾壓而過在白雪之中化作長長的軌道,一直通向家的方向。
只不過走到半路,唐澤便接到了齋藤博的電話。
“我知道了,等會就到。”唐澤掛斷電話後和綾子打電話說了一聲,接着便驅車趕往案發現場。
一路疾馳到案發現場,凌亂的硝煙與救護車的警笛聲不斷響起,來來往往的刑事都在忙碌之中。
等到唐澤進入到案發現場,充滿着刺鼻氣味的焦黑房間便呈現在了唐澤的面前。
而在房間之中,一具焦黑的屍體此刻正在被鑑識科的人員蓋上,擡到擔架之上。
此刻能夠看到目暮警官正在現場指揮忙碌,而除此之外還多了一個人。
“弓長警部,你也來了。”唐澤和站在目暮警官後面的健碩男人打了個招呼。
被毛利小五郎稱爲“火災老爹”的弓長警部,之前兩人也有過交集。
這次是火災,對方隸屬於火災課,會來案發現場也正常。
“這混蛋,終於還是搞出命案來了啊…”弓長警部點了點頭算是迴應,接着看向一旁擔架上的屍體,臉上滿是怒容。
“聽弓長警部你這麼說,是連續縱火犯?”唐澤眉頭一凝:“具體什麼情況?”
“之前也有幾家公司被燒燬,但好在沒有人員傷亡。”
弓長警部臉色難看道:“但這第五起,卻是出現了命案。”
“因爲這次出現了人員傷亡,所以現在由我們搜查一科跟火災課一同辦理。”目暮警官解釋道。
“那死者的具體情況已經明瞭了嗎?”唐澤詢問着案件的具體情報。
“小柳津桐子,42歲,是“艾爾電器”的員工,在客服部工作,同時也是工會的會長。”
一旁的高木走了過來,介紹起了死者生前的大致狀況。
“有沒有聯繫死者家人?”目暮警官開口問道。、
“剛剛聯繫了,對方老家在京都那邊,恐怕得到明天過來了。”高木彙報道。
“丈夫呢?”弓長警部聞言詢問道。
“沒有,死者是單身。”高木搖了搖頭道。
“單身麼…”唐澤點了點頭,接着向房間內走去。
此刻房間已經滅了火,但氣味還是很難聞,唐澤戴上了旁邊科搜研的手下遞來的口罩後,來到了正在工作的齋藤博身邊。
“情況如何?”唐澤開口詢問道。
“窗戶邊被燒得厲害,起火點就是在這裡。”
齋藤博一邊說着一邊指了指窗戶角落燒得發黑的電器:“至於起火的原因,則是那個。”
“電爐?”唐澤看着燒得焦黑的電爐,不由皺了皺眉頭。
“連續縱火犯用的手法全都是電爐。”弓長警部走了過來神色嚴肅的說道。
“那就有點奇怪了。”
唐澤指了指電器旁邊燒得黑焦的罐子道:“它旁邊那個是滅火器吧。”
“恐怕是着火後,匆匆忙忙拿出來想要滅火的吧。”高木猜測道。
“但那樣不會有點奇怪麼?”
唐澤提出了質疑:“既然用了滅火器,居然還會丟掉性命,再不濟也可以直接逃命的吧。”
“這…”
唐澤的話讓高木神色一滯,旋即意識到自己的推測好像確實不那麼的合理。
“這個之後再探究,弓長警部能不能說一下目前案件的調查方向。”
唐澤看向弓長警部,對方既然一直在追查縱火案,那想必也是衆人之中最瞭解這個案件的。
“因爲手法一致,我們懷疑是刻意報復,唐澤刑事之前說的很有道理,暖爐着火再不濟也是能夠逃跑的,可這次死者卻沒能逃掉。”
弓長警部摸着下巴道:“我們之前正在調查被燒公司的顧客跟員工,看是否有與這幾家公司有聯繫的人。
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也不排除之前的幾次都是障眼法,而爲的就是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