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之中,這不大的房間此刻站滿了刑事。
閃光燈不時閃過,鑑識科的工作人員手持相機忙着記錄案發現場的情況。
而在這間臥室的牀上,一位頭髮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的屍體就這麼安靜的躺在上面。
雖然從屍體的表面上看不出外傷,好像在殺人案中算是比較平靜的,可在場衆人的臉色都顯得不太好看。
不是事態嚴重,而是物理性的難受。
這具屍體,雖然看似平常,但但皮膚已經開始發紫了。
這代表着死者已經死去很長一段時間了,而其屍體已經開始發臭了,可想而知屋內的味道是有多麼刺鼻難聞了。
也正是因爲這腐爛的惡臭味從臥室瀰漫到客廳直至門外,最終才讓人發現了這具死在屋內的屍體。
不然的話,就是實體腐爛成白骨,恐怕也不會有人踏足這個房間。
此刻佐藤美和子等人都在房間內,表情也都有些難看。
他們捂着鼻子,一臉的痛苦之色。
雖然從事刑事這份工作也很久了,也見過形形色色的案件,但像是這樣的情況還是很少見的。
“咳咳...死者的身份已經確定了。”
高木從外面的客廳來到臥室被刺鼻的腥臭嗆的咳嗽了兩聲,他連忙捂住口鼻,接着將對方的身份名片遞給目暮警官。
“霓虹城市建設常務董事,佐川彥山?”
看到名片上的名字,目暮警官神色一凝:“居然是他?”
“嗯?警部你知道他?”佐藤美和子聞言詫異道。
“啊,是搜查名單上的建築公司的幹部。”
目暮警官看着名片道:“這家公司目前已經被盯上了,而這傢伙也涉及到他們公司的一下非法商業行爲。”
“該說毫不意外嘛…”高木捂着鼻子看向屍體嚴肅凝重:“如果牽扯進了巨大的利益中,病死跟事故的可能就很小了吧。”
“誰知道呢,而且光是現在這樣的話是看不出來的吧。”佐藤美和子說道:“總之,還是先麻煩成實醫生進行解刨吧。”
一行人在短暫的探討過案件情報後,再度陷入了忙碌之中。
……….
青森大學。
看着熟悉的校園,唐澤帶着上井直樹輕車熟路的來到了這所大學。
距離上一次跑來這邊,還是部田宏明的案件,而因爲那次的案件,這棟學校的一切都很熟悉了。
來到醫科學院後,找了幾位同學詢問,兩人終於有了北神晴子的位置,在校內咖啡廳的露天餐桌前找到了她。
身穿白大褂的北神晴子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看書,時不時的喝上一口咖啡,金色的陽光透過太陽傘的縫隙打在她的長髮之上,一種靜逸的美感透過視覺傳來。
在旁邊的座位附近,還有幾個男生一邊喝着咖啡一邊偷瞄着對方。
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花香,彷彿是名爲青春中最美好的花朵正在暫放。
嗯,其實是咖啡廳旁邊的綠化帶種植的花朵傳來的香氣。
但這並不妨礙衆人的歡喜。
北神晴子就像是輕小說所描述的文學少女一般,安靜而又獨自美麗。
“請問,同學你是醫藥系的嗎?”
裝作不知道對方身份的模樣,唐澤讓上井直樹去買咖啡,獨自一人上前搭話。
這次他不打算暴露身份,所以不能兩人一起上去問話,兩人的組合太容易被聯想到是刑事了,所以乾脆讓對方去買杯咖啡。
“啊,我是。請問有什麼事嗎?”因爲身上穿着白大褂,北神晴子倒也不奇怪自己被找上來的原因。
“請問同學你是幾年級生呢?”唐澤沒有現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明知故問道。
“研二。”北神晴子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回覆道。
“那太好了,我總算是找到一位符合條件的同學了。”
唐澤故作高興的解釋道:“是這樣的,我是一名推理小說家,聽說兩年前這裡曾經發生過一起案件。
就是教授被殺,犯人至今都還未抓捕那個,同學你應該也知道吧。”
“嗯,知道。”
北神晴子的似乎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提起這件事,短暫的愣神後旋即恢復了平靜。
“聽說教授是被一種叫做阿托品的毒物殺死的?”唐澤問道:“這似乎是一種植物性的毒素呢?”
“是的。”北神晴子點了點頭不願在多言。
“醫學院這邊應該有種植這類植物吧?”
唐澤似乎沒有看出對方的抗拒一般,自顧自的提起了條件:“不知道能否帶我去學校的種植園看看?
我想要詳細的觀察一下這種植物,以方便更好的描寫出來。”
“原來是這樣啊。”北神晴子露出了一個乾淨的微笑:“沒問題哦,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咖啡廳,一旁的上井直樹剛剛買完兩杯咖啡,看到離開的兩人又看了看雙手的咖啡,徑直走向了兩人之前的座位。
既然前輩不讓自己去,那自己就不去添亂了。
喝了一杯青森大學特製的椰子咖啡,上井直樹開啓了摸魚模式。
而另一邊,在北神晴子的帶領下,唐澤也來到了青森大學的植物園。
雖然不是因爲案件第一次來到青森大學,但是植物園這邊還是第一次來的。
封閉的植物園中,兩人沿着小路一直向內部走去,路過了各色的植物後,兩人來到了一處掛着“毒性植物”的區域。
“這就是了。”北神晴子站在一個小花盆前,指着眼前的綠植說道。
“原來是顛茄。”唐澤看到植物卡上的介紹後,開始細心的觀察起眼前的植物來,似乎真是像爲了寫作而取材一般。
顛茄的枝葉很是稀疏平常,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而花朵倒是挺有特色的。
說是花朵,但眼前的花朵並沒有全完綻放,反而處於那種半開不開的狀態,整體俯垂着,搭配上深紫色的顏色,如果搭配上果實,還真有點像是耷拉着的小茄子。
“提起顛茄,就會讓人想到美麗的淑女呢。”
唐澤笑了笑看向北神晴子道:“但是,這美麗的花朵背後,卻是有毒的。
聽說歐洲古代曾經也流傳看起來水汪汪的眼睛,那時候的女性爲了美麗便把顛茄水滴眼睛。
顛茄是一種有毒的漿果,食用幾個就能殺死一個小孩子,而如果天天滴入眼睛內,時間久了便會造成失明。
但是由於顛茄水效果最好,持續的時間最長,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被女性們使用。”
“您也很瞭解呢。”北神晴子稍稍有些詫異笑着誇獎道:“該說不愧是作家嗎?”
“職業需要嘛。”唐澤笑道:“懂得多一些總是好的。”
“不過顛茄雖然有毒,但是伴隨着醫學的進步,也成爲了不可或許的一種藥物。”
北神晴子低頭俯視着那還未完全開放的紫色小花朵:“顛茄內含有的阿托品可以用於鎮痛劑、安眠劑、瞳孔擴大劑等等,而且也用於鼻炎藥。
具體的話,還是要看使用方法了。”
北神晴子的聲音很輕柔,就像是春天的暖風輕拂而過,讓原本枯燥的知識都彷彿變得有趣了起來。
這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
研二的她身上帶着還未走出校園的乾淨,但那份成熟又爲她添色不少。
這兩種氣質混雜在一起沒有絲毫衝突,反而很是吸引人。
非要說的話,就是那種鄰家漂亮大姐姐的感覺吧,也難怪對方只是在咖啡廳看個書就被男生被偷看。
當然,這些對於唐澤來說也只是一種客觀的觀察罷了。
“這就是所謂的藥毒不分家吧。”唐澤聽完對方的介紹後笑道:“既可以成爲“毒”殺人,也可以成爲“藥”去救人。”
感慨着,唐澤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有些感嘆道:“說起來,毒殺還真的是難對付呢。”
“什麼?”聽到唐澤的低喃,北神晴子心跳彷彿滿了半拍,下意識便用疑惑與“沒有聽清”去迴應唐澤的話語。
“啊,我是說毒殺要指認犯人相當苦難呢。”
唐澤興致勃勃的解釋道:“不管是推理小說還是現實世界的毒殺,這都是一種很難被定罪的手法。
因爲就算犯人在殺人那一瞬間不和被害人接觸,也同樣能夠殺人。
可以說這番不在場證明,對於作案來說是十分有利的。”
唐澤雖然自顧自的說着,沒有與對方對視,但眼角的餘光還是觀察到了臉色的冷淡之色。
“差不多說完了吧?”北神晴子面帶微笑的看着唐澤,擺明了要“送客”的姿態。
“啊,真是不好意思,又自顧的沉浸如自己的世界了。”
唐澤禮貌地微微鞠躬:“浪費你的時間了,真是十分抱歉。”
“哪裡,非常有趣哦,簡直就是印象中的作家呢。”
北神晴子露出了些許的鋒芒後,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好像有點激烈了,於是再度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旋即便打算轉身離開。
“啊,請稍等一下,還有最後一件事!”
看着打算離開的北神晴子,唐澤叫住了對方。
“什麼事?”
北神晴子雖然臉上依然帶着笑容,但對於這個眼前這個不斷糾纏的男人,內心已經升起了不耐煩之色。
這也破壞了她那明媚的笑容,讓她的“不耐煩”傳達了出來。
當然,唐澤猜測這是她故意的,因爲她想要讓自己注意到這一點,並主動讓她離開。
對於一位棘手的犯人,他可不相信對方的心理素質有那麼不堪,連自己的表情都無法管理好。
要知道,在柯學世界的犯人必備技能就是演技了,而對方這樣的棘手嫌疑人,演技恐怕堪比奧斯卡小金人了。
“是這樣的,來到這邊以後看到顛茄我突然有了些靈感,不知道能否聽一下我對小說的構思呢?”
唐澤說完也不去管對方的神色,走向顛茄的同時自顧自道:“在我想要以此改編的小說中,殺害教授的是一名女子。”
“女子?”北神晴子聞言眸子微動,不由開口詢問道:“爲什麼要這樣設定?”
“原因在於將顛茄作爲殺死教授的毒藥。”
唐澤虛點了下面前的紫色小花道:“顛茄的屬名爲“Atropo”,據說是來源於宙斯三個女兒之一的“Atropos”。
而“Atropos”又是切斷生命之線的命運女神,也就是女人。”
“原來如此。”北神晴子笑道。
“您感覺這個創意如何?”唐澤追問道。
“果然像是推理小說中的那種推理呢。”北神晴子說道:“很有趣。”
“是吧,這是個不錯的創意吧。”唐澤笑着問道。
“恩。”北神晴子稍顯冷淡的點了點頭,“那麼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北神晴子離開的背影,唐澤無聲笑了笑,旋即扭過頭看向身前那朵深紫色的顛茄。
北神晴子走的很快,似乎是要將心中的不爽全部發泄出來一般。
沒多久,唐澤也從植物園中走了出來。
“前輩,交談還順利嗎?”
剛剛來到植物園門口的上井直樹端着一杯咖啡將其遞給唐澤:“我剛剛過來的時候,看到北神晴子氣勢沖沖的走出來。
那生人勿近的模樣,明顯是生氣了吧。”
“只是稍稍的說了下推測而已。”唐澤喝了口咖啡看向對方離開的地方笑了笑:“看來是戳中心虛的地方了。”
“那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上井直樹詢問道:“目暮警官帶隊正在處理另一起案件,恐怕暫時是沒什麼幫手能夠幫忙了。”
“這樣,你去跟梢她幾天。”
唐澤想了想道:“你跟他還沒有見過面跟說比較方便,就麻煩你了。
暫時我們也沒有太好的方法,畢竟案件塵封已久,貿然調查恐怕會打草驚蛇,而且恐怕只是單純的走訪調查我們也查不出聲來。”
“我知道了,放心吧前輩。”上井直樹聞言點了點頭:“保證完成任務。”
“可別太勉強了。”唐澤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爲了犒勞犒勞你接下來的付出,我請你吃大餐。”
兩人回到車上向着行駛而去,很快消失在學校的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