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之外,唐澤兩人自然也都看到了走出房門的北神晴子。
上井直樹似乎如同沒臉沒皮一般,在看到對方後笑着朝起招了招手,如果不知道的還真以爲他是來朋友家做客的呢。
但北神晴子畢竟也出來了,不可能扭頭就走。
於是她冷着臉一幅厭惡的神色走到門前絲毫沒有開門的意思,看着兩人語氣不耐道:“我說過不想見你們了吧,再糾纏不休我就要報警了!”
“不不,我們是有很重要的話對您說。”唐澤態度誠懇道。
“我跟你們沒什麼好說的。”北神晴子丟下這句話後轉身便打算回屋。
“我這次來是很誠懇的向您道歉的!”唐澤看對方打算離開連忙開口道:“我是來道歉的。”
“呵呵...說是道歉,其實又是藉口,然後糾纏不休吧。”北神晴子扭過頭來冷聲道。
“事實上,我們已經找到真正的犯人了,所以纔來找你道歉的!”
唐澤的話讓正在離開的北神晴子腳步一頓,她轉過身來朝兩人走來,臉上帶着詫異:“真正的犯人?”
所謂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是不是殺了他們三個人的兇手她自己自然清楚。
也正因爲如此,她纔想要知道警方爲何會調查出這樣的結果。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犯人總是想知道關於自己的調查詳情的,特別是有了一個能夠替自己頂罪的傢伙,自然會想要弄清楚。
“嗯,沒錯,真正的犯人。”
唐澤看對方回身走了過來,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已經確信真正殺死三個人的兇手是您的父親北神慶介了。”
唐澤的話讓北神晴子臉色一變,那張秀美的臉上露出了荒唐之色:“開什麼玩笑?爸爸是犯人?”
北神晴子死死看着唐澤眼神憤怒道:“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我會向您說明情況的,但站在門口恐怕隔牆有耳,可以進去說嗎?”唐澤面帶微笑道。
北神晴子雖然很是不耐煩,內心也極度抗拒唐澤兩人進到屋內,但事關她父親的清譽,即便北神晴子再不爽也只能冷着臉打開了庭院的大門。
帶着兩人進入屋內後,北神晴子絲毫沒有招待兩人的意思,徑直往沙發上一坐,看着兩人臉上滿是寒意:“現在可以說了吧。”
“確實,從這三次的殺人案件的狀況來看,你是一個非常可疑的目標,但是什麼證據都沒有。”
唐澤開口道:“特別是因爲我們的逼迫,北神小姐您居然以死證清白,實在是令我汗顏。
也正因爲如此,我覺得北神小姐或許真的不是兇手。
於是在那之後我沉思了很久,終於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的地方。
那就是動機,這是以北神小姐您爲兇手的前提推理下,最令人費解的部分了。”
唐澤邁步走向北神晴子,看着她提出了一個問題:“你說,爲什麼要一個一個的將三個男人都殺掉呢?
他們素不相識也沒有共同的聯繫,僅有的唯一一個聯繫點就是都和北神小姐您交往過。
但仔細想想,北神小姐您根本就沒有殺害他們三人的動機嘛。
雖然他們和您都是外遇關係,畢竟他們是北神小姐的戀愛對象,要說殺人的話,那也是三人的原配妻子動機更強烈纔對。
在感情中作爲受益者的你,根本就沒有必須殺死三人的動機。
當然,如果對方買了鉅額的生命保險,而受益人是你,那就可以理解了。
不過根據我們的調查來看,你與三人之間並沒有這麼大的利益糾纏,單純的就是情人之間的關係。
當然,我覺得他們送你的那些禮品或是“零花錢”之類的,也不至於讓你產生殺機。
倒不如說,如果你真的是爲了錢跟他們在一起,他們或者你反倒受益更大,而毒殺他們反而完全不符合你的利益。
於是我們換了個方向考慮。”
唐澤看着北神晴子,意味深長笑了笑道:“你說會不會有人不在乎利益,而是單純的想要將你的外遇對象都殺死的人呢?
這天底下誰會做這樣的傻事?
答案是父母,他們會爲了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些許的利益在他們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所以你們就認定是我爸爸殺了他們三個?”北神晴子臉色陰沉:“簡直可笑。”
“這可一點都不可笑哦。”
上井直樹語氣輕佻說出的話卻毒辣無比:“我倒是覺得,天底下不管哪個父親知道自己可愛的女兒跟自己同齡,而且還有妻子的男人玩弄,都會顯得勃然大怒吧?
如果是特別疼愛女兒,很其感情深厚的,恨到想要殺死對方也不奇怪吧?
很顯然,從家中佈置的照片只有你跟父親的合照來看,你的父親相比於自己的妻子,更加疼愛你這個女兒。”
“跟爸爸沒關係。”北神晴子語氣冰冷道,那雙充滿憤怒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上井直樹,彷彿一條毒蛇般讓人不寒而慄。
上井直樹又怎麼會怕北神晴子,面對她那怨毒的眼神,他反而狠狠地瞪了回去,一幅挑釁的神色看的北神晴子眸子中的冷意更重了。
“但是,北神小姐,你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父親已經失蹤很久了不是嗎?”
就在兩人針鋒相對之際,一旁的唐澤卻是拉開了上井直樹站在了北神晴子面前與對方對視道:“之前你說你父親剛出差,那是謊話吧?
實際上,你父親從巴西回來後,就直接失蹤了。
四個月後,你父親在學校離職,之後就一直沒有了聯繫,而有趣的是,你父親失蹤的時間和丸山教授死亡的時間都在這一時期。
我們有理由懷疑,丸山教授就是你父親成爲殺人狂的首個案件。”
“你說是我爸爸殺的?”北神晴子聽完唐澤的話語氣變得更冷了,但越是平靜唐澤越能感受到對方的怨毒。
那種如同地獄惡鬼一般的憎惡,像是想要將唐澤千刀萬剮一般的恐怖目光,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北神晴子小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你父親的罪行。”
迎着對方那雙陰冷的眸子,唐澤臉上的笑意愈發和煦了:“在學校那邊的離職,都是你去辦理的吧?
校方原本打算報警搜查,也是你態度強硬回絕的,從那之後你的父親就消失了。”
“你之前說父親出差了,我覺得你說了一半的真相。”
上井直樹神色帶着挑釁看向北神晴子激將道:“如果你的父親是剛殺完人,而且又知道了警方在調查這個案件,爲了躲避我們的追蹤而逃跑了。
畢竟如果現在找到他的話,會很麻煩吧?”
“也就是說,北神晴子小姐你知道了自己父親的罪行,然後選擇了包庇他。”
唐澤接過上井直樹的話繼續陳述着,彷彿在給這個推測蓋棺定論:“你將父親的存在感在這個案件中隱藏的很好,甚至一開始我們的注意力完全都放在了你身上...”
“你說的這些都不過是牽強附會罷了!”北神晴子冷聲道:“請回吧,真是無聊的推理。”
“是嗎?”唐澤聞言並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笑道:“我倒是對這個推理相當有自信的。”
“這就是刑事廳的“名刑事”嗎?這麼看一看也不過是徒有虛名之輩罷了。”
北神晴子語氣譏諷道:“社會上總是說你們警視廳都是些叫“酒囊飯袋”的廢物,現在一看果然不假。”
“您這樣說我沒關係,但是還請不要上升到警視廳。”面對北神晴子的嘲諷,唐澤禮貌道:“畢竟警視廳還是有很多休息的人才的。”
“請回去吧,說什麼爸爸是兇手,真是夠蠢的!”
北神晴子不想再與唐澤糾纏,冷着臉直接開始趕人:“相信你們會說什麼重要的話的,我真是太愚蠢了,就不該放你們進來。”
北神晴子語氣越發的激動起來,之前強行壓抑着的憤怒也不再掩飾,臉上帶着怨毒的猙獰。
“你爸爸就是犯人。”
面對神色激動的北神晴子,唐澤卻是面色平靜,彷彿陳述事實一般說出了這句話。
這句話就像是點燃火藥引線的火焰,讓北神晴子再也無法保持理智。
什麼社會禮節、什麼虛與委蛇,北神晴子統統不想遵守了。
她現在就想狠狠的罵眼前這個混蛋!
“給我滾,這裡不歡迎你們,再不離開我就報警說你們強行闖入民居!”
北神晴子直接撕破了臉,那張清純的面孔此刻卻如同惡鬼般猙獰。
“什麼...”上井直樹聞言不爽道:“這可是你邀請我們...”
“哼...”北神晴子帶着快意的笑容:“這是我家,我從來沒有歡迎過你們。
你們警方逼我喝毒還不夠,難道非要把我逼死嗎?”
“你...”上井直樹聽到對方的話,對這卑鄙的手段勃然大怒。
“好了,我們又不是來吵架的。”
唐澤拍了拍上井直樹的肩膀將其拉向自己身後,接着看向北神晴子神色依舊平靜:“北神小姐,你想怎樣是您的自由,也是您的權益。
但連父親是犯人這一事實,也不會因爲你的一言兩語而改變。
我還是希望您能夠勸勸您父親,讓他早點來投案自首比較好。”
北神晴子看着面色依舊平靜,高高在上自以爲掌握了一切的男人,無名的怒火便從心底升起。
“我說了,我爸爸不是犯人!”
北神晴子神色猙獰,整個人像是潑婦一般毫無形象的看着唐澤咆哮,似乎這樣就可以讓眼前這個男人承認錯誤一般。
可她的憤怒卻不能影響唐澤分毫,看着好像“擇人而噬”恨不得食其血肉的北神晴子,唐澤卻如沐春風一般臉上依舊帶着微笑。
“不,他就是犯人。”唐澤語氣堅定道:“這就是現實!”
在唐澤仿若陳述事實一般的話語下,暴怒吞噬了北神晴子的理智,她只想反駁眼前這個自以爲掌握着真理的男人。
“我說了,爸爸他根本就不能殺人!!”
伴隨着咆哮的落下,房間中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只有北神晴子沉重的呼吸不斷響起。
而她,似乎也在這句話脫口而出後冷靜了下來,意識到了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的北神晴子只覺得一層冷汗在頃刻間爬上了背脊。
那股寒冷,甚至讓她開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之前那怒視着唐澤的眸子,也不敢再看前方,反而遊移着向四周看去。
而另一邊,看着北神晴子閃爍的神色,唐澤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是嗎?不能殺人啊。”
“夠了,回去。”北神晴子疲憊的聲音中帶着堅定:“快回去。”
“那麼,打擾了。”
唐澤禮貌的微微躬身,向着門外走去,而上井直樹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夜風輕輕拂過唐澤的臉頰,點點的雨滴從天空滴落。
兩人加緊腳步向着汽車走去,在上車前卻不約而同的回頭望了一眼燈光通明的別墅。
“唐澤刑事,這樣就可以了嗎?”
跟着唐澤上了車後,坐在副駕駛的上井直樹一邊記着安全帶,一邊詢問道:“不知道我的表現還可以嗎?”
“很不錯了,我也沒想到你小子這麼毒舌。”唐澤一邊發動汽車一邊笑道:“那欠揍的模樣,真是讓人看了就生氣。”
“是唐澤前輩你讓我激怒她的啊。”上井直樹一聽急了:“我平時纔不會那麼欠揍呢。”
“總之乾的不錯。”唐澤發動汽車道:“走吧,去填填肚子。”
“不過前輩,剛剛她那句話...”上井直樹欲言又止道。
“嘛...差不多應該就是你想的那樣吧。”唐澤淡淡道。
“我不明白我們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上井直樹有些疑惑的撓頭道:“我們不是應該找北神晴子犯罪的證據嗎?
爲什麼要廢這麼大的波折激怒她?”
“能夠從她拿得到這句話就夠了。”
唐澤沒有回答上井直樹的問題,而是笑了笑道:“至於爲什麼嘛...等後面你就知道了。”
“誒?怎麼會這樣?”
在上井直樹的抱怨聲中,黑色的汽車匯入了車潮之中消失不見。
雨勢,愈發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