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昕來本來也沒有這麼想,她原本覺得這二十張符篆放在手裡,是用來對付對手的,至於什麼時候對付那就是各人自己的事情了。畢竟,這麼多人裡只有四個能進入最後環節,即便你有本事在不對付對手的情況下進入前四名,你的對手也不會就這樣輕易放過你。所以,這時候想着獨善其身那就是矯情。
但是,當進入密林後,接連三個人不是被妖獸撕了吃了就是被陷阱給坑了,這種環境不可謂不兇險,所以參賽者們即便有什麼想法,這時候也都不得不放下,把保命放在了第一位。
有妖獸,有陷阱,參賽者們又都處於禁制之中,自身實力沒辦法完全發揮出來,能憑藉的就只有那二十張符篆而已。對於命運的恐懼和未來的不確定讓他們都不敢輕易花用手中的符篆,所以遇到妖獸,第一個念頭也只能是躲避,而不是攻擊。
如果一路這麼躲下去也能走出去,那也沒什麼可說的。可是這明顯是一個迷陣,一個針眼至今未找到,一衆參賽者很可能在裡面困三天的迷陣。
要麼,找到陣眼,走出迷陣。要麼,就在不斷的躲避中耗盡符篆,然後等着被妖獸拆吃入腹。生死就這麼簡單,這還只是個比賽而已。可這不是開玩笑,因爲在修仙者的世界裡,很多比試都是不考慮生死的。生,你是強者,死,那也是你活該,是命。
消失的三條生命讓參賽者們很清楚,這次是要用性命來比賽了。
你說這事情怎麼就能發展成這樣?
陶昕來越想越覺得不應該。這是異術大會,異術大會也不是第一次舉辦,鏡花門也斷不會準備這樣幾乎成死局的秘境來考驗參賽者的符篆水平,因爲很可能測不出來符篆水平不說,還得罪很多勢力,把自己的名聲搞臭了。要知道,之前的異術大會可不曾有過這樣的殺局。也從不曾出現過大範圍參賽者丟了小命的事情。頂多也就是靈氣耗費得厲害,損了精神,哪裡有現在這樣死得這麼慘烈的。
這個想法也只在一瞬之間,陶昕來既然心中意動。手下便毫不猶豫地朝着那巨型穿山甲一樣的妖獸進攻了。那時候陶昕來沒考慮太多,因爲她的行動比思想快多了。她要是出手之後還考慮要花費多少符篆才能殺了那妖獸,會不會被妖獸撕了吃了,會不會丟了小命等等這些問題,那就真的是自己把自己送上去找死了。
好在,她不是那樣的人,她一旦決定了,就會心無旁騖,也從不會後悔。
於是,四張符篆。妖獸死了,兩張是她出的,兩張是霍清出的,同時,顧流雲也出手了。
顧流雲不傻。相反。他因爲長期歷練,靠着施展來修煉古武的原因,聽到陶昕來的疑惑,他很快從進入密林以來的緊繃狀態中恢復過來,並且一下子就把握住了重點。
霍清聽到陶昕來的話,趕緊湊過來,問道:“什麼意思?這麼說。躲不過的嗎?”霍清也不笨,但是他比顧流雲不如的地方就是他長期閉門造車,見的世面少。所以就算他再聰明靈活,碰到這種現實的情況也想不到顧流雲能想得到的高度。
不過,也正是因爲沒那麼見多識廣,長期埋首符篆之中。心思相對單純,所以比顧流雲更敢冒險。不然的話,陶昕來之後,他也不會這麼給力地就跟着出手了。
這時候五個人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這種方向性的問題是一定要讓五個人都心知肚明的。畢竟。如果按照陶昕來和顧流雲的猜測,是一定要直接對戰妖獸,可妖獸那麼好對付的?搞個不好大家符篆都用完了,妖獸也殺不完,那怎麼辦?等着死翹翹唄!所以顧流雲毫不隱瞞地將自己和陶昕來的猜測說了出來,主張一路見到妖獸就殺。至於殺到什麼時候是個頭,他暫時還不能確定。
王平志和柳香兒也在旁邊,王平志還好,雖然心中忐忑,但面色還算平靜,但柳香兒是個女修,她來參加這個異術大會之前是沒想到這麼兇險的,這時候聽到說要殺妖獸,而且聽意思明顯是不知道殺到什麼時候去,頓時臉色就白了。
怎麼看怎麼覺得小命危矣啊。
霍清腦子靈活,現在這狀況,他算是看出來了,就算不去殺那些妖獸,他們這麼耗着估計也是小命玩兒完的下場,與其如此,還不如跟那些妖獸拼了,這樣還顯得不那麼窩囊。
“說的沒錯,與其躲躲閃閃叫這些妖獸生吞活剝,還不如跟它們鬥一鬥,殺一個是一個!”霍清發表自己的意見。
陶昕來見霍清瞪着眼睛緊握着拳頭,說的話卻這樣堅決,本來還有些顧慮,這時候卻忍不住嘴角勾了勾,想笑。
顧流雲心細,他看到陶昕來的情緒變化,問道:“怎麼了?”
陶昕來搖了下頭,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並沒有多少妖獸,”她頓了頓,“只要我們能利用好剩下的符篆的話。”如果沒有一個好的安排,隨意亂用符篆,她想估計想要走出這迷陣,是很難了。
顧流雲想了想,這個是得好好安排安排,但是,作爲玩票性質來學習符篆術的顧流雲覺得單憑自己的符篆水平來安排符篆用途的話,難免會存在一些侷限。
他看了看在場的其他四個人,無疑霍清的符篆水平是最高的,畢竟他是萬符宗的人。其次就是陶昕來了,按照他打聽到的情報,陶昕來的師父韓鳳儀就曾經是異術大賽符篆術賽場的第一名。再其次,就是他自己了。
不是他吹牛,雖然是作爲玩票性質來學習,但他也是下了苦功夫的,古武修煉極其枯燥,符篆術便是他用來調劑修煉節奏的存在,所以,他覺得自己的水平雖然不是頂尖,但也很夠看了。至於剩下的兩個人——王平志和柳香兒,他不太關注,因爲他們的表現顯然沒有霍清和陶昕來來得穩定和高超。
霍清道:“陶道友,方纔你怎麼會想到用儲靈符和爆破符攻擊那妖獸的雙眼?”他覺得陶昕來攻擊妖獸的方法很省力,如果是這麼個打法,符篆的損耗應該會小一些吧。
陶昕來道:“因爲我觀察到它的雙眼是它的命門。而且,用儲靈符能吸收它全身的靈氣,靈氣太過集中就會壓縮,再用爆破符就能炸燬它的雙眼,命門被攻擊,那妖獸一定撐不了多久。”
陶昕來自己不知道能看穿妖獸的命門是多麼了不得的事情,但顧流雲、霍清還有王平志、柳香兒都十分驚訝地看着她,讓她覺得十分莫名其妙。
“你與這種妖獸對戰過?”顧流雲疑惑,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爲什麼陶昕來能這麼快找到妖獸的命門吧。
陶昕來搖頭,她還真沒見過。
“那你怎麼知道它的雙眼是命門?”霍清更驚訝和好奇了。
陶昕來比他還要驚訝,“只要觀察……”說到這裡,她心裡一咯噔,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了。原來她沒注意,現在經過他們這麼發問,她突然想起來,她是什麼時候開始與妖獸對戰時對妖獸的命門有了感覺的呢?她都要習以爲常了,但是這真的是每個人都有的能力嗎?
她往回想了想,似乎是結丹之後?不過也不全是,有的妖獸她找得很輕鬆,有的卻很艱難,但是不管如何,這都是一項之前沒有的能力。她心裡想了又想,覺得跟四叔傳授的心法有關。四叔也說過那心法在金丹期纔會慢慢顯出效果來,如果是這樣,瞧瞧那心法現在給她帶來了什麼?
火眼金睛?!陶昕來張着嘴巴,想到某個電視劇片頭曲裡某隻猴子閃爍着描了金線的雙眼時的畫面,頓時華麗麗地囧了。
四叔在識海中摸着下巴笑——你才發現啊?
“觀察什麼?”霍清接着問。
陶昕來回神,道:“恩,是師門的一種秘法。也不是每次都有效果。”
既然是師門秘法,大家再好奇也不能多問了。
顧流雲道:“如果能迅速找到妖獸的命門,這就好說了。這樣吧,我先五個人一起,先試試,陶道友,之前隊列不變,你負責示警以及探查妖獸的命門,沒問題吧?”
陶昕來點頭,幾個人又商量了一下,顧流雲的意思是統計一下大家手中都有多少符紙,然後統一起來,發放給專門的人負責一塊兒,這樣就能讓符篆最大限度發揮效用。他主張柳香兒和王平志負責防禦、隱身這些輔助類符篆,他們可以先把符畫好,這樣節省時間。而陶昕來和霍清還有他配合着負責攻擊類符篆,這樣幾個人相互配合,各司其職,能節約一些符篆。等妖獸除完,出了迷陣之後,剩下的空符紙再平均分下去,也顯得公平。
顧流雲這個想法是好的,但是大家只是暫時結盟,本質還是對手。王平志首先就不同意,霍清、柳香兒也是顧慮重重。
陶昕來也不太願意,因爲到底有多少妖獸,誰也不知道。暫時結盟的隊伍,又是要面臨生死的,誰敢把自己的命交給別人保管?她負責攻擊還好,但王平志和柳香兒這樣只負責防禦的一定不會願意的。
最後,陶昕來道:“先各人自己保管,每個人用了多少符篆自己記着,不過既然是共同對敵,貢獻也該是一樣的,隔一段時間統計一次,用的少的就貢獻差額出來補缺吧。”
這個辦法得到一致認同,然後,就是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