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看着小魚因爲背上寫了個看不出來的字,而像是被釘在牆上的魚一樣只能不停擺動頭尾而無法遊開的動作,陶昕來高興得都想要跳起來。
靈筆點點頭,它感受到陶昕來的喜悅,心中也不免興奮起來。在它看來,陶昕來雖然修爲不怎麼樣,可是在這方面的悟性實在是讓人滿意啊。
不過——
“那隻在那邊看你半天了。”靈筆努努嘴,往海獸的方向看去。
陶昕來側頭看過去,認出來那是小海獸。
小海獸見自己被發現,不好意思地游過來,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路過,然後看到你……”
陶昕來驚奇了一下,“你會說人的話了?”
小海獸羞澀地笑了一下,道:“也不算……只是我現在說的話人類可以聽得懂罷了。我……我得到了老祖宗的指點,纔會這麼幸運。”
陶昕來聽它提到老祖宗,想起了那隻化形的海獸,於是不免又想到了瑤承和在她意念之中看到的瑤承左手手腕上那不完整的像字一樣的圖騰。
到底是什麼呢?在哪裡見過呢?
小海獸見陶昕來沉默,不知道是爲什麼,不過它心裡有事兒,這會兒見了陶昕來憋不住了。
“你剛纔在寫字嗎?”小海獸忍不住問道。
陶昕來點頭,道:“我在寫‘困’字。”
小海獸驚訝地看着她,問道:“所以纔會困住那隻魚嗎?”
陶昕來又點頭,道:“字其實都是有能量的。只是要發揮字的能量不是一日之功。”
小海獸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所有的字都有能量嗎?我可以得到這種能量嗎?”
陶昕來想了想,道:“應該是的,至於你能不能得到,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如果你不修煉此途,是永遠也發揮不了它的力量的。”
她沒有熱心地說要教小海獸字攻要義的事情,一來她沒有當人師父的打算,二來在修仙界也沒有這麼幹的。難道說你會個什麼就要廣收門徒,授人以漁?這是你傻呢還是博愛呢還是什麼呢?就算她是外來人口,也知道事兒不是這麼幹的。
別人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沒有這種習慣和心情的。
小海獸羨慕地看着她,不過它也沒有提什麼過分的要求,它道:“你會寫字,認識的字一定很多。那個……能不能幫我認個字?”
小海獸期待而忐忑地看着陶昕來,似乎是怕陶昕來會拒絕它。
在識海之中,紅毛對阿圖道:“這孩子膽子挺小的,下回你可別嚇唬它了。”
阿圖挑挑眉,道:“我沒有。”
紅毛癟癟嘴,心說你把人家尾巴給凍在那裡不讓走,這是幸好昕來沒出什麼事兒,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兒,你還不得把它皮扒下來?這還不叫嚇唬,那什麼叫嚇唬啊!
阿圖當然看到了紅毛的不以爲然,不過它自覺沒幹什麼壞事兒,心一點也不虛。下回要是再遇上那情況,它還得那麼幹,這沒什麼好猶豫的,都不需要思考。
而在外面,陶昕來和小海獸交流得不錯。
陶昕來問:“什麼字?”
小海獸有些爲難地道:“我沒帶在身上,那個不知道是誰寫下來的,老祖宗也不曾提過,是我無意中發現的,我一直收着好好的……”它擺擺尾巴,道:“我帶你去看吧?”
於是小海獸帶着陶昕來在海底遊過,一邊遊一邊往後看看,生怕陶昕來沒有跟上來。等他們總算到地方了,陶昕來發現這裡的場景竟然這熟悉!
這是哪兒呢?她認真想了想,突然腦中靈光一現。這不是在化形海獸的記憶中那個水底宮殿嗎?
這不就是瑤承把幼小的嬰兒狀的她交給化形海獸的地方嗎?
冥冥之中,她像是受到了什麼的牽引一樣擡步走上前去,她記憶裡有這個地方,她記得瑤承坐在哪裡,記得她在哪裡被交給了化形海獸。她不知道那些記憶是本來就存在在她的腦海裡,還是化形海獸贈予了她這部分的記憶,但是親身來到這個地方,她竟有些思念。
瑤承是她的母親,她在這裡交代好了一切,然後獨自迎接命運的終結,那個時候她在想什麼?她有遺憾嗎?她害怕嗎?她有沒有生命將逝的慌張?或者平靜淡定,已經認命?她有沒有想象過自己的孩子長大後會是什麼樣子,有沒有後悔在孩子臨走前沒有再多看她一眼?
陶昕來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她在心裡輕輕地叫了一聲“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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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遺憾,無處填補;有一種想念,無從發泄。
她踏上臺階,思緒還在遊蕩。
小海獸在她旁邊道:“這裡,在這裡。”說着游到宮殿裡一處不起眼的牆角,用尾巴不斷怕打着靠近牆壁的地面來。
它拍打了幾下,那裡便有塊磚鬆動了。陶昕來錯眼看過去,之間小海獸用尾巴把那塊磚拍打出了一截,然後又將它挑出來,那塊磚便咕嚕咕嚕滾到了地上,往旁邊一倒,露出一個平面上的圖騰來。
陶昕來眼睛跳了跳,忍不住走上前去拿起那塊磚看了又看,心中的驚異難以言說。
小海獸道:“你幫我看看這是什麼字?我看了好久也沒有看明白,我認識的字太少了。”小海獸不太好意思,但是它實在好奇這到底是什麼。
這是圖騰,但就像小海獸所說的,更準確地說,它是個字,一個體態架構很古老的字。陶昕來突然明白了爲什麼她對這個圖騰有熟悉感,因爲這個字的筆畫結構中藏着她所練習的那些上古文字的影子。但是她仔細看了又看,卻也認不出來這是個什麼字。
她只是隱隱約約覺得這應該是個很重要的字,很關鍵的字,或許在某年某月某日,她就會需要這個字。
靈筆跟了過來。它在半空一看,有點傻眼。
陶昕來不認識這是什麼字,它還能不認識嗎?它可是好多年好多年都沒有見過這個字了。不,準確來說,應該稱之爲——鑰匙——一把打開一本失落字帖的鑰匙。
“我們需要它。”靈筆在識海中提醒陶昕來。
陶昕來精神一振,從那些幽遠的迷思中醒過來,她看向了小海獸。
小海獸覺得她眼睛太亮了,不由得有些忐忑。“怎麼了?”
陶昕來沉默片刻,道:“我不認識這個字,但是我覺得它對我有用。這個,能不能給我?相應的,我可以爲你做一件事。”
小海獸愣了愣,眼睛一會兒看着陶昕來,一會兒又看着那塊磚頭,有些不捨。它想了想,“那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這是什麼字,能告訴我嗎?”它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道:“這可不可以不算你可以爲我做的事情?”
陶昕來爲小海獸的憨厚笑了。
“可以的。那麼,你是說可以給我了嗎?”
小海獸很糾結,它想了想,道:“我能不能跟紅毛哥哥說幾句話?”
紅毛迫不及待地跳出來,道:“你要跟我說什麼?”
小海獸皺眉——如果它有眉毛的話,“紅毛哥哥,那個大個子平時很兇嗎?”
阿圖不滿地動了動尾巴,心說我一點也不兇,從沒有人說過我兇!
紅毛忍住笑,道:“你說阿圖哥哥嗎?不會的,它平時很溫和的,上次是因爲它擔心昕來,所以情緒有些失常。它也覺得不好意思了呢。”
阿圖繼續動尾巴,心說我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下回在這樣它還那樣!
小海獸稍稍得到安慰,又問道:“那紅毛哥哥,我要是跟你們一起走的話,那個大個子——恩,阿圖哥哥會歡迎我嗎?”此刻它已經忽略陶昕來和紅毛了,因爲它覺得它只要提出來,陶昕來是肯定不會拒絕的,而紅毛哥哥一向對它很友善的,也不可能不歡迎它吧?所以,它最擔心的還是看起來兇巴巴的阿圖。
紅毛已經猜到了小海獸會有這樣的想法。它獨自在海底太孤單了,上次要不是阿圖那樣對它,將它嚇跑了,其實它都想要帶小海獸一起走的。不過,現在小海獸能提出來,那真是太好了啊。
所以紅毛高興地道:“會的,阿圖哥哥很友好的,等你們相處的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
小海獸放下心來,道:“好,那我跟你們走。我在海底遊了好久,小魚也不願意跟我說話了,可是如果跟你們走,紅毛哥哥一定會跟我說話的。”這孩子孤單久了,願望就這麼實在簡單。
紅毛連忙點頭,道:“會的會的,阿圖哥哥也會的,不過它不善言辭,多半都是我說它聽着,它很悶的,你若跟我們一起走,我就有聊天的對象了!哈哈!”
小海獸一笑,連忙看向陶昕來,道:“那我要跟你們走,這個可以嗎?”小海獸覺得自己修爲也不夠,打架又不厲害,要跟着他們走是在託他們後腿,所以提這麼個條件都覺得是個很大的事情,小心翼翼得很。
陶昕來點頭,“當然可以。”她看了看紅毛,“還可以讓你紅毛哥哥教你修行,可能會比現在修煉速度快哦!”
於是方磚跪了陶昕來,小海獸也搬進了陶昕來的識海。紅毛熱烈歡迎了小海獸,因爲陶昕來沒有與它訂什麼契約,所以它讓小海獸自己想個名字。
小海獸水平有限,想啊想啊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最後還是想到了那個圖騰,所以勉強給出了兩個字——磚頭。
於是,一隻叫磚頭的海獸就這麼華麗麗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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