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圖一來就目睹了變異海鯨狂化的過程。這隻海鯨顯然是被逼急了,它急於想要把陶昕來拆吃入腹,可是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於是它心急了,暴躁了,最後抖了抖龐大的身軀,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它的背部便生出堅硬粗壯的刺來。
普通的海鯨身上是不可能生出刺來的,這隻變異海鯨卻不止是生了滿背的刺,它的眼睛像是吹泡泡一樣凸出鼓起來,白色的眼珠子上分佈着錯綜複雜的紅色血絲,讓人感覺它們似乎馬上要迸裂開了一樣。而它的尾巴也變得跟鋼筋一樣尖銳剛硬,只要它尾巴掃過的地方,水流就被強勢地推着往一個方向走,它那麼平平地掃過去,從水流的動向居然看不出有任何阻力。
阿圖一驚,吧蔣不棄丟到一邊,就準備來幫陶昕來了。
不過,陶昕來倒是被狂化後的變異海鯨引出了興趣和鬥志,這會兒就更不讓阿圖出手了。
阿圖沒辦法,就只有怨念地繼續跑到蔣不棄的身邊,乾脆就坐在蔣不棄的脊背處,一來可以控制住蔣不棄讓他不要亂動或者逃跑或者耍什麼其他的花招,二來則是可以正好看到陶昕來的戰鬥過程。
它想着,只要情況不對,它就衝上去幫助陶昕來,這巨鯨這麼大,性情又這麼兇狠,可不能讓它傷着陶昕來。
不過,陶昕來又不是身嬌體弱的白蓮花,長時間沒痛痛快快打場架的她現在正與那變異海鯨鬥得興起。在她看來,這隻元嬰期的變異海鯨是她現在最好的練手的對象,這時候誰要是拉開她跟她說讓她不要打了,她估計都想要連來人一起打進去了。
所以,在阿圖緊張地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加上不停地在矛盾着要不要衝出去幫她之後,陶昕來和變異海鯨的鬥爭已經進入到白熱化階段了。
變異海鯨身上有多處都是陶昕來造成的傷痕,而陶昕來身上也有幾處是躲避不及被變異海鯨傷害到的痕跡。
陶昕來一邊運用火靈的力量,一邊使用符篆,如果近身了還要練練字攻的本事。她速度快,無論是攻擊還是躲避都喜歡用最有效的方式進行,導致狂化了的變異海鯨簡直恨死了她。
打到最後,變異海獸瞎了一隻眼,身上多處被火灼傷——那都是陶昕來在它身上寫“困”字的結果,而且行動變得遲緩了很多,力量也被削弱,整個龐大的身軀靠在一塊礁石邊上,嘴巴里吐着泡泡直喘氣。
陶昕來明白,這隻變異海鯨是累極了,它很可能是透支了所有的力量,它體內的五臟六腑大約都已經錯位了。如果她繼續攻擊,這隻海鯨就必死無疑了。
她看了看不遠處堆積起來的白骨,再看看被阿圖坐在身上也目不轉睛地看着這邊戰況的蔣不棄,突然之間,她改變主意了。她覺得這隻海鯨暫時還不能死了,它要就這麼死了,她那麼多問題找誰要答案去啊?
幾張符篆“咻咻咻”砸過去,讓海鯨再無法動彈的時候,蔣不棄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元嬰期的變異海鯨也不是好對付的,陶昕來做完這一切也是累得夠嗆。她調息片刻,一步一步緩緩走過來,看也不看他,只問阿圖道:“他做什麼了?”
阿圖挪了挪身子,不知道從哪裡掉出一小截手指頭那麼大的白色口哨來。
陶昕來撿起那個白色口哨,還不等問什麼,那蔣不棄已經嘿嘿乾笑着道:“誤會,都是誤會。陶姐姐,你可要相信我。這口哨雖然是我的,我也確實是放在嘴裡吹了,可是它不過是個普通的口哨,並沒有控制什麼的能力。你要相信我!”
“你吹口哨做什麼?”陶昕來手中把玩着那個小口哨,每每用指腹摩擦口哨的時候,都覺得蔣不棄的眼睛似乎亮了一點,而她看得越仔細,蔣不棄似乎就越是不安。
爲什麼呢?
“我……那個……”蔣不棄本來想了好幾個理由,隨便哪個都可以說出來應付眼前的窘境,但是突然看到陶昕來輕輕巧巧地用三根指頭架着小口哨,中指往下狠狠用力,眼見着那小口哨被她這麼一下子按下去必然是要斷了。
蔣不棄嚇得膽顫心驚,這時候也顧不上想什麼藉口,忍不住大喊道:“住手!”這個陶昕來怎麼回事,怎麼一點好奇心都沒有的嗎?怎麼一點也不愛惜東西啊!
蔣不棄對陶昕來這種不按照牌路出牌的行爲十分不能理解,簡直要氣急敗壞。
蔣不棄一喊,阿圖就往他身上狠狠撞了一下,以示讓他老實一點的意思。
陶昕來則是被他這麼一喊,琢磨出點兒味道來。
“我看你這樣不老實的估計是不會說實話的,這玩意兒我也研究不明白,還給你吧我又不甘心,乾脆毀了算了。你吧,我也不聽你說什麼,既然我弄不明白你說的真話假話,你是什麼人,左右你對我也沒什麼用處,乾脆一起殺了得了。”陶昕來笑眯眯地提出一個方案。
蔣不棄臉都黑了。“我怎麼會沒用?你還沒找到靈脈呢!這隻海獸肯定就是他們說的守護靈脈封印的海獸,你殺了它,我就能看到下一步的線索,到時候我就能帶你去找到南海靈脈了!”
陶昕來挑眉,道:“我看你還是不老實。”說着手上又要用力。
“住手!你想知道什麼?”蔣不棄連忙大喊。
陶昕來搖搖頭,道:“我現在不想知道什麼了,我說了,你就算說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懶得分辨。我覺得還是死人比較可靠。”她的語氣低下來,下巴也微微收斂,讓蔣不棄看得心都涼了。
這個時候他意識到自己耍的那些小把戲或許能夠騙了別人,但是對於陶昕來這種完全不吃這一套,固執地願意鑽牛角尖的人來說那是一點作用都沒有。因爲人家根本就不好奇,也根本就不上套!
更讓人鬱悶的是,陶昕來的修爲比他要高得多,這個時候她想要要他的命那是太容易的一件事情。所有的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那都是狗屁!
“你讓它起來,我說實話。”蔣不棄無奈了。
陶昕來沒有動,也沒有讓阿圖起來。她的表情看起來還是想要要他的命,要毀了那小白口哨。
蔣不棄無語了。“若我接下來說的不是真話,我願受心魔嗜血之苦!”這算是發心魔誓了。
修道人都看重這個。陶昕來無奈地皺了皺眉頭,勉爲其難地給了阿圖一個眼神。
蔣不棄簡直要吐血了。這叫什麼事兒啊,都發了心魔誓還叫人嫌棄了!
阿圖一離開蔣不棄的身體,他就站起來,端端正正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從衣領到袖口到腰身,這個樣子比一開始嬉皮笑臉咯裡囉嗦的樣子看着嚴肅了許多。
“我是蔣柏望。”蔣不棄將長了的袖口往上捲了卷,決定放棄那些不實用的小招數,直接把底牌亮出來。
沒辦法,面對強者只有這樣,不然怎麼生存下去啊。這是蔣柏望的想法,也是整個蔣家的想法。
“嗯?”看蔣不棄——現在或許應該叫他蔣柏望了半天沒有再繼續,陶昕來勉強給了個迴應。
不過,她這樣似乎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讓蔣不棄感覺到挫敗。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蔣柏望忍不住問。
“也不是,我說了我懶得費這腦子。你是也好,不是也好,對我有什麼影響嗎?”
蔣柏望額角跳了跳,道:“整個開蒙大陸都知道只有我們蔣家真正知道南海靈脈的消息!我現在就站在你面前,你覺得我對你沒有影響嗎?你不想知道南海靈脈在哪裡?”
陶昕來眉毛挑了挑,她倒是想要找到南海靈脈,但她不覺得答案只能從蔣柏望身上才能得到。如果蔣柏望死在這裡,相信蔣家人會亂了陣腳吧?到時候趁亂摸魚,未必南海靈脈的消息就不會泄露出來。這比她在這兒跟蔣柏望耗着費心思還不一定得到一個正確的結果要好得多吧?
蔣柏望也是個人精,他看懂了陶昕來的表情,於是他自己摸摸自己的鼻子,老實了。
“好吧,這個事情暫且不說。那個口哨你還給我。”蔣柏望在陶昕來身上沒有看到預想中的反應,語氣也不好起來。
“這是什麼玩意兒?”陶昕來斜眼看着手中的小白口哨。
蔣柏望道:“你還給我,我也不怕你知道,我實話跟你說,那是我的儲靈哨,我現在受傷了,需要很多靈力,可是這裡的靈力太少了。所以我引誘了一些人到這個金剛陣裡來與這隻海獸相鬥,我便可以操控儲靈哨來吸取你們的靈力,這樣我就能慢慢恢復了。”
蔣柏望這回事坦白了,就是太坦白了,坦白得出乎陶昕來的意料了。
如果她沒想錯的話,蔣柏望用的這儲靈哨恢復靈力的法子怎麼有點像吸星大法?
蔣柏望沒好氣地瞪了陶昕來一眼,道:“行了,我可沒吸你的,你家這隻大蜥蜴未免也太警覺了一點吧?你快還給我,我還要用的。”他頓了頓,道:“你可別教育我說什麼這不可以,太不道德什麼的。你要修長生還要道德,狗屁呢?有道德的人早死光光了,少給我講這些。你放心,我既然坦白地告訴了你,就不會把這個用在你身上。我蔣柏望雖然在外面名聲不怎麼好,但說話是算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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