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月久久也不見醒過來,柳氏嚇得手足無措,只得騰了一間房出來給顧明月躺着,自己帶着婢女忙忙碌碌地打點着,要照顧已經重傷還未醒的顧明麗,還要擔心不知爲何許久不曾醒過來的顧明月,只覺得心力憔悴,不得不打發了人去偏院請孫嬤嬤過來瞧瞧。
只是偏院這會子已經是徹底亂了,羅氏病得很重,醫官來了都束手無策,只是留了一副方子,話裡話外都是讓他們準備後事了,孫嬤嬤慌了,顧老夫人又不肯過問,難不成就這樣看着羅氏死,夫人病得這樣急,她的身後事可是什麼也沒有準備的。
柳氏打發來的人這會子也來了,孫嬤嬤聽了消息之後,身子都涼了半截,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連二娘子也病倒了,如今該怎麼纔好。
她咬了咬牙,自己帶着人往鬆壽院去了,總要請老夫人開口給讓人給大夫人準備纔好,堂堂將軍府大夫人,難道連半點喪儀都沒有。
纔到鬆壽院門口,就見先前跟着顧明月去道觀裡的宋嬤嬤跟婢女小云就在門外等着,她不由地步子停了停,看着她們被鄧嬤嬤帶進去了,才遲疑地走上前去,卻是豎起耳朵聽着裡面的動靜。
“老夫人,宋嬤嬤與小云已經來了。”鄧嬤嬤走到顧老夫人身邊,輕聲道。
顧老夫人這會子臉色難看得很,怒氣未消,冷冷看着進來規矩跪在自己跟前的兩個人:“你們吵着要見我到底是要做什麼!也不瞧瞧這是什麼時候!”
她正心煩意亂着,顧青也不知道是中了哪門子的邪,怎麼會毫不退讓地護着顧明珠,否則這一次她就可以把顧明珠那個禍害趕出去了。
宋嬤嬤怯怯地縮了縮脖子,低聲道:“是,是青蓮觀的仙長,她們不肯再留了二娘子,要把二娘子的東西都給扔出觀去,不肯再讓二娘子回去了,婢等也被趕了出來了,纔想着來求老夫人恩典,讓婢等回府裡來。”
顧明月原本就是悄悄逃回來的,所有的行禮和東西都還留在青蓮觀,宋嬤嬤與小云也被留在了青蓮觀,雖然這會子她並沒有回去,可在那邊也是看着顧家的份上才許顧明月過去清修的,現在卻……
顧老夫人臉色更是難看,皺着眉:“好端端的怎麼要趕了你們出來,我們顧家每年給她們捐的香火錢也不算少了,居然如此不知好歹就敢如此!”
宋嬤嬤卻是不敢擡頭,囁嚅着道:“是婢等的不是,沒有照着老夫人的吩咐照看好二娘子,纔會讓她……”
顧老夫人聽着話音不對,黑着臉看着她們:“到底是怎麼了,說清楚!”
“自打去了觀裡清修,二娘子整日都是哭,不肯吃也不肯睡,婢等很是擔心,只是不知怎麼的,過了兩日觀裡又來了幾位香客上香,還特意來我們的房裡坐了坐,客客氣氣留下了一包糕點,二娘子見了那糕點就恍若變了一個人一般。”
“她每日起來上香禮佛,還親自抄寫經書,很是盡心盡力,只是她總要找着由頭去那幾位香客的房裡走一趟,要大半個時辰纔回來,婢等是個糊塗的,竟然什麼也不知道,只當二娘子是在觀裡太過無趣,纔會過去坐一坐。”
“到娘子不見的前兩日的午課時候,觀裡的仙長就看見二娘子在那香客的房裡與一個遊方道人打扮的男人悄悄見面說着話,這,這實在是……”宋嬤嬤滿臉爲難,低着頭瑟縮着,“是有辱府里名聲的事,觀裡的仙長也動了怒,當即就說要趕了二娘子出去,可是沒想到還沒等婢送了消息回來,二娘子就跟着人……”
顧老夫人起初聽得稀裡糊塗的,不知道宋嬤嬤囉裡囉嗦是要說什麼,耐着性子停了一會,卻是臉上滿是憤怒:“你說她跟着不知道什麼人去見了一個道人,什麼道人?什麼模樣?”
宋嬤嬤被顧老夫人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半天說不上話來,好一會才懵然地轉頭問小云:“是什麼模樣?你可還記得?”
小云縮着身子低聲道:“好像是個有些年紀的道人,還留着一大把鬍子,別的婢也不知道了。”
顧老夫人的臉徹底黑了,許久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連觀裡都要趕了她出來了!把顧家的臉丟乾淨了,她真該跟她娘一樣,死了乾淨的好。”
難怪府裡這樣那樣的禍事,可不就是從她回來之後又不消停了,怪不得醫官說她沒有什麼病症就是不醒,只怕這也是迷惑人的手段!
差點就又被這個禍害給騙了!
宋嬤嬤看着顧老夫人那副臉色,怯生生地追問道:“老夫人,如今該怎麼好,是不是讓人去收拾了東西送回府裡來?”
那可真成了個笑話,被青蓮觀趕了出來又灰溜溜地回了府裡,想來過不了多久就傳遍長安城,大將軍府的娘子不知羞恥私下與陌生男人見面幽會,那就真的把府裡的名聲給徹底毀了!
她咬牙:“她不能被趕出來,明日我就打發人送了她再去青蓮觀,向觀主求情怎麼也要把她留在觀裡,不能就這麼讓觀裡趕出來壞了名聲,她如今已經是不打緊了,可這府裡上上下下還要在長安城裡走動過日子的!”
小云低聲道:“可若是二娘子再悄悄跑了可怎麼好,這一回已經驚動了觀裡都出去尋,若是再有什麼,說不得又要被趕出來了!”
宋嬤嬤回頭瞪了她一眼:“快別胡說,二娘子那樣守規矩,又是老夫人親自吩咐了人送她去的,怎麼也不能違逆了老夫人的意思再偷跑回來了。”
顧老夫人冷着臉:“這一回就讓她死了回府的心!”
羅氏已經要死了,顧明月這個禍害留在府裡也沒什麼用,與其讓她再偷偷回府來禍害府裡丟盡臉面,不如徹底斷了她的心思,讓她安分守己留在觀裡度過餘生就好!至於府裡的將來,看樣子靠長房是靠不住了,還是二郎最爲孝順可靠,她得爲二郎打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