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血帆樓船之上,依舊是中年文士打扮的李林甫站在已經被祭煉爲魔偶的安祿山身後,溫和笑道:“在下嚴莊,乃是將主麾下軍師,見過幾位宗主。”
安祿山呵呵笑着,似乎對嚴莊極爲信任。
坐在下首的,皆是當年女帝之劫中被打壓的舊魔道,一位南疆野人一般打扮的老魔頭,朗聲笑道:“聽聞大天魔起兵反唐,我等自然要來相助。這李唐威逼我魔道多年,當年老夫麾下屍毒教,在南詔國控制了他們國主,每日殺人煉屍,好不自在。”
“奈何那李唐多管閒事,發兵來討伐,還不是被我以萬蠱腐屍毒,毒死數萬唐軍?再不敢討我南詔!”
李林甫微微一笑,道:“久聞屍毒教主千屍萬毒功,能化爲毒魃,周身有屍毒萬種,能將毒死的屍體都化爲殭屍,供教主驅趕。如今長安近在眼前,若是攻下長安,我可許教主百萬人口,到時候,教主殺了那南詔王,自立一國,豈不美哉?”
“哈哈……”屍毒教主大笑道:“區區南詔小國,我翻掌可取,助大天魔覆滅大唐,豈只有這般賞賜。若是大天魔肯將蜀地也賜予我,我當奉大天魔爲這天下之主!”
安祿山大笑道:“蜀地富裕,人口何止數千萬,若是教主不能立下大功,只憑幾具毒屍,就像開這麼大口,還是免提了吧!”
這話說罷,站在安祿山身後的安守忠、李歸仁、蔡希德、牛庭玠、向潤客、崔乾佑、尹子奇、何千年一干舊將,皆面露冷笑,看着那羣老魔頭。
蜀中是何等的好地方,乃是帝王之基業。
他們這些邊軍舊將,跟隨安祿山這麼多年,又藉助洛陽九幽裂隙的魔氣修爲大進,都不敢妄想,這老魔頭寸功未立,就如此獅子大開口。如今安祿山作爲傀儡,麾下人心也有許多派別。
最受排斥的當然是屍毒教主這般,安祿山起兵之後,想來佔個便宜的舊魔道巨擘。
還有自認爲是安祿山嫡系的河北三鎮舊將。
最後則是名義上是安祿山舊部,實則是李林甫安插在安祿山手下,昔年屬於李林甫的一部分魔道魔頭。他們暗自嘲笑三鎮舊將不知安祿山皮囊之下,已經全然換了一個人。暗地裡以李林甫心腹自居。
另一位番僧打扮,脖子上帶着猶如人頭,但脣外露出幾顆獠牙,以法術縮小成拳頭大小骷髏做佛珠之串的老魔頭笑道:“屍毒老魔,你昔年爲了抗拒唐朝正道之士,向我們吐蕃黑巫教求援,還是我發了三千魔軍給你,才敗了唐軍。怎麼,煉成了千屍萬毒大陣,就想和我掰掰腕子了嗎?”
“蜀中是我們黑巫教看中的地盤,未來吐蕃魔國之地!”
“還有西域之地,到涼州,渭洲,關西之地,我黑巫教自取之,關中關東中原,皆奉於大天魔。若是大天魔肯答應,黑巫教便動員雪山魔國大軍,助你打破長安,篡唐爲燕!”
下首一位巫祭薩滿打扮的魔頭皺眉道:“西域之地,乃是我長生教麾下,回鶻魔族的地盤,你雪山魔國來湊什麼熱鬧?”
“回鶻小族,順從我吐蕃之命便可。長生教……還當是你們昔年那個和仙漢相爭,天地所生、日月所置撐犁孤塗所奉的北方魔教嗎?當年那位萬古魔劫,把你們五方魔教殺的就剩下大貓小貓兩三隻了!西方魔教被滅,由我黑巫教取代,你北方魔教,嚇得連名字都換了!生怕招惹那人的徒子徒孫,破落戶兒!也敢與我黑巫教相爭。”
黑巫教的番僧說着,目光別有意味的越過了安祿山,深深看了李林甫一眼。
屍毒教主也大笑道:“實不相瞞,在下也是繼承了一些南方魔教的巫蠱之術,才立下了這屍毒教的道統。等到滅了大唐,重立五方魔教道統,又有何不可?我做了南方魔教的教主,長生教改回北方魔教之名,讓黑巫教代替了西方魔教。東方魔教應當是死絕戶了!畢竟招惹了上清一脈……我等也可以扶持一脈代替。最後由大天魔,做了中央魔教的教主,咱們共分天下,重回那魔道盛世!”
安祿山沉吟片刻,似乎有異動。
黑巫教那番僧不屑一顧,心中只道:“等我黑巫神教,篡奪了佛門密宗道統。就是昔年五方魔教全盛之時,也比不了。何必和你們這些破落戶兒,混到一起去。”
而那長生教的道人更是心中冷笑:“五方魔教,我北方魔教嫡系都不敢繼承道統,要改名避禍。你們幾個撿了昔年五方魔教殘餘才發跡的土鱉,也敢叫五方魔教?”
“還不知道這九幽裂隙,是誰打開的吧?”
“這安祿山看樣子也難成氣候,而且那萬古魔劫雖然飛昇了!但誰知道還有沒有留下什麼後手,這次魔劫,前途難料的很。看這幾人的打算,也不許我長生教染指西域。”
“乾脆賣了他們,聯絡李唐那邊……”
此時,那兩隻萬騎魔軍,已經驅趕着關中百萬黎民,朝着長安城衝去,幾個老魔頭看着那浩浩蕩蕩的一股人潮,心中都涌出幾分對中土的嫉妒來。他們雖然在各自的魔國之內,生殺奪予,動輒血祭煉魂,但這些魔國人口本就稀少,大家修煉魔功,祭煉法寶都要省着點用。
哪裡像中土這般,養育了太多根骨智慧皆不凡的人口。
先前安祿山暗中聯絡他們,許下了許多好處要聯手破壞九幽封印,結果提前了三日發動,他們的徒子徒孫還未趕到,魔君就攻破了洛陽和潼關。結果只撿了一些便宜,未能拿到那血祭的大頭。
對於這些老魔頭來說,路上屠戮的數千百姓,都只是添頭,真正的大頭還在長安!
幾個老魔頭與安祿山,李林甫目光都注視着長安方向,看那浩浩蕩蕩的人潮已經快要衝到了長安城下,揮舞着魔兵的魔騎,也借勢衝過了長安禁法的最佳攻擊範圍。
此時的長安,就好似毫無反抗之力的女子。
激起了諸位老魔心中的熾熱貪慾。
正在此時,長安城頭上有人吹響了中土皇朝傳承的戰爭禮器,嘟嘟的號角聲傳來,從太極宮承天門上那尊法寶承天鼓開始,各坊街鼓,城牆上的戰鼓皆開始敲響,排山倒海的鼓聲震得人胸腔嗡鳴。
李林甫站起身來,不顧自己此時扮演的身份,眺望城頭,只見錢晨膝上放着一架叫他十分眼熟的古琴,盤坐在城樓前,直面洶洶而來的百萬魔軍。
“李太白?不……依那人所說,這是個假名。”
“他應是姓錢?”
李林甫不由得流露出十分忌憚的神色,此人修爲稱得上平平,但偏偏有無窮手段,神通殺伐之術厲害,心機更是了得。
暗中與他聯絡,約定裡應外合攻破長安的那人,已經是積年老魔,城府不凡,手段狠辣果斷,卻對此人畏懼到了極點,言語中始終不敢與那‘李太白’正面作對。
屍毒教的老魔頭,怒道:“他特麼!這是什麼鬼鼓聲,震得老子心裡發慌,心脈都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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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看右看,就看城頭那白衣小子不爽,還撫琴!
撫特麼的骨灰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