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約沒有回答。這種情況下,他根本無法告訴大家,他沒有新樂隊,北冥也和紫炎,也不是什麼新樂隊成員。
“這樣也好!”紫炎在旁邊摩拳擦掌,“剛好我們樂隊的鍵盤今天沒來,那咱就再找個時間,好好賽一場!”
簡約望向北冥也,北冥也微笑着對他點點頭,簡約的眼睛倏然精芒閃耀,冷峻的臉上綻開一絲笑容,如暖陽破雪,又不失傲岸。
“好!”他凜然點頭,“就這樣說定了!”
衆人都非常失望,不過好在他們約了下次,所以好戲只是延後,而非取消。至於眼前的熱鬧嘛,還有浴火鳳凰雷蕾這碼子事沒完呢!
於是,所有人又把興趣轉回雷蕾的身上。
雷蕾臉色發白,精神有點萎靡不振,常年掛在臉上的傲氣也收斂了很多。看了北冥也的彈奏,她終於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真正含義了,也終於知道自己有多可笑--井底之蛙這個詞,只怕會永遠烙在自己的心裡了!
還有,火焰樂隊是自己惹來的,偏偏自己又不能解決,還給視線樂隊帶來麻煩,險些令簡約丟臉--在他的眼裡,會更覺得自己討厭、沒用了吧?一時之間不禁萬念俱灰。
她伸出手抓起自己的新吉他。外形漂亮,音色也好,價格非常昂貴--可是,吉他再好,也要跟對主人才行……
算了!也許,這個結局,是簡約最想要的!她猛然舉起吉他--
然而,卻有一隻手輕輕地按在吉他上。
雷蕾猛然擡頭,眼睛裡有火花閃爍:“你--”是那個彈吉他的北冥也!和靜紙音是一起的!他想怎麼樣?她就這樣認輸不行嗎?非要她上臺彈奏,然後把臉丟到光嗎?
北冥也無視她眼中的敵意,淡淡地說:“靜紙音已經有事先回去了,如果你同意,接下來的比賽,等她來的時候再比吧!”
“她……她什麼時候來?”
北冥也微微一笑:“誰知道呢,不過,大概今天不會回來了!”他舒展了一下四肢,帶着些倦懶,“今天有點累,對不起,我也要先走了!”
他拉拉風衣的一角,把圍巾整理好,拿起琴盒,向酒吧大門走去。
望着這個少年的背影,雷蕾明白人家是在給自己臺階下,就算她爲人再狂傲,也不得不領情。她的心裡油然升起感激、欽服和慚愧之意。
“北冥也,等等我!一起走!”紫炎大聲叫,“簡約,一大早就坐在這裡了,你不累?”
“有點!”簡約頰上點染了一絲笑意,把自己的貝司背在身上,和紫炎一起走出去。路過雷蕾身邊的時候,輕輕地在她肩上拍了拍,然後向門口走去。
肩頭承受了這無言的撫慰,雷蕾的鼻子一酸,眼淚幾乎流出來,剛纔備受打擊的心裡卻升起一股暖意,他……他沒有討厭自己?
北冥也、簡約和紫炎並排而行,雖然大家的想法並不一樣,但剛纔的並肩努力,卻讓他們生出一種類似戰友的感情,彼此之間的生疏感少了很多。
紫炎走到中間,漂亮的眼睛亮閃閃的:“看到火焰樂隊剛纔的樣子,心裡真是超級爽!”
簡約和北冥也同時笑了笑,他們性格偏於冷靜,所以就算同樣高興,也是一副很深沉的樣子,沒有喜形於色。
“喂,我說,咱們不如真的組一個樂隊得了!”紫炎興高采烈地提議,“咱們三個和靜大師--啊,我剛好認識一個怪物,鋼琴彈得好漂亮,稍微訓練一下,就可以彈鍵盤!”
“怪物?”
“是啊是啊!比怪物還可怕!她簡直……壞透了!”紫炎擺出很頭痛的樣子。忽又疑惑地問:“對了,靜大師呢?剛纔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我還要請教她*手辦的事情呢。”
北冥也苦笑:“她--有事情,先離開一步!”心裡琢磨是不是要讓靜紙音惡補一下關於手辦的知識。可是想到這些日子她對着他買的音樂書籍愁眉苦臉的樣子,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紫炎悻悻然:“靜大師好大牌啊!想和她說說話都這麼難!”
“她--她不喜歡聽人提關於手辦的事情!”
“啊?爲什麼?”
“她在這方面……有心靈創傷……所以……”北冥也“痛惜”地說。
唉!只聽說過寵物養久了,某些習慣會變得和主人一樣,可是輪到他們家就正好相反,主人被“寵物”同化了--他大概也染上靜紙音喜歡胡思亂想、順嘴兒編故事的毛病了,思考了半天,就想出這麼一個爛理由。可是沒有辦法,他必須找到一個合理的說辭,才能擺脫這個手辦狂人。
“原來是這樣……”紫炎沉思片刻,腦子裡大概也幻想出什麼悲慘故事來了,面上漸漸露出同情之色,然後很通情達理地說,“我明白了,以後不會再和靜大師提這件事了……唉!可惜了一個有才華的女孩呢……”
北冥也默然不語--他真是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了。謊話,還是能少說一句就少說一句吧!
此時,天色漸暮,大家竟然在暗殿演藝酒吧泡了差不多一天,都有點精疲力盡的感覺。紫炎道:“大家一起去吃飯吧?離這裡不遠有一個館子,燒的魚超好吃。”
“呃--我還有點事,只怕不能去了。”北冥也下意識地擡起右手,在胸口上輕輕按了一下。這丫頭半天都沒敢動了,憋壞了吧?可是身邊有別人在,他又不能放她出來……
紫炎大叫:“喂,你不要這樣掃興吧!我們可以一邊吃,一邊討論樂隊的事情耶!”
簡約看了北冥也一眼,說道:“紫炎,改下次吧。剛好今天我也有些事情!”
“可是--”
“不如這樣,明天如何?”簡約說,“而且,你不是說有一個彈鋼琴的怪物要介紹給我們認識?剛好一起!”
“這……好吧!”紫炎遺憾地說,“那麼我自己去了哦!”與北冥也和簡約揮手暫別,他沿着街道拐了進去。
街角的樹叢後,突然伸出一隻手,扭住紫炎的耳朵,狠狠地一擰。
“哎喲哎喲,你TMD死老怪,放開我!”紫炎痛得抱頭大叫。
“看你還敢不敢在帥哥面前說我的壞話了!”隨着一個陰森森的聲音,樹叢後出來一個恐怖的傢伙--長及足踝的白袍,銀白色的長髮披散下來遮着臉,看上去就像一隻幽靈。
“幽靈”拎着紫炎的耳朵,左揪右扭,將這耳朵擰得通紅。
紫炎覺得自己耳朵都快被擰下來了,痛得他直想流眼淚,雖然滿腔的憤怒,可是耳朵在人家手裡,也只得“忍辱負重”,賠着笑臉:“誰說你壞話了!我是好心好意……想介紹你給他們嘛……”
“哼!原來,罵我壞透了、怪物什麼的,是你的好心好意?!”“幽靈”冷笑。
“當然啦!現在這個時代,帥帥的男生都喜歡有點壞的女孩子,溫柔淑女那一套早就不流行了!”
“真的?”“幽靈”半信半疑地問,擰耳朵的手慢慢放鬆了。
“當然是真的!你呀,就一宅女老乾媽,與世界脫節了,什麼都不懂。”紫炎一邊揉着耳朵,一邊說。
“宅女老乾媽?”“幽靈”確實聽不太懂,雖然知道可能是在罵自己,可也忍不住要問一問,“那是什麼意思?”
“宅女就是御宅族裡的女人,老乾媽就是幹物女的終級版!至於御宅族和幹物女的意思,就是……”紫炎壓低了聲音,左右看看,然後示意“幽靈”伏耳過來。
“這麼神神秘秘的?”“幽靈”下意識地把耳朵伸到紫炎的面前。
紫炎嘿嘿一笑:“那兩個詞的意思就是……啊嗚!”
“啊!”“幽靈”一聲慘叫,跳起三尺高,“你你你……你咬我!你居然咬我耳朵!”
紫炎“呸呸”吐了兩口,舉着袖子擦擦嘴巴,得意洋洋:“哼哼!我的耳朵能讓你白揪麼?我沒把你耳朵咬下來,就算夠朋友了……”
“幽靈”怒髮衝冠,一頭銀髮幾乎都要豎起來了,惡狠狠地向紫炎撲去。
好漢不惹瘋女人,紫炎轉身就逃。兩人追追打打地跑遠了。
街角里的這段小插曲並沒有驚動簡約和北冥也,他們兩人默默走了一段路,簡約突然開了口:“北冥也,你彈吉他的手形很……很像一個人!”
“哦!”北冥也停了一下,“是麼?”
“你是否師承傳說中帝音樂隊的六絃魔音?”
北冥也沉默一下,搖搖頭:“我對這位前輩也仰慕已久,可惜……卻無緣得到他老人家的親自指點……”
簡約有些詫異:“我看你的手形,好像是被稱爲六絃魔音的琴魔前輩當年所創的千幻蝶翼帝王手,難道我看錯了?”
“沒有看錯!”北冥也說道,“這就是千幻蝶翼帝王手。我家有一位長輩,當年是帝音樂隊的狂熱粉絲,收藏有帝音的所有專輯,我是跟着演奏碟裡學來的--可惜只得其形,未得其神……”言語間非常的惋惜。
簡約的臉上露出震驚:“只跟着光碟,便能學到十之八九,果然……果然是天才!”
北冥也淡然笑了笑:“我哪裡是什麼天才!倒是你--嗯,你對火焰樂隊有什麼打算?”
簡約沉默了一下:“經過了今天的事,視線樂隊在人們心目當中,已形同解散,只差正式宣佈而已。”
當視線遭遇挑戰的時候,樂隊成員雷蕾和李劍被打擊得體無完膚,幾乎沒有還手的餘地,全憑着外人的力量度過難關--雖然不願承認,但他卻不得不接受,視線的時代,真的應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