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煞！
無頭煞！
這個傢伙是和我槓上了嗎？
一個屍體拆成兩份，兩份都成煞，而且其中一個煞還殺了人！
而且看那個人頭煞的樣子，看起來還似乎有點眼熟，不知道從哪裡見過。
那人頭煞看我在看他，僵硬的臉上似乎露出了笑容，張開嘴，機械般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裡傳出：
“陳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我怎麼可能和一個人頭煞好久不見……
等等！
我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一雙眼睛緊緊地看着人頭煞，然後在看向無頭煞，一個似曾相識的輪廓就這樣在我腦海中漸漸地勾勒了出來。
斷龍懸屍！
那是我第一次離開師父，跟着六叔去做陰陽先生，也是第一個從我手下溜走的冤魂凶煞。
本以爲這傢伙會在交河水裡轉變成水煞，可誰知道這傢伙居然在成煞之前上岸，還人首分離，變成了無頭煞和人頭煞！
看到我臉上的驚愕表情，人頭煞的臉詭異地扭了扭，露出一個可能他自以爲幸災樂禍的表情：“怎麼樣，是不是……很意外？”
我點點頭：“的確很意外。”
到這個時候，我反而平靜了下來。
如果只是一個無頭煞，我或許能夠熬到天亮；如果只是一個人頭煞，我或許還能夠用黃銅鈴對付一下。
可這是雙煞，並且無頭煞人頭煞原本就是一體，天生就有一種詭異的聯繫，甚至不用交流就知道對面在“想什麼”。
哪怕是其中的一個沒有頭。
最要命的是，這個人頭煞居然有智慧，並且還認得我！
這種情況下，我除了死路一條，根本想不出來有別的路可走。
知道了自己無路可走，我反而鎮定下來。
“怎麼，放棄掙扎了？”
就在我爲面前的景象已經放棄了掙扎時，卻又出現了第三個人的聲音！
一個籠罩在夜色裡面的肌肉壯漢，身上帶着不知名的裝飾，站在房屋上方，就在人頭煞的身邊。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站上去的，但是在他出聲之前，我竟然一直都沒有差距到他的存在！
尤其是我因爲人頭煞的出現已經連續默唸好幾遍清心咒的情況下，我依舊是對這個人沒有半點察覺！
這種在我眼裡根本不可能的事，此時卻真真切切出現在我的面前！
上一次我被如此震驚的時候，還是我第一次知道有怨魂凶煞這個東西存在的時候。
今天這件事，可謂是大大開拓了我的眼界，讓我知道了許多我本應該知道卻不知道的事情。
“你是來找我師父的？”我對着那個肌肉壯漢問道。
那個肌肉壯漢說話完全不是人頭煞的那種詭異感覺，反而更像一個人。
能在怨魂凶煞之中還能作爲人的，想必除了養煞人，根本就不會出現第二個可能性了吧！
不過在我問出這句話之後，那個壯漢卻沒有說話，給我的感覺卻不是他不想對我說，反而是一種被我說話噎住了的感覺。
難道……這傢伙不是來找我師父的，而是被我師父追殺到這裡的？
一想到這個可能，我忽然就有種想要發笑的感覺。
我不知道我臉上有沒有露出這個表情，但是我看見房頂上的那個傢伙身體猛然一震，直接從上面跳了下來，看架勢，似乎想要一拳打在我的臉上！
我腳步一撤，猛然向後退去，而我原先站的地方已經是一片煙霧塵埃，那個壯漢的人影，就在原先站着的地方站立。
“躲得挺快的嘛，小東西。”
煙塵散去，在義莊中燈光的照耀下，我看見了那個壯漢的影子。
這個男人身上真的沒穿什麼東西，總的來說就是一個帶着金屬裝飾的半截褲子，肩膀上像是嵌着兩個肩甲，臉上一個鐵面具，其餘全部都是帶着傷疤的裸露肌肉。
如果用什麼東西來形容的話，這個男人的形象特別像寺廟之中的怒目金剛。
不過這個傢伙鐵面具的眼睛部分是碎裂的，露出裡面有些慘綠色的眼睛。
怒目金剛算不上，應該算得上是碎目金剛。
可不知道爲什麼，當我看見這傢伙碎裂面具後面那泛着綠光的眼睛時，心臟就像是被什麼人緊緊捏住，一種難以言說的窒息感瞬間充斥着我的身體。
我應該……在哪裡見過這雙眼睛！
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了一幅慘烈的景象，在燃燒的森林之中，一羣人在相互廝殺，而周圍卻是一地的斷臂殘肢，有的人只剩半截身子在地上，另外半截身子卻不掛在燃燒成焦炭的樹上。
甚至有的人根本就沒有個囫圇樣子，這邊一隻手，那邊一隻腳，心肝脾肺腎散落在地上，腸子像是根晾衣繩似的纏繞在兩棵相鄰的樹上，還在不斷向下滴着鮮血。
在那些廝殺的人之中，有兩個身影我特別熟悉，其中一個就是我師父，另一個就是年輕版的五叔，剩餘的幾個人也和他們一起，就是不見六叔的身影。
而和這些人廝殺的，卻是一隊腐爛着身體的人，只是看他們身上腐爛的肉體就彷彿能夠聞見這些人身上的惡臭。
我眼前看見的碎目金剛就在那羣爛着身體的人之中，他並沒有和我師父與五叔一樣是年輕版的，只是他的身上沒有我現在看見的滿身傷痕。
而我，似乎就是個看着這場戰役的局外人……
不過眼前的幻想就只持續了一瞬間，等到我回過神來，碎目金剛也纔剛剛說完那句話，正用慘綠色的眼睛看着我。
“你這一拳沒輕沒重的，我躲開，就是不讓你平添殺孽？”
我儘量用這種不着調的話保持冷靜，畢竟這個男人帶給我的感覺，比之前的無頭煞帶給我的感覺還要可怕。
說實話，如果不是我一直心裡默唸着清心咒，這個時候我估計已經腿軟得站不起來。
碎目金剛從面具底下傳來一聲輕哼，道：“殺得就是你！”
說罷，這碎目金剛又是一聲輕哼，身體蓄力，只聽見砰的一聲，這碎目金剛雙腿一蹬，身體如炮彈般向我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