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秋白的話讓我有些啞口無言,他說的沒錯,他這一身裝扮的確與常人不同,走在街上那也是回頭率百分百的存在,若在街上真見到這般模樣之人,必然除他無二。
我這人並不喜歡強迫,既然庾秋白不願意摘下黑紗斗笠以真面目示人我自然也就沒必要追問下去,若是追問的緊了反而會讓庾秋白產生厭惡心理,這頓飯庾秋白是客人,哪有讓客人生氣的道理。
沉默片刻後屋中氣氛變得有些凝重,庾秋白自顧自喝茶,不發一言,而我則是焦急等待着沈煙橋的到來,與庾秋白這麼一個冷傲孤清之人交談的確是有些費勁。
時間度日如年,我一會喝茶一會將目光張望門外,可依舊是沒有見到沈煙橋的身影,就這麼沉默了五分鐘後我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於是另起話題道:“庾大哥,聽說你們陽間索命使有五行之分,沈大哥屬火,那你屬什麼?”
按照沈煙橋的名字來說水生木、木生火,所以他五行爲火,既然如此庾秋白三個字中只有秋字與木有關,那麼他的屬性應該爲木。
“屬金。”庾秋白沉聲道。
“屬金?秋字不是禾字旁嗎,按理說應該屬木纔對啊?”我有些詫異的看着庾秋白問道。
庾秋白冷哼一聲:“古以五色、五行配四時,秋爲金,其色白,按照名字分辨五行之法在我這裡不生效。”
聽庾秋白說完之後我才明白過來,原來庾秋白名字中的秋字在此處爲秋天,而並非單指一個秋字,至於白字應該對應其五行之色。
沉思之際一陣輕盈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循聲看去,沈煙橋已經推門而入,見到沈煙橋出現我終於是鬆了一口氣,若他再不來恐怕這場面又會冷清下去。
“沈大哥,你總算是來了,庾大哥比我先到,估計已經等了有一個鐘頭了。”我看着沈煙橋開口道。
“實在不好意思,這次捉拿姚肆川用的時間比較長,下去之後一直在跟上面人解釋,所以才耽擱了時間。”說完沈煙橋轉頭看向侍應,讓其趕緊去烹製菜品。
見侍應轉身離去之後沈煙橋將椅子拉出,屁股還沒坐穩他突然神情一變,緊接着他用鼻子嗅了嗅,詫異道:“母樹大紅袍?秋白,我數次求你請我品嚐你都不曾答應,今日怎麼這般大方?”
“你請我喝紅花釀吃大閘蟹,我自然要回請,要不然豈不是失了禮儀,再說今日還有秦兄弟在場,你最多隻算是沾了個光。”庾秋白冷聲道。
按道理說沈煙橋和庾秋白同屬陽間索命使,二人應該早已相熟纔對,可庾秋白對沈煙橋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如此說來他應該是性格如此,對誰都是這般。
面對庾秋白的冷言冷語沈煙橋好似早就習慣,他端起桌上茶杯放在鼻子下方聞了聞,隨即輕抿一口茶水,神情立即舒展,整個人飄飄欲仙,看上去異常享受。
“這母樹大紅袍的味道就是好,這輩子能喝一次也算是值了。”沈煙橋雙目微閉喃喃自語道。
“這次尚德陰官有沒有爲難你,按道理你這次捉拿姚肆川的時間只有半個月,可你卻整整拖延一倍時間,按照規矩來講你應該受到責罰纔是。”庾秋白言語雖說冰冷,但其間卻包含關心之意。
聞言沈煙橋將手中茶杯放置桌上,苦笑道:“雖說沒有遭受責罰但也被尚德陰官罵了一頓,五大陰官同屬黑白無常手下,即便屬於同門但一直在暗中相爭,我這次算是拖了後腿,沒受到責罰已經是天大幸事。”
“沈大哥,接引陰身的陰官有五位?你和庾大哥不同屬於尚德陰官麾下?”我看着沈煙橋疑惑問道。
沈煙橋嘆口氣,說黑白無常爲勾魂冥帥,手下有五大陰官,分別是尚德陰官、天德陰官、靈德陰官、玉德陰官和冥德陰官。
這五大陰官分管五行,只有同屬性的陽間索命使纔會隸屬於同一名陰官手下,他隸屬尚德陰官手下,而庾秋白隸屬於天德陰官手下。
每年陰官之中都會有一場比試,那就是按照手下陽間索命使所捉拿的陰身數量進行比較,捉拿陰身最多的一方可獲得黑白無常的獎賞,故此陰官之中的爭鬥十分厲害,都希望最終可以獲得獎賞,所以他們十分看重時間和效率,同時也不會讓手下之間私自來往。
聞聽此言我才明白爲何沈煙橋與庾秋白之間雖說相熟但是卻這般冷漠,而庾秋白似乎對於沈煙橋更加冷淡,有些時候就如同陌生人一般。
“沈大哥,陰官不讓你們這些陽間索命使來往嗎?”我繼續問道。
“沒錯,不僅不讓來往,而且不能夠協同捉拿陰身,因爲陰身是由黑白無常所指定,拿姚肆川來說,即便是秋白將姚肆川抓住帶入地府,這功勞還是會記在尚德陰官身上,所以陰官不讓陽間索命使互相來往,更不讓其互相幫忙,這也是規矩之一。”沈煙橋沉聲道。
聽到這話我不禁看了一眼眼前的沈煙橋和庾秋白,按照沈煙橋的話來說他如今跟庾秋白來往豈不是觸犯規矩,既然如此難道他就不怕被陰官責罰嗎?
我將心中所想告知沈煙橋,沈煙橋聽後長嘆一聲,面露凝重神色:“其實我倒真想讓尚德陰官發現,從而將我處置,我欠秋白的實在太多,而他卻只讓我用一壺酒來償還,這其中情誼你又豈能明白……”
沈煙橋剛欲開口講述,庾秋白突然開口道:“別說,說了我就走。”
沈煙橋聞言搖頭苦笑,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麼,這時屋門吱嘎一聲開啓,緊接着一陣濃烈的香氣襲來。
轉頭看去,侍應正端着一大盤大閘蟹進入屋中,身後的侍應手中更是端着七八盤牛肉片、涼拌蜇頭等涼菜,待菜品擺滿桌子之後侍應看了一眼沈煙橋,說道:“沈爺,菜品已經上全,您要是覺得不夠就隨便點,餘老闆說到時候他來付賬,這大閘蟹您一定要趁熱吃,涼了滋味可就變了。”
沈煙橋聽後擡手一擺,侍應立即撤身離開,見其走後沈煙橋拿起筷子從盤中夾了一隻大閘蟹放置我面前盤中,笑道:“萬清泉水蒸煮的大閘蟹可是一絕,這大閘蟹膏滿黃肥,你庾大哥就好這一口,配着紅花釀來一口那簡直是神仙不換,你趕緊嚐嚐。”
聞言我低頭看去,這大閘蟹如同手掌般大小,通身火紅之色,還未品嚐那股濃烈的蟹黃味便充斥滿了鼻腔,我伸手慢慢將大閘蟹的殼掰開,瞬間香味更勝一層,而其中的蟹黃和蟹膏更是令人垂涎欲滴。
“秋白,這是我讓餘老闆從酒鬼鋪子買來的紅花釀,你趕緊嚐嚐。”
說話間沈煙橋將酒罈上的封布取下,拔出塞子一瞬間酒香在房間中瀰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