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離開了贛州,來到車站,看着通往全國各地的車輛,我突然之間發現天大地大,竟沒有我的容身之地。心中一片迷茫,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處,或者能去向何處。
在車站徘徊許久,最後我蹲在了車站外邊,一坐就是天亮。天亮之後,我起身買了回老家的車票,坐上了回陳家村的客車……
望着車窗外的世界,望着這即將別去的城市,心裡比上一次離開更加的傷感,甚至帶着絕望。
今天,原本是和楊晴約好了去辦結婚證的日子,可是我卻不得不默默離去,只留下那一張冰冷的字條。我無法想像到,當她看到我留下的字條時,會是什麼樣的心情,是哭呢?還是罵呢?
我想像不到,也不敢去想,或許她會恨我吧!
我自己都不知道這一路是怎麼回來陳家村的,因爲心裡盡是各種悲傷之情,只知道當傍晚時分,我已經回到了陳家村。
這次,沒有老村長來鎮裡接我,因爲回到村裡我才聽說老村長不久前已經過世了。村裡還是那個村,還是那樣貧窮落後,這裡的人還是以前的人,只是我已經找不回一點點曾經兒時開心的感覺。
沒有人可以傾訴,這雖然是我的老家,但爺爺已經不在家了,連以前對我最好的老村長也走了,我獨自一人回到了家中,再也不願出來露面……
回到陳家村,一晃便是一年,我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哪也沒去,甚至連門都不願意出去。
我不知道我爲什麼要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是因爲害怕自己這操蛋的孤煞命又害了別人?還是對未來沒有了希望。我如一具行屍走肉般的活死人,對未來沒有了任何的幻想,如果硬是要說我心裡還有着什麼,那便是自責。
我自責自己,因爲我的出現,差點害死了楊晴;也是因爲我,逼得爺爺一把年紀了還要遠走他鄉,沒有一個幸福的晚年,更加享不到我對他的一絲絲孝心。
我就覺得自己是一個罪人,活在這世上無一用處,同時也恨這老天爲何要這般捉弄於我。
我突然的離去,不知道楊晴是否在恨我?也不知道爺爺他究竟身在何方,是否這輩子還能回來?是否還能見到他一面。
平時,我雖然難得走出房間,但是我還是能聽到村裡的閒言閒語。大家都在議論我是一個怪人,也有人說我如以前李家村的李神婆一樣的性格,總之,在這一年的時間裡,村裡人都把我當成了神經有問題的人。
是啊,若是心裡沒病的人,又怎麼會將自己關在屋裡一年,從不與外人往來呢?
這種日子直到有一天常太奶的出現而發生了改變,她在我房屋裡現身默默的看着我,眼中似乎滿是憐憫,問我爲什麼變成這般模樣?
我沒有說話,因爲我也不知道爲何自己會是這般模樣。
常大奶問我,難道不想再見到爺爺嗎?難道不想去找自己心愛的那個人嗎?
我苦笑着說,我無法改變這所謂的孤煞命,又怎敢去找她呢?更別說去見爺爺了。
哪知常太奶卻笑了起來,我問她爲何發笑?她卻說:“你不去行善,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裡,自然不可能改變孤煞命。若你去行善,說不定此時你已經能見到你的爺爺了。”
我很懷疑的看着常太奶,她說:“你難道忘記了仙經裡的六字真言麼?”
是的,這六個字我並沒有忘記,只是我一直以來都行善積德,只是不知道要行善幾何纔是個頭,所以我放棄了。
常太奶說:“你那師兄就已經化解了五弊三缺,你只要多行善事,肯定也快了。”
想到陳賢懿和費三娘走到了一起,我似乎真的又燃起了一絲希望,或許行善真的能改變命運吧?只是對於我這孤煞命來說,不知道要行多少善事才能成事。
“你只要心中堅持着仙經裡的六字真言,自然不日便能成事。”這時,常太奶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她瞟了一眼屋外,接着說:“你若還想見爺爺的話,就打起精神來吧,不久就有人來尋你解災來了。”
說完,常太奶就離開了。
“不久就有人來尋我解災?”我很好奇,打開門來看了看屋外,空空無人,怎麼就會有人來尋我呢?
當天,因爲聽到常太奶說的話,我就一直將大門打開,等着來尋我解災的人。可是一整天都根本無一人上門來尋我,別說是解災的了,就是連只野狗都不見。
我只當常太奶是騙我,故意說有人來找我解災,來試我是否心中還裝着替人解災的那份善心。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在當天晚上半夜的時候,屋外卻還真的尋來了人。
“請問陳大師睡下了嗎?我是陳二啊,大師,你能否開一下門啊……”
伴隨着一陣激烈的敲門聲,傳來了驚慌焦慮的喊話聲,這喊話之人我倒是認識,的確就是陳二。
難道常太奶真的沒有說謊?心中驚訝,於是趕緊起牀開燈穿衣。雖然我的心還沒有從憂傷中走出來,但是既然有人來尋我解災,我自然也不會見死不救。
就在我起牀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支書的聲音,聲音之中帶着幾分不耐煩地催促聲:“陳二,怎麼樣啊?他開不開門?不行我們回去算了,找這個瘋子有什麼用!”
聽到屋外那曾支書說的話,我心中大爲不樂,心想這傢伙的嘴巴也實在是太臭了。當年村裡修路的時候,就是因爲他這張嘴,差點就出了人命,當初還是我救了他。沒想到,這時候他還是沒改掉這張臭嘴。我衝門外喊道:“讓外面那個老東西閉嘴,不然你們也甭指望我幫你們解災看事兒!”
“曾叔,你……你要不先回家睡覺吧,我們興許沒事兒。”屋外響起陳二委婉地讓曾支書回去。
“看你說的什麼話,我身爲支書,爲村民們幫忙辦事是理所應當,你們趕緊去問問陳二狗,他要是管不了這個事兒你們就趕緊出來回家去,免得這個神棍幹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出來!”曾支書謹慎地告誡着陳二。
“曾叔,實話和你說吧,陳大師說了讓您老先……先不要說話,他好像很不待見您呢。”陳二爲難地表達了我的要求。
“啊?這個神棍,居然不想聽我說話,我還懶得說呢,我也不走了,就在這外面等着,看看他到底能玩出什麼花樣出來!”曾支書顯然氣呼呼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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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他們在屋外說着這些話,我也穿好了衣服,然後將門打了開來,接着就看見門外邊站着三個人,一個是陳二,還有一個就是她的媳婦,手裡還抱着一個娃,而那個曾支書則遠遠的站在一邊獨自抽着煙。
我瞟了一眼曾支書,因爲聽到他那些話讓我很不高興,於是對陳二說:“讓你媳婦和孩子單獨進來吧!”
陳二的媳婦叫宋春蓮,是鄰村嫁過來的。她進門之後顯得十分的緊張,這個我也知道,一年多我一直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大家都把我當成了瘋子,如今我叫她一個女人進來,她自然會免不了擔心害怕。
“是……是牛半仙兒介紹的,他說他管不了我們家的事兒,讓我們來求你幫忙管,他還說你能管下,所以,所以我們就來了。”宋春蓮緊張地說着,說話微微有些磕巴。
牛半仙,這人我認識,就是一半吊子陰陽先生,充神弄鬼有一手,其實啥本事也沒有,也就是一鬨錢的主兒。
“哦?你這大半夜的跑到我家裡來,到底所爲何事呢?”我開門見山的問道。
“陳大師!”宋春蓮頓時抽泣着跪在了我的面前,聲音哽咽地祈求着要我搭救她的孩子,只要能救孩子,就是要自己這條命,也願意給。
我忙扶起她來,同時,我也順眼看了一眼她懷裡抱着的小孩,只見那娃兒很小,竟然是剛出生沒多久的。頭烏青烏青的,鼻子和嘴巴都皺到了一起,但一雙眼睛,卻是大得驚人,臉色煞白,印堂發黑,滿是陰煞之氣。看到這裡,我心頭一驚,顯然這是一個鬼嬰啊!
我忙對她問道:“你這孩子是剛生下來就這樣的?”
宋春蓮點了點頭,於是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清二楚的對我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