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夫人,這……你……我。”
沈父露出一臉的爲難,“那可是賒刀人,田夫人您也知道,我們沈家小門小戶的,得罪不起啊。”
“賒刀人你們得罪不起,自己的女兒就能隨意擺弄了是吧。”田夫人譏笑道。
一旁穿着華貴的沈母聽着這話,直接伸手去拉沈若若的手臂。
“這只是讓她成個婚,又不會死!再說了,對方還是州牧府都尉將軍的子嗣,身份地位哪差了去?”
“這家裡事當着外人面說什麼,走,跟娘回家去。”
可只是養陰神的她,怎能抓得住一個養陽神的走陰人?
眼見着都能抓到了,沈若若手一縮,都是抓了個空。
田夫人見狀更是說道:“你們說話就說話,但要是動手……那就是與我媒妁會爲敵了。”
沈母轉過頭來,雖是畏懼,但依舊說道:“我帶我自己女兒回家,算什麼動手?”
“別忘了,沈若若現在可是我們媒妁會的證婚媒。”田夫人微笑道:“沈家主若是想動手,還是掂量一下吧。”
“伱們這是仗勢欺人!”
沈母大聲叫喊道。
田夫人本想着回話,可正欲開口的她,卻忽地低下了頭,身子微躬。
不止是她,連旁邊的吳姬也是如此。
原本還流着淚的沈若若也是低下了腦袋,乃至柳白身後的司徒紅也是如此。
唯有擡頭的,也就只剩柳白了。
他不僅擡頭,還歪過腦袋,從這沈父旁邊看去,似是想看個仔細。
沈父跟沈母雖沒回頭,也沒見着人影,但就衝這幾人的反應,他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果不其然,緊接着他倆的背後便是傳來了一道清冷之中又帶着一絲慵懶的聲音。
“我們就是仗勢欺人,你又怎了?”
“這……”
沈父沈母急忙轉身,彎腰拱手行了一禮,“見過會主大人。”
“你們回去告訴都尉將軍,就說沈若若是我媒姑的弟子,他要想結親,派人來與我說便是了。”
沈父沈母對視一眼,皆是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但此刻媒姑都已出了面,自是無可奈何,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而後再度深深一揖。
“如此,那就多謝會主大人了。”
事實就是這樣,被人脅迫了,結果到頭來自己還要給人道謝。
拳頭打不過別人,這就是硬道理。
更別說,見着他們不甘的表情,媒姑還多說了一句。
“得罪了賒刀人,興許還要等到沈若若生日那天,但是得罪了我媒姑,我可以讓你們活不過今晚。”
“是是是。”
沈父沈母打了個哆嗦,臉上表情這才變好看些,然後快步走開了。
見着他倆離開,田夫人跟吳姬也知道媒姑露面是爲何,稍稍行了一禮也是告辭離開。
只是臨着到了吳姬的院子門口,她似是想到了什麼。
“田姐姐上次的項鍊在我這斷了,所以妹妹特意給姐姐準備了條新項鍊,姐姐要不進來拿一下?”
看着吳姬冷笑的表情,田夫人的心情也就好了許多。
正走着的她忽然“哎呀”一聲,似是腳下一歪,然後撞到了旁邊那棵碗口粗細的楓樹。
深秋楓葉落,黃花滿地飄。
吳姬打了個哆嗦,背後頭髮都好似豎起,旋即大喊道:“田如花!!!”
田夫人已是大笑着走開。
柳白看着玩鬧的她倆,覺得自己下次好像也可以試試,反正吳姬應該是不敢對自己動手的。
媒姑卻好似沒見,只是讓沈若若回去休息,然後微微前傾着身子,看向柳白,微笑道:“見你一面可不容易,跟我來吧。”
“好。”
柳白表面上雖是第一次見,但實際上,也已經見過這媒姑好幾面了。
至於她的實力……柳白自覺除了那不知道是不是修元神的虎姑奶奶之外。
在修第二命的這個境界裡邊,媒姑的實力應當是最強的。
至少比周八臘之流要強得多,嗯……柳白估計,自己頂多只能跟她打個平手。
要想將她打死,怕是做不到了。
司徒紅沒敢跟上,只有柳白跟在這媒姑身後,最終來到了一處平平無奇的小院前頭。
是真平平無奇,起先柳白還覺得,這媒姑住的地兒必定得是最豪奢之流,沒曾想,除卻這院子門口掛了倆紅燈籠外,再無其他。
柳白雖有些疑惑,但也沒問,而是一路進了這院落的客廳裡頭。
媒姑讓他坐在了自己旁邊,還親自給他倒了茶。
完全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平輩一般,甚至還都有着一絲……討好?
柳白記得孃親跟沈若若說過,讓她別傳此事的。
既然如此,那多半就是媒姑自己看出了點什麼?
等着奉了茶水坐下,穿着紅裙的媒姑很自然的翹了個二郎腿。
柳白下意識多看了眼,便是發現,相比較於她人,這媒姑的雙腳,好像有些意外的小巧了。
而且還是穿着薄薄的繡花紅鞋,霎是好看。
嗯……不能多看,自己還小。
媒姑察覺到了這點,拉了拉裙襬,稍稍遮住,這才笑吟吟的說道:“小白,要不點個火給媒姑瞧瞧?”
這事是瞞不過的,媒姑若是有心,讓人多盯着幾次也就是了。
但她沒做這事,而是光明磊落的直接問了。
柳白也沒打算藏,也藏不住,便是應了聲“好”。
然後就坐在這點了命火,霎時間,一股不同於陰神的熱浪便是席捲四周,隱隱之中,柳白兩肩挑頭頂的,都是一盞淡藍色的火苗。
原本還在微笑着的媒姑,臉上的笑意頓時就僵在了臉上。
但是很快,卻又被她遮掩過去,只是臉上的笑意更甚,“這倒是好了,小白你這都足以當個證婚媒了都已經。”
先前還只是有些狐疑的媒姑,此刻親眼見着柳白點了命火,心中的狐疑也就徹底消散了。
先前在水車坳的事,除了沈若若,可謂就屬她最清楚了。
射覆堂的牛犇得了一絲本源之火,實力大增,這事如今滿城都算是知曉了。
其餘的話,知道水車坳這事的人,都說本源之火是被皇城來的人取走了。
唯有媒姑,從沈若若口中聽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意味,再加上她也知道自己這媒妁會裡,來了個天資高到天上去的小孩,如今幾天過去,小孩又成了少年。
自那之後,媒姑就已經隱隱猜測着了。
而如今,猜測得到了印證,自是讓媒姑更爲驚喜。
這能從皇室手底下搶到東西的人,能簡單了去?
更別說這搶了東西,還敢大張旗鼓的亂逛,這說明什麼?說明人家背後,實打實的就不怕皇室。
媒姑怕嗎?
原先自然是怕的,但如今天下這形勢,卻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再說了,與其害怕那天高不知幾遠的皇室,自是不如討好一個近在眼前的“公子”。
見柳白熄了火,媒姑這才問道:“那接下來小白你有什麼想法嗎?峴山那邊……要不你就別去了吧?”
“是留在城裡還是?”
堂堂媒妁會的會主,一個修第二命的走陰人,此刻竟然用這詢問的語氣,問着柳白的打算。
柳白也是有些意外。
但很快他就接受了這事實,“峴山那邊就不去了吧,其他的聽會主大人安排便好了。”
原先想着去峴山,那也是因爲日落山那事,現在雖說滿城的走陰人都還在峴山裡邊兜兜轉轉,但是柳白卻已經沒那想法了。
既然沒那想法,那自然也就沒必要去了。
“也好。”
媒姑像是稍一沉思,實則卻是說出了事先早已安排好的事情。
“最近會裡的定緣媒抽調的厲害,好些都去了峴山裡邊,人手稀缺,正好小白你也養出了陰神。”
“要不就麻煩你一下,替會裡守個陰脈,如何?”
“人手的話,你跟司徒紅一塊去便好了,那地兒也不遠,就在雲州城城東出去的那塊林子裡邊。”
哪怕是在雲州城裡,養出了陽神的,那也都是頂尖的高手了。
像是媒妁會這種雲州城內的大勢力,門內也就只有那麼幾個養陽神的,不過一手之數的證婚媒。
陰脈雖是重要,但也不可能放着這樣的存在下去守陰脈。
所以這守陰脈這種“苦差事”,大多都還是得落到養陰神的走陰人頭上。
柳白原先還沒離開這雲州城的時候,司徒紅就已經從沈若若那聽到了點風聲。
說會裡給柳白安排的,是件好事。
如今看來,這豈是好事?
對於尋常走陰人來說,這分明就是大好事了,甚至跟小草口中,有人給娘送了好幾捆的陰脈,那是一樣的道理。
差自己去守陰脈,而且還是跟司徒紅一塊守……那哪裡是守陰脈?
那是給柳白送陰珠子!
而且還是擺在明面上的送,那些陰珠子從陰脈裡邊採摘上來,不都得從柳白這看守者上過個手?
到時柳白手指張開一些,手指縫留大一些,這陰珠子自然落下去些,損上點“火耗”,那都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所以說,這活計屬實是有些太好了……但可惜,柳白是個不喜歡陰珠的人。
他不愛陰珠,對陰珠這些東西,他不感興趣。
可正當他想着拒絕的時候,卻又聽媒姑說道:“但這事也有些麻煩,因爲那條陰脈體量實在太大,所以是我們媒妁會跟臘八教共同持有的……”
“臘八教?”
柳白一聽這,剛剛決定拒絕的他,卻又轉變了想法。
“對,但是小白你也不用過多擔心,那條陰脈是我跟周八臘都畫好界的,採了也快小十年了,沒出過事,而且地底的邪祟也清的差不多了,就算有,也是新生的,礙不着事。”
媒姑說的很細緻,就差手把手帶柳白去看了。
“那也好。”
跟臘八教能扯上關係的活,柳白覺得還是有必要去試試。
畢竟如今的臘八教,可都不是臘八教了,那是神教從下屬勢力!
而且柳白也對他們那臘八教的“術”,挺感興趣的。
見着柳白答應,媒姑也是歡喜了。
就跟送禮一樣,這禮還沒送出去的時候,自然也就擔心着對方要不要,對方會不會收。
現在柳白明顯是收了,媒姑自然是歡喜的。
“那小白你回去準備準備,什麼時候準備好了,跟我說了便是了。”
這什麼時候上差,也是柳白自己說了算。
“那就明天吧。”
柳白自己在這城裡待着也沒什麼事,而且自己也要修行《野火》,這城裡自是多有不便,還是在城外行的方便些。
“好,那晉升儀式這事……”媒姑依舊在詢問着柳白的意見。
“這些俗禮就免了。”
只是區區養出個陰神,沒什麼好吹噓的。
要是什麼時候晉升真神了,嗯……柳白覺得,那時候才值得說道說道。
“好,那就聽小白的。”
三言兩語就盡皆都安排好了。
與其說自己是來聽從媒姑安排的,倒不如說是媒姑在聽自己的安排。
但柳白也知道,這是媒姑是忌憚或者說是在討好自己背後的孃親,跟自己關係倒是不大。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就跟孃親說的那樣。
自己投胎到她身邊,就已經花費了極大的努力了。
從媒姑這出來,柳白又沿着原路返回,司徒紅依舊是在沈若若這門口等着。
柳白想了想,來都來了,還是順路進去看看吧。
不管怎說,多少還是有點關係。
喚了門,沈若若聽着是柳白的聲音,也不敢耽擱,立馬親自來開了門。
見着她已是沒了淚痕,身上的衣裙也已經更換,柳白也就放心些了。
但是沈若若卻沒有絲毫放鬆。
甚至還很是緊張,等着柳白進了門,她甚至都拘禁扭捏地把手放在身後,還彎着腰,喊了聲“柳白公子”。
“算了,沈姐姐你還是喊我名字吧。”
柳白聽着總覺得有種閏土與猹的感覺,讓他覺得稍微覺得有點尷尬。
“哦,那好吧。”
沈若若也不敢走在柳白前頭,整個人看着也是有點低落,走起路來都是低着頭。
顯然是沒有從剛纔那事當中走出來,但想來也是。
那對夫婦不管怎說,都還是她的親生父母,縱使做的再不好,再不對,那也是。
沈若若也是做不出那不管不顧的事來,如若不然,剛剛在她爹孃在這門口叫嚷的時候,她就不會是那副沉默不語的模樣了。
“田姨說,那賒刀人給的判言是你要在十九歲生日之前結婚?”
“嗯。”沈若若聲音低落。
“還有多久呢?”
“今年臘月二十九。”
今天已經是冬月初一了,今年的臘月又還有三十,那麼滿打滿算差不多也還有倆月的時間。
而且沒想到這沈若若的生日竟然這麼遲,這運道好,碰上哪年沒有三十的話,都是能趕上過年那天。
“你還記得當年那賒刀人,是什麼實力嗎?”
柳白得是估算着來,他得看自己能不能拿下這個賒刀人,如果靠鬼體拿得下的話,那倒無妨,拿不下的話,就還得提前佈置一番。
沈若若似是早就將這事反覆咀嚼了無數遍,聽着柳白問話,立馬就回答了出來。
“當年他來我們家的時候,就已經是養陽神了,這麼多年過去,肯定已是修第二命了。”
“那有沒有可能再高點?”
修第二命又叫做“元神”,當一個走陰人已經有了自己的元神,那麼還要高的話,就得“鑄神龕”了。
好讓自己的元神,有個安身之所。
“不會的。”沈若若搖搖頭,又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撥開自己的頭髮,“我找過很多賒刀人的記載,出來賣刀收刀的,最多就是修第二命的。”
“等鑄神龕之後,他們就不會幹收刀這活計了,他們會專門去賣刀。”
“強買強賣。”
只是修第二命的那就好辦了……柳白這倒是不慌了,真要這樣的話,其實媒姑同樣能拿得下。
但就跟沈父說的那樣,媒姑不敢得罪賒刀人。
可柳白卻沒這顧忌了,孃親討厭這夥人,那自己就乾死他們,能幹死一個算一個。
“你放心,這事我會幫你解決的。”
好不容易逮到個賒刀人,柳白自然不會放過了,而且還能借機試試,看能不能拿到這賒刀人的“術”。
“你?”
沈若若下意識是有些不信的,但是轉念一想,她就明白了柳白的意思。
在她看來,柳白肯定是解決不了這事的,能解決這事的,肯定是柳白背後的人了。
“這……這真的嗎?柳……柳白弟弟?”沈若若紅着雙眼看向他。
“我說過的話,肯定是真的。”
柳白篤定。
沈若若頓時感覺,自己背後隨之一輕,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只是再看向柳白時,她又忍不住流下兩行清淚。
“謝……謝謝你,柳白弟弟。”
沒人知道她這些年扛了多大的壓力,甚至不惜一切的提升自己的實力。
在未滿十九歲的年紀,就已經養出了陽神,也可見一斑了。
她甚至想着,若是實在不行,她就等着那賒刀人上門的時候……問問。
問什麼?
問自己能不能加入了賒刀人。
如此一來,還能看有沒有機會保護好自己的家人。
只是這說着簡單,且不說加入這賒刀人有多難,二來,她也不想成爲那人人厭惡的賒刀人……
但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此刻聽着柳白願意幫自己解決賒刀人這事。
沈若若只覺自己的天都亮了。
“對了,柳白弟弟……我這還有件事,你能不能幫幫我?”沈若若似是剛想起這事,但又有些難以啓齒,便是小聲問道。
“你說。”
柳白隨口回道,若是方便的話,一塊解決也就是了。
“就是……就是這事我誰都沒說過,會主大人也不知道……”
沈若若越說越小聲,柳白也是擡起頭看向她。
柳白猜到她要說什麼了。
不等她將那件事說出來,柳白就已經插嘴打斷道:
“算了吧,你總得自己長大,別什麼事都想着靠別人,賒刀人這事我幫你解決也就是了,別的看你自己吧。”
沈若若一聽也是反應過來,連答了幾聲“好”,然後再一低頭,小聲說道:
“是我太急了……”
柳白也不知說什麼話,反倒是小草,在他腦海裡邊嘰嘰歪歪。
“公子,你這欺負人都要欺負好幾遍嘞。”
“而且欺負了人,還不讓她說出來。”
柳白自是反駁道:“我這是給她點努力的動力,不然這賒刀人的事情,我已經替她解決了,她就不努力了怎麼辦?”
嗯……柳白也想着,這都這麼就過去了。
沈若若好像也一直沒點動靜,看來是時候得用鬼體來嚇唬嚇唬她了。
也好讓她記得,還得替自己幹活呢。
畢竟自己都已經準備替她解決賒刀人了,那麼這“術”,她也得努努力。
擇日不如撞日,柳白決定今晚就來嚇唬嚇唬她。
短暫的辭別了這沈若若,柳白又跟司徒紅回去了她住的院子。
司徒不勝跟司徒蕊都不在,聽着說是已經接觸射覆堂那邊的人了。
他們要想加入,自是麻煩些。
畢竟司徒不勝本就年紀大了,所以天賦什麼的也就沒了,而且這種人老的……招進去也沒那麼好用,起先甚至還得提防着些。
所以過程麻煩點,也都是在所難免的。
柳白又跟司徒紅叮囑了一番血食城可能會來人,畢竟昨兒晚上吃飯的時候,他也已經跟胡尾劉鐵他們說了自己在城內的落腳點。
他們來了要是沒去處的話,便可來這裡。
司徒紅又是去給司徒不勝他們留信,畢竟明兒個一早,她就得跟柳白一塊走馬上任了。
保不準司徒不勝他們今晚能否回來,所以還是留個信比較穩妥。
所等不過半個時辰,沒等着司徒不勝他們回來,反倒是等着了媒妁會的王青。
也就是將柳白跟司徒紅招攬進媒妁會的那個女子,她這次過來,是爲了給柳白兩人送些東西。
柳白晉升“定緣媒”的“定緣鈴鐺”,以及成爲“定緣媒”之後,上漲的那部分供奉。
還有就是有關那個陰脈的信息情報了。
司徒紅請她進來喝茶水,她也不傻,哪怕手頭的事再多也沒拒絕。
對於柳白這樣的走陰人,會裡不知多少走陰人想着過來攀個關係都沒門路。
她有這樣的門路,又豈會拒絕?
一番客套,將其送走後,柳白隨意把玩了一下這定緣鈴鐺,便是將其系在了腰間。
驅祟鎮魂,有些用處,但卻並不大。
重點還是那陰脈的情報信息。
內容不多,依舊是薄薄的一本冊子,柳白三兩下便翻完了,也算是對這陰脈有了一絲瞭解。
雲州城往東約莫百里,有個鎮子名爲烏雞鎮,烏雞鎮往南約莫三四十里的有座山脈,叫做老狼山。
這條陰脈,便是藏身在那老狼山中。
因爲其體量大,埋藏淺,開採難度小,加上陰脈內的邪祟也不多,所以說這條陰脈,也算得上是所有陰脈當中的上品了。
現如今在那鎮守的是誰,柳白並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去那地兒,是去當“脈主”的,當然,脈主這稱呼太過拗口,少有人這麼叫。
就跟留在城內當怡紅樓的“樓主”一樣,大家都還是更習慣稱呼那個走陰人爲“老鴇”。
柳白當脈主,常人稱呼的更多的,還是“掌櫃”。
他去當掌櫃,司徒紅去了,便是“監院”,按着正常來說,這掌櫃的人選可以隨意些,但是“監院”須得是媒姑的親信才行。
如若不然,這陰脈怕是被搬空了都不知道。
可柳白這情況,自是不能用常理去安排,他就算是搬空了,媒姑興許也只會說好。
除此之外,便是其餘人手了。
柳白這掌櫃的下邊,還有幾個管事,其一是在烏雞鎮裡有一個,專門負責聯絡接送等事宜。
其餘幾個,則都是在老狼山的圍子裡邊,也即是柳白的坐下聽宣。
一個是負責點燈走火巡查陰脈。
這點極爲重要,一是要負責查探陰脈的挖掘情況,二來也要順帶清繳這陰脈裡邊滋生的邪祟。
新生的邪祟往往都還比較弱,若是不趁早清繳,等着其成長起來,成了“鬼鑄身”,或是“穢”。
那可就麻煩大了。
餘着還有一個管事,則是專門負責圍子裡邊的大小事務,一應事宜。
這三個管事裡邊,除卻下陰脈的那個也是養陰神的,其餘的兩個,都只是聚五氣的。
餘着那些辦差走腿的,那就是燒靈體或是點三火的了。
一套下來,實力說強不強,說弱也不弱。
反正鎮守這一地陰脈肯定是夠的了,前提是沒有別的勢力過來爭搶。
像是射覆堂如果有預謀的過來爭搶,那麼再多人也不夠看。
最後還是得媒姑跟寇立三下場,纔能有個分曉。
看完了這冊子,柳白也算是對這陰脈有點把握了,嗯……過去就幹臘八教的!
幹他孃的!
見着柳白已經將手上的冊子合攏,司徒紅也是說道:“公子,這媒妁會的意思,倒像是將這陰脈上邊那一層,都分潤給你了啊。”
“是這個意思,到時候你多拿點,別客氣。”
“奴婢不是這意思。”司徒紅又道:“只是這個時候我們離開了峴山,甚至都離開了雲州城這地界……那日落山。”
司徒紅至今還不知道“日落山”的好處都已經盡皆落到了自家公子手上,還在惦記着這回事。
“放心吧,到時真要有消息了,咱再回來就是了。”
臨着傍晚,媒妁會那邊又差人過來,說給柳白辦了什麼送行晚宴。
又是被柳白推了,對他來說本就不過屁大點事,哪裡需要這麼麻煩?
最後也就是司徒紅去外頭食肆裡邊,炒了兩個家常菜,外加切了斤燒製好的牛肉,將就着應付了一頓。
時至深夜,柳白見着面板上的屬性點跳動了一下,他就掩門出去了。
夜晚的雲州城裡依舊喧鬧。
有人白日裡出來討吃食,自然也就有人夜裡出來過生活,像是賭坊或是怡紅樓那樣的地兒,總是到了夜晚纔會人滿爲患。
外加還有些摸樑爬窗,或是陰暗裡往返的人。
所以跟白日裡也沒太大區別。
柳白乘着馬車,一路彎彎繞繞的這纔來到了媒妁會附近。
今兒個估計媒姑還沒走,所以柳白也不得已小心些,甚至隔着還有兩條街道,就已經收起馬車了。
一路摸到這媒妁會附近,柳白見着眼前的一處陰暗地兒,他一步跨入,就已經從人變成了鬼,溶於黑暗,消弭無形。
媒妁會守門的那山精自是發現不了他蹤跡的,他所擔心的,也就只有媒姑了。
也不知這媒姑是沒在家還是怎地,柳白一路走到這沈若若的院子門口,也沒見着媒姑現身。
柳白也就放心了。
熟門熟路的來到了沈若若的房間,結果發現她也沒睡,她是一邊在“吃”着陰珠提升氣血,一邊還有一個役鬼待在她身邊給她蘊養着靈性。
這還是柳白頭一次見着她的役鬼。
外表看着是一條小黃狗,小小的,看着約莫只有兩三個月大,此刻正趴在她腳邊,伸出舌頭一下又一下地舔着她的腳丫子。
真就是一條“舔狗”了。
但好在,這舔狗還真舔的着!
柳白回想着自己上輩子見到過的那些舔狗,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許是被舔的腳底有些發癢,沈若若便是揪住這小黃狗脖子後邊的那塊皮毛,將它放到一旁,然後繼續專心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一本泛黃的古書。
一心三用,直至見着此刻,柳白纔算知曉,原來沈若若能有現在的實力,也並非純靠天賦。
她只是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努力着。
但現在柳白看見了,所以他現身了,他先是咳了咳,將那曲着雪腿坐在地面看書的沈若若嚇了個哆嗦。
她擡頭看清之際,剛想大叫,卻急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眼神當中的惶恐不言而喻。
柳白伸手敲了敲牆壁,微笑着說道:“把聲音防住,別傳出去了。”
沈若若顫抖着身子,“好……好……”
柳白都還沒出招,她就已經快被嚇哭了,但好在,還是從須彌裡邊取出了一張道門符籙,貼在了這地面。
頓時一股符文的波動便是蔓延過了整個房間,柳白見狀,這纔來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這一刻,柳白感覺自己就像是那種即將實施強暴手段的男子,然後面對這沈若若,還要她自己把衣服脫了。
雖說不是這回事,但這種感覺卻是差不多。
“交代給你的事,你好像是忘了啊?”柳白笑吟吟地看着她。
“沒……我沒敢忘,只是我之前一直都在峴山裡邊,這兩天才回來,一直沒找着機會。”沈若若連忙解釋道。
“我見着你們會主也一直都在會裡啊,你現在一直不找機會,那準備等着什麼時候?”
眼見着沈若若還想解釋,柳白卻已搖了搖頭。
“我來不是爲了聽你解釋的,我也沒空聽你解釋,我來只是爲了見成果的,但你很不努力,這麼久了……也一直沒見着成果。”
柳白說着已是站起身來,身材高大,眉心懸兩道血色豎紋,頭上還頂着雙角的他,就這麼俯視地看着。
威懾極大。
沈若若甚至都被嚇懵了,只是一個勁的說着,“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
“別殺你?”
柳白像是失笑道:“但是留着你,你又不辦事啊,留着你做什麼?”
“我辦,我辦!”沈若若用力點頭,像是迫不及待的說道:“大人您給我半個月,不……十天,您給我十天時間,我肯定幫您把剩下的那半本術要來。”
見着沈若若的這反應,柳白只好把自己事先準備好的死蛇收了起來。
“行,那就按你說的來,我也不爲難你。”
柳白頷首,“十天後,我再來一趟,你要是沒辦成的話……我也不會殺你。”
“這峴山以南,臨着烏蓬山那塊,有個‘蛇谷’,裡邊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蛇都有,我相信……”柳白說着湊到沈若若耳旁,輕聲道:“總有一款適合你的。”
沈若若又打了個寒顫,甚至小臉都已經被嚇得鐵青。
柳白見狀,仰天大笑出門去。
“公子,你這種人真的是壞得很喂,就是個大壞蛋,當年娘娘行走天下的時候,可是殺了不少你這樣的邪祟。”
“哼哼,要是娘娘知道你變成了這樣,肯定會親自出手清理門戶的。”
小草在柳白腦海裡邊嘀嘀咕咕的說着,柳白也聽明白了它的意思。
小草是準備用這事來威脅自己了。
“哦,沒事啊,反正到時我就說是小草教我這樣做的。”
“我一個還沒到五歲的小孩,哪懂這些呢?肯定都是你這老小草教的。”
柳白說着也已經從這媒妁會離開了,於黑暗之中行走極遠,最後變回了人形。
小草尷尬地笑了好幾聲,最後只是不停地說着,“好狠的公子”。
……
翌日。
柳白也沒什麼準備,只是跟着司徒紅一塊,到了媒妁會門口。
田夫人,沈若若她們都在。
沈若若臉色尋常,絲毫看不出昨晚已經被柳白脅迫過。
媒姑也親自在這送行,臨行前,她還送了柳白倆紅燈籠。
模樣跟她住處門口的拿倆差不多,都是圓柱形,竹篾製成,外頭只是簡單的包了一層紅紙,縱使是白天,這紅燈籠裡邊都是亮着火光,像是小小的油盞盤子點着燈芯。
“一個掛在你馬車上,一個等到了老狼山的圍子裡邊,給那巡陰脈的老張頭。”
媒姑叮囑着說完,柳白又應了聲好,旋即便是將這其中一個燈籠懸掛在車轅上頭,出發了。
也沒別的差遣,人手那邊都有。
柳白去了走馬上任便是了。
只是好久沒見着四妹那個狐狸精,自從峴山回來後,就沒見着了,也沒收到信。
不知她去忙活什麼了。
紙馬車碾壓在這石板路面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起先人多還不大好走,可等他們見着柳白馬車上懸掛着的那個燈籠後,就紛紛避開了。
自東門出,離開了那擁擠的雲州城後,道路就寬敞起來了。
馬車疾馳,但車內卻極爲平穩,那些紙紮匠的手藝,都還是信得過的,柳白也就從車廂裡邊走了出來,坐在了司徒紅邊上。
看着周圍的這一切,也讓柳白有了一種回到當時跟馬老爺一塊除祟時候的感覺。
只可惜啊,現在的馬老爺,都要自己幫襯着了。
嗯……有機會可以試試看,看能不能幫他也養出個陰神來。
“公子,奴婢能問個問題嗎?”
司徒紅拉着繮繩,小心翼翼的問道。
“咱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直接問就是了。”柳白言語隨意,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
司徒紅跟了這麼久,甚至可以說是一路從黃粱鎮跟過來的了。
對於這個小侍女,柳白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感情的。
“就是奴婢覺得,您完全沒必要在這媒妁會裡邊折騰吧……”
在司徒紅看來,的確是如此,她算是朦朦朧朧的知道柳娘子實力的。
所以她就覺得,以柳白的背景,自是沒有必要在媒妁會這樣的小地方折騰。
“你問的上一句是什麼?”
司徒紅想了想,才說道:“奴婢能問公子個問題嗎?”
“好的不能,你專心趕馬車吧。”
柳白懶得跟她解釋那麼多,自顧回到車廂裡邊,開始琢磨起了《野火》。
他準備在老狼山的這段時間,先把這《野火》的第一門“身如野火”,給學會了。
他現在雖說命火強度已經跟養陽神的走陰人差不多了,但是其餘手段多少還是差些。
等着學會這門“身如野火”之後,柳白估摸着他就能陰神斬陽神了。
這走陰走陰可是真難,柳白自覺自己各方面都已經很強了,但是想逆伐……依舊難如登天。
但是轉念一想也確實是,畢竟大家都是這麼走陰過來的。
每個都是在生死之間摸爬滾打不知多少,就像是昨兒個在積雲山裡碰見的那三個羊倌一樣。
人家那經驗,地道的很!
所以沒理由自己一來,就能殺他們如屠狗。
馬車顛簸了一天,柳白也不知在這山山道道里邊,轉了多少個彎。
但是好在,終於是在這日落傍晚時分,到了這烏雞鎮。
相比於黃粱鎮,這烏雞鎮就要繁榮多了,畢竟這離着不遠,就有一條大陰脈。
這看守陰脈的都是些走陰人,但真正下陰脈挖陰珠子的,卻還是普通人。
這普通人在陰脈裡邊待久了,終日陰珠相伴,這氣血自然而然的也就上去了。
這要是再偶爾撞見一個遊魂,一番糾纏下來,氣血靈性雙足。
很容易就能把爐子燒起來。
這時候,再尋着那麼一個老師傅,幫忙點把火,嘿,這一個走陰人,就成了。
所以這烏雞鎮的走陰人,自然要比別的鎮子多。
再加上媒妁會跟臘八教齊齊護着這鎮子,如此一來,這烏雞鎮想不繁榮都難。
馬車到了這鎮子的南頭,在那路邊立石旁,還蹲着一個打盹的夥計,左手手臂上捆着一束紅線。
柳白自是一眼便看出來了,這是媒妁會的幫衆。
燒靈體的“牽線”,女的叫做牽線女,男的叫做牽線郎。
“敢問可是城裡來的新掌櫃到了?”
這牽線郎連忙上前彎腰行了一禮,司徒紅微微頷首,“正是。”
“掌櫃的請。”
牽線郎很自覺的上前牽住了這紙馬,然後緩步朝着這烏雞鎮裡頭走去。
邊走還邊介紹道:“我們這兒烏雞鎮的管事都已備好酒宴了,老狼山那邊的管事,也來了一個。”
“需要巡夜的張管事走不開。”
“老掌櫃跟老監院也都守着陰脈,也走不開,只能等着掌櫃的明兒個再去了。”
這牽線郎回着頭說話,目光也是在柳白跟司徒紅之間徘徊,像是想看出,到底哪個纔是新任掌櫃。
司徒紅也看出來了,“我旁邊的這位公子是掌櫃,我是新來的監院。”
牽線郎一聽,急忙放下繮繩,虛拍幾下身子,便是在這街上大跪而下。
“小的王五,見過大掌櫃的。”
“起來吧。”
柳白多看了他一眼,算是記住了他的長相。
王五顯然要的也就是這個,不然……他搶着這接人的差事來,是做什麼?
不就是爲了這點!
“好嘞,謝過大掌櫃的。”王五起身,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自是又牽着馬匹,走向了媒妁會在這烏雞鎮內的堂口。
約莫盞茶時間,柳白終於是見着了那門口懸掛着“媒”字大紅燈籠的別院。
此時那院子門口都已是站了好些人在這等候,盡皆都是翹首以盼。
等他們見着王五牽着馬匹回來時,兩旁的幫閒便是點燃了懸掛着的鞭炮,高高舉起手上的竹竿。
在這鞭炮聲中,那倆管事也是笑着迎了上來。
拱着手,笑道:“見過掌櫃的,掌櫃的安康。”
他倆消息顯然是要靈通許多,知道柳白纔是那正主,因而也是跟柳白見完禮之後,這才轉手向司徒紅見禮道:
“見過監院,監院安康。”
停了馬車,這附近也已是有好些百姓被這媒妁會門口的動靜吸引,駐足觀看。
柳白翻身下了馬車,朝其還了禮,然後便是聽他倆互相介紹。
留在這烏雞鎮內的管事,叫做李順寶,看着約莫四五十歲,是個長臉男子,還是個高低腳,像是早年受過傷。
老狼山圍子裡邊過來的那管事,叫做許兆。
模樣看着年輕些,像是隻有三十來歲。
一身走山的武夫裝扮,身後還揹着一柄開山刀,行禮時也是姿態豪邁。
“公子,那三個養陰神的都沒來嘞,只是來了兩個聚五氣的。”
“他們擺明了是看不起你,或者說是捨不得這趟好差事。”
小草竟是還能看出點講究,在柳白腦海裡邊嘀嘀咕咕地說着。
“肯定的,這麼趟肥差,他們怎麼捨得輕易放手?”
“一會看這倆管事怎麼說吧。”
柳白雖是在跟小草言語,但是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一路跟着進了這堂口,那些個媒妁會留在此處的幫衆紛紛見禮。
“掌櫃的,這宴席也已擺好,不知掌櫃的是先吃飯,還是先歇會?”
留在此處的管事李順寶笑着問道。
他倆聽到點風聲,說這新來的掌櫃會很年輕,但是沒想到……年輕的有點過了頭,所以李順寶的好多佈置,也就都用不上了。
比方說那豆蔻少女,亦或是那最會疼人的婦人。
但既然摸不透,倒不如直接問了。
“先吃飯吧。”柳白休息了一天,也沒什麼好歇息的了。
“好嘞。”李順寶笑着頷首,然後便是扯着嗓子喊道:“開宴”。
很快,這前邊的大堂裡邊,便是有着一道道菜餚被婦人端着送上了桌。
柳白跟司徒紅一塊先去淨了手,等着回來時,便是發現這一桌子的宴席都上好了。
能在大堂裡邊陪侍的,只有李順寶跟許兆這倆管事。
見着來人,他倆立馬起身,先是把柳白跟司徒紅迎上了主位,而後才笑着解釋道:
“這宴可是這烏雞鎮特有的烏雞宴,離了這,外頭可是再也嘗不到了。”
“幫內好些個離開的幫衆,有空了都還得回來嚐嚐,解饞。”
“哦?那我可得嚐嚐了。”
柳白說着也就拿起了筷子,先是盛了碗最中間的烏雞湯,放了紅棗黃芪等一些上年份的藥草,還冒騰着熱氣。
柳白抿了口,說了句“不錯”。
他們幾個這纔敢動筷夾菜。
柳白年紀小,他們自然也就跳過了酒宴這一環節,單純吃起飯來,這速度也就快多了。
吃飽喝足,他倆也沒提別的事,只是介紹了一下這烏雞鎮的風土人情,又是說了些老狼山陰脈裡邊的事情。
比方說臘八教在這鎮守的,都是誰誰誰,是什麼實力之類的。
柳白只是默默聽着,也不發表看法。
聽着說完後,他也就跟司徒紅一塊,被請去了落腳的後院。
今晚他倆都得在這住一宿,然後等着明天天亮之後,再進那老狼山。
一番洗漱過後,柳白正準備上牀,司徒紅這才敲響了房門。
“公子,他們來了,說是有事要稟報。”
“哦?”
柳白穿上剛脫下的鞋子,前去開了門,司徒紅在這等候,那倆管事自是不敢進來。
“公子,咱這掌櫃監院想要上任,估摸着怕是要動點手腳了。”
司徒紅小聲說道。
“只能說有可能。”
柳白不置可否,這媒妁會自是媒姑一人說了算,縱使裡頭也有些利益傾軋,但這種事情上邊。
區區一個養陰神的“脈主”,怕是不敢違背媒姑的安排。
“先聽聽他們怎麼說吧。”
柳白披了件嶄新邊花的襖子,便是出了院門,李順寶兩人則是在這門口候着。
見着柳白出來,他倆先是躬身行了一禮。
“這麼晚了還來叨擾掌櫃的,實屬抱歉。”
“只是有些話……當堂說不得,只能現在前來稟告了。”
“進來說吧。”
柳白讓開條路,將他倆放了進來,最後一行四人來到這後院的客堂裡頭,各自安坐下來之後,李順寶看了眼旁邊的許兆,說道:
“許老弟知道的多些,還是許老弟來說吧。”
“嗯。”
許兆緊了緊身後揹着的開山刀,而後沉聲道:“屬下下午下山之前,聽着老掌櫃的說,這老狼山裡山高林子密,邪祟遍山野,還請新掌櫃的小心些。”
“哦?”
柳白立馬打起了精神。
……
與此同時。
血食城,城主府內。
紅姐翹着二郎腿坐在主位上,底下則是坐着公孫仕,胡尾以及劉鐵三人。
“紅……紅姐,小柳師兄說了,說我們進了城,可以去他那落腳。”
劉鐵雙手捏着大腿,略顯激動的說道。
“找他做什麼?”紅姐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嗤笑道:“咱們有手有腳的,老孃還是個養陽神的……”
她說着身子忽而前傾,右手在她那修長的雪腿上邊重重一拍,頓時留下了一道鮮紅的巴掌印。
“這雲州城,是時候有我們短刀幫的一塊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