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晚上都沒睡好,她想了一整夜,滿腦子都是鄭南傷心表情。記憶中,鄭南很少生氣,他的情緒總是控制得很好。他到底是在乎她的。
詠恩六點多就回到了家裡。
推開房門,聞到滿屋子的煙味。客廳一片凌亂,一地的菸灰和報紙。加上自己遺留下的四個整理未完箱子——散夥的淒涼意味。鄭南弓着腰坐在沙發上,手夾着煙搭在膝蓋上,低垂着腦袋。聽到腳步聲,便擡起頭來看着詠恩,眼睛裡帶着宿夜未眠的疲憊,狀態頹廢。
“你回來了?”
“還有一份文件非拿不可,得送回公司。”
他看着她,像一個丟失心愛玩具的孩子。而他平日總是一副勝券在握,毫不猶豫的大男人沉着神情。詠恩就是被這種他的成熟明朗的氣質俘擄的,此刻爲他的脆弱心軟了。
他說:“在這裡,幫你收好了。”
詠恩客氣地說:“謝謝。”
鄭南站起身來拍了拍膝蓋上的菸灰,把煙摁碎。走到陽臺把窗簾掀開。時間還不到七點鐘,陽光還未出來,光線依舊灰濛濛的,他像是站在一層霧中一樣。詠恩從包裡把鑰匙掏出來遞給他。
鄭南看着她的眼睛接過去。接住鑰匙的時候,握住了她的手。他一用力,她便跌到他的懷裡。他雙手捧住她的臉,吻住她的脣,滿帶煙味的溫潤的舌輕輕地啓開她的脣,他輕柔地吻着她,帶出一種舊日的溫存。末了,他鬆開她說:“保重!”
詠恩從倚着的他的肩膀上輕輕擡起頭,已淚流滿面。她說:“你也是。”
搬家公司來撳門鈴了,詠恩站到門口看着他們把東西一件件搬到卡車,動作麻利,臉上既沒有悲傷也沒有喜悅——搬家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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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恩隨車到了碧福園。半天的功夫,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了。
中午隨意煮了個面吃,便拿着文件到了公司。明天她就可以正式休假了。她覺得相當疲倦。
管絃拿文件拍拍她的頭:“上帝創造世界也只需7天。師兄也不懂安慰人,反正7天的假,希望你能恢復好心態。”
詠恩問:“老大,你有沒有爲女人傷心得要死要活的時候。”
管絃說:“有——我媽拿我的一百萬買了垃圾股全賠進去的時候,我那個傷心……”
他簡直是一異類。他樣子古板但還是帥哥一枚,但女人緣稀薄。在公司無論多漂亮的同事還是女客戶,他都是剛着臉沒有多看過一眼,說話也是三字經。要不是詠恩有一次用他的電腦看到裡面的性感寫真,以爲他是同性戀哩。
詠恩想,他肯定也是吃過感情的苦吧,纔會對女人冷淡。不知鄭南受這個打擊後,會變成什麼樣。
管絃說:“對了,晚上聚個餐,吃潮洲菜。”
一出管絃辦公室,詠恩就被同事拉住商量買什麼禮物送管絃,原來是他的生日。詠恩不禁汗顏,她竟然不知道。最後,決定大家湊錢買一個索尼鐵三角的耳麥給他。
詠恩爲耳麥去逛商場,看到新一季的美寶蓮的粉底霜廣告。突然想起昨晚芝芝洗臉時說過自己的粉底霜快用完了的話。不知買哪種效果的,便打電話給芝芝。芝芝在電話裡嗚咽着說:“詠恩,我被狗咬了。大腿上面咬了好大一個印,流了好多血。”
詠恩把耳麥送回公司,趕到家裡,看到芝芝正趟在沙發上撫着腿。其實傷口並不大,只破了點皮,流得血也不多。她臉上露出很痛苦的表情——藉機撒起嬌來了。蘇海安正站在一旁,臉上帶着愧疚之色。
原來,芝芝真到蘇海安家裡去看貓了。她對着一堆的動物愛心大發,摸摸貓的臉啊又撫撫狗的背,笑容滿面地逗着這些東西。哈士奇從陽臺裡跑出來時,她也充滿愛心的摸了它的頭——結果那狗不領情地給了她一口。蘇海安那會還廚房裡給她調一杯鮮榨果汁呢。
芝芝說:“狗真打過疫苗了?我怎麼還覺得身體特難受呢——就好像發燒了一樣,渾身無力。”
詠恩指了指牆上的鐘:“現在六點多了,你應該是餓了吧。”
芝芝白了她一眼說:“也許吧。海安,謝謝你揹我回來。要是腿走路不痛,我倒想下廚請你吃飯呢。”
詠恩說:“你好像只會煮方便麪哩。”
海安說:“今天的事實在抱歉。這樣吧,我來給你們做頓晚餐。”
這個男人居然會做菜,真是太難得了。芝芝真是有眼光。詠恩打電話給管絃說有事聚餐來不了了。
隨海安去超市買了菜,做菜時她打下手。海安從一盤切好的黃瓜片裡撈出兩根長髮,溫和地笑笑:“長髮不太適合進廚房呢。”
詠恩把頭髮高高束起,挽起袖子說:“那我就來剝蒜吧。”
詠恩邊剝蒜邊看着海安燒菜——她從來沒想到男人燒菜時也會這麼優雅好看的。動作嫺熟,麻利,不緊不慢。有點像一場表演。廚房的香氣四溢,每一道菜的顏色的顏色搭配也很有趣,像筍絲湯裡,紅胡蘿蔔和青椒的細絲纏了朵小花放在中央,美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