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跟韋靈靈的媽媽是朋友,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他問道。
“啊,認識很多年了,我以前在工作的時候,她就經常來我這裡補牙,後來我搬到這裡開牙醫診所,她又是我的病人,你們不瞭解她,她這個人熱情起來還是很熱情的。”
“那你跟李繼文是不是通過她認識的?”司徒雲康婉轉地問道。
鍾秦點了點頭。
“李淑雅來了幾次後,就帶她丈夫一起來了。我們這才認識。”
“我想問個冒昧的問題。”司徒雲康覺得這個問題終究還是要問的。
“什麼問題?”
“李繼文留財產給你,是不是因爲你跟他的關係?”
“你說什麼?”蘇緗宜面露慍色。
鍾秦卻笑笑。
“呵呵,律師先生,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其實李淑雅昨天來大吵大鬧也是這意思,可是李繼文怎麼可能看上我這又病又醜的老太婆呀!”
司徒雲康打量鍾秦,正如她自己所說,她不是個漂亮女人,這不是年齡的問題,而純粹是的長相問題,司徒雲康相信,即使2o年前,她也同樣相貌平平,毫無吸引力,蘇緗宜跟母親有七分相似。
見他在看自己,鍾秦又笑了笑。
“他留錢給緗宜,我也沒想到,我也想問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可惜他已經死了。我跟李繼文的關係就是最普通的醫生和病人的關係。當然時間長了也就變朋友了。律師先生,我說的是實話,但你要我拿出證明,我可拿不出。信不信就隨你了。”鍾秦道。
司徒雲康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我相信你說的,能跟我說說李繼文在你眼裡,是什麼樣的人嗎?韋靈靈跟我已經說了一些,但我想聽聽別人的看法。”
“李繼文嘛,是個很有風度的人,出手很大方,給的診費總比應該給的多一點。別笑我俗氣,一旦你開店做起了生意,馬上就會變得很勢利。你沒辦法一視同仁,就是會奉承那些慷慨的客人。李繼文就是我奉承的對象。”鍾秦顫顫巍巍地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怎麼奉承?”司徒雲康隨口問道,但他馬上看出緗宜對他的問題很不滿,連忙解釋,“我只是隨口問問,想多瞭解一些他這個人的事。”
“他就是個噁心的老色魔!”蘇緗宜恨恨地說。
韋靈靈輕聲勸道:“你讓司徒律師問嘛,不要這麼兇。”
“他不是老色魔,也是個詭計多端的老傢伙!哼。”
“別亂說話。”鍾秦想制止她。
“我怎麼亂說?有一次我一打開門,竟然發現他在診所裡,喔,他怎麼進來的?你又不在,他怎麼能進來?”這時候的蘇緗宜的口氣又像小孩了。
司徒雲康把臉轉向鍾秦。
“你還沒忘記這件事啊。”鍾秦笑道。
“這事我可忘不了。”蘇緗宜扭頭看着司徒雲康,說道,“有一次我媽身體不舒服,中午關了診所就回家休息了。我放學回家後,她想起了什麼東西,讓我去診所拿,啊,你們猜我看見什麼,李繼文在診所裡,而且還在動手翻抽屜,這可把我嚇了一大跳。我問他怎麼在那裡,他說他來的時候,門就開着。我纔不信,我媽一向都特別在意門戶安全,怎麼會忘記鎖門?”
這事很有意思。是鍾秦真的忘了鎖門?假如不是,李繼文又爲什麼要貿然闖入?看起來他也不像是對鍾秦本人有意思,那他這麼做目的何在?
“那後來呢?”司徒雲康問道。
“後來啊.他就走丁唄。我當然把這事告訴我媽了,你知道他是怎麼對我螞說的?他說因爲在網上看見一篇報道說,很多私人牙科診所裡用的物品都是沒有商標的,所以那天看見門開着,他就靈機一動,想進來查查診所的用品商標。如果真的沒有商標,他就打算以後不來了。這算什麼理由啊。”
“這事我怎麼不知道啊?”韋靈靈驚訝地問。
“我告訴過你,是你自己沒注意聽,那時候你剛剛跟陳奇好沒多久,腦子裡全是他,我說什麼你都是心不在焉的。”鍾恩慧白了她一眼。
“我纔沒有。”韋靈靈不好意思地小聲嘀咕,但她馬上又擡起頭問道,“那次是不是他次知道你是阿姨的女兒?”
“應該是的,我們這是第一次在診所碰頭。哼,真是不期而遇!”
“可是他看到你後,就好像很關心你喔。”韋靈靈道。
“哼,你都不知道,他還來學校找過我呢。老色魔。”
“真的嗎?”韋靈靈很吃驚,這次就連坐在牀上的鐘秦也露出驚訝的神情。
“是嗎,你怎麼沒說起過?”鍾秦問女兒。
“我懶得說。他想請我吃飯,被我拒絕了,我不想人家誤會我跟他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後來他跟在我屁股後頭,跟我說了幾句話。”
“他跟你說了什麼?”韋靈靈問道。
“他問我是不是小時候生過重病,是不是因爲這個父母才離的婚。我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問。我不想說這事,媽,你不是也不想提的事嗎?”
“是啊,不知道他爲什麼要提那些。”鍾秦皺起眉頭,低聲說。
“他可真怪。”韋靈靈道。
司徒雲康覺得李繼文的行爲很耐人尋味,但現在再問。肯定也是問不出什麼來的,於是他他又繼續剛纔的問題。
“請問,關於他闖進診所的事,你後來有沒有跟他提過?”他問鍾秦。
“我問過,他說門開着他就進來了,他的那套理由。剛纔緗宜已經說了,我後來把我使用的器具都拿給他看了。律師先生,雖然他這麼做,我不太高興,但是他是個好顧客,我想留住他,再說,診所裡也沒缺東西。所以我當然不會跟他計較了。”
“也是,爲了這樣的事跟好顧客翻臉不值得。”
“還是律師先生能理解我,不像緗宜就知道抓住這件事不放,小孩子真不懂事啊。李繼文是個好客人。”鍾秦嘆了口氣。
“李淑雅是你的好朋友,她有沒有邀請你去過她家?”司徒雲康又問。
“她請過我幾次,但我只去過一次,平時忙,哪有時間去陪她聊天。她請我去也是想向我顯擺一下她家的闊氣。我頭一次去她家,她向我介紹這個,介紹那個,我看件件都是值錢貨,結果倒上來的茶卻是次貨,上個廁所吧,連個像樣的衛生紙都找不到,後來她才告訴我,她怕鐘點工偷衛生紙,所以鐘點工在的時候,她就把衛生紙都藏了起來了。”
“別怪她。其實也不算闊氣。”韋靈靈爲母親行爲感到羞愧。
鍾秦寬容地笑了笑。
“沒什麼,靈靈,我跟你媽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嗎?她這個人就是愛顯擺。”
“聽說那天晚上,她跟你通了一個好長的電話,是不是這樣?”這是司徒雲康從韋靈靈那裡知道的。
“她就愛煲電話粥,我幾次想掛電話,她都沒感覺。我也沒辦法,其實我根本說不動話,光聽她在說了。”
“她跟你說了些什麼?”司徒雲康問道。
“她跟我東拉西扯,主要是說她老公的壞話,又跟我抱怨她的身體,她有神經痛的毛病,最近一直不舒服。她其實也蠻可憐的,除了我,可能也沒人聽她說這些了。”
“電話有沒有斷過,她中途有沒有離開?”
“有啊,先是她老公叫她開電視,後來又好像來客人了,她走開過幾次。”
“那你知道不知道,在9點2o分左右,李繼文曾經打過電話給你?”司徒雲康問道。在來蘇緗宜家前,他要來了李繼文被警方發還的手機,他沒費什麼工夫就查出李繼文生前最後打的兩個電話,第一個是9點2o分打給鍾秦的,第二個是1o點1o分。
“他給我打過電話?”鍾秦皺了下眉頭,“喔,我不知道,可能是那個時候,我在給緗宜打電話吧。”
“你知道他找你什麼事嗎?”
鍾秦搖搖頭。
“應該也是普通的問候吧,他本來要我去參加他的生日宴的,但是我身體不好,走不動路。”鍾秦打了個哈欠,臉上露出倦意。
司徒雲康明白,他是不能再問了。
走出蘇緗宜的家後,司徒雲康首先打電話給朋友王漢陽,請他把“李教授筷子案”的案件簡報再傳一份到他家的傳真機上。這份簡報,之前他只是匆匆瞥過兩眼,現在他打算好好研究一番。爲什麼警方還沒有逮捕他,還要繼續調查?這是不是意味着他交待的案情裡的確還有疑點?
兩人只好在韋靈靈的介紹下,通了個電話,方智聞顯然對他很防備,而且言語中對韋靈靈有強烈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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