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每次她心裡痛苦難耐,就會想起唐寂,想起自己固執的跟在他的身後從初家到學校,從早到晚,那樣冷傲的眉眼,她的心裡絕望着,卻也讓這種絕望的愛溫暖着自己。
如今失而復得,她實在是膽怯。
是的,她膽怯,當她與唐寂走到今天這一步,當她對她與唐寂的未來抱有無數個幻想的同時,她也在擔心着如果唐寂再一次失蹤,她還有沒有那樣的勇氣熬過一個又一個七年,她現在已經有沒有那樣的勇氣面對沒有他的生活。
“你一直在看着我。”淡淡的聲音響起,唐寂擡頭看着初雨晴,拿起水晶桌上的咖啡優雅的喝了一口。
初雨晴被唐寂淡淡的聲音問的有些怔愣,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唐寂不是在對着手提電腦說話,而是在和她說話。
“你開完會了?”初雨晴笑嘻嘻的看着他。
“沒有。”唐寂放下手中的咖啡,低頭看着初雨晴。
唐寂坐在沙發上,而初雨晴坐在水晶桌對面的地毯上,唐寂本就比初雨晴高很多,再加上兩個人坐在不同一個高度,初雨晴坐在白色的地毯上,仰着頭看唐寂,像是一個被人遺棄的玩偶,可憐兮兮的,可是在看她那雙大大的眼眸,卻是滿滿的笑意。
唐寂從這個角度低頭看她,微微皺眉:“怎麼坐在地毯上。”
“很舒服的。”初雨晴手指劃過地毯,地毯上短短的絨毛貼在指腹,輕輕的,癢癢的,那神情極爲的得意,那樣子像是在邀請他也一起坐在地攤上。
唐寂挑了挑眉,不再說話,繼續低頭看着手提電腦的屏幕。
時間慢慢的流逝,唐寂今天一上午都在客廳開遠程會議,聽各地區‘惑’組織負責人的年終報告。
傭人輕輕走到客廳,恭謹的九十度鞠躬:“寂少,午飯準備好了。”
唐寂淡淡點頭,擡頭看向對面的初雨晴,才發現不知何時她已經在地毯上酣睡過去。
揮手示意傭人退下。
簡單的對着手提電腦那端的人吩咐了幾句,便起身走向那個側身而睡的小女子。
烏黑的長髮隨意的鋪在白色的地毯上,淡紫色的針織長裙蓋住了微微彎曲的雙腿,白皙的小臉像是一塊柔和的羊脂白玉,一手搭在額前,一手搭在腰間。
這睡姿,還真像是個孩子。
一想起昨天她在他懷裡睡着後,他抱她回房,結果剛剛把她放到牀上,被子還沒給她蓋上,她就驚醒過來,看了他好半天,纔有些興奮的說:“原來真的不是夢。”
他太瞭解她。
她擔憂這一切會像七年前那樣,突然消失不見,所以連夢都睡不安穩。
身側的人突然動了動身子,唐寂回神看她,以爲她要睡醒了,卻不料她皺了皺小巧的鼻子,身子不自覺的像他的身邊靠了靠,白皙的小臉已經靠在了他撐在地毯上的手指上,然後繼續酣睡。
看着她閉着雙眸這一連續的動作,唐寂啞然失笑。
最近她真的是越來越粘人了,越來越像是七年前那個刁鑽古怪的女孩子。
想起那一年,每天面對的都是她的身影,耳邊傳來的都是她聒噪的聲音,即使是一向鎮定自若的他,在心裡也是有些無力的。
可是現在,他突然感覺把她這些小毛病養回去也是十分不錯的。
看着她爲他笑,爲他哭,喜怒哀樂都因着他的一舉一動而變化,不知不覺他的心也像是流淌着涓涓細流,暖暖的,不灼熱,卻是那樣的舒服。 шωш●тт kán●c○
他雖是個理智的人,可是面對這份暖意,他實在是捨不得抗拒,也不打算抗拒。
一道動聽的鋼琴曲突然想起,打破了這份寧靜,唐寂看向身側的人,依然是熟睡着的,然後轉頭尋像生源,原來是水晶桌上初雨晴的行動電話在響。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唐寂猶豫了一下,見她沒有睡醒的意思,也不打算叫醒她,便劃了綠色的接聽鍵,替她接通。
“喂,雨晴。”行動電話那頭傳來有些蒼老的聲音,但那聲音卻是帶着喜悅的。
唐寂微微皺眉,沒有說話,行動電話那端的人卻絲毫不在意這些,繼續說道:“雨晴,聽說你媽媽回來了,明天一起來外公家裡吃飯怎麼樣?叫上寂少,上次的事情一直沒機會當面謝謝他。”
原來是溫憲禮。
唐寂嘴角輕彎,勾出一抹諷笑,淡淡的說道:“她在睡覺。”
行動電話那端傳來幾秒鐘的安靜,最後傳來尷尬的笑聲:“原來是寂少啊,哈哈,我真是老糊塗了,還以爲是雨晴。”
“唐寂,怎麼了……?”身邊傳來微小的聲音,原來睡在一邊的人已經坐起身子,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他。
“溫憲禮。” 唐寂伸手把行動電話遞給她。
初雨晴接過行動電話,剛剛睡醒,大腦還是一片混沌,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唐寂說的是誰。
“喂,”初雨晴吶吶的對着聽筒開口。
唐寂身子微微靠向水晶桌子的邊緣,漫不經心的看着眼前的初雨晴。
她握住行動電話的那隻手有些泛白,明顯是用了力氣的,粉白的雙脣也抿成了一條線,從接到行動電話開始,她都沒有說話。
經歷了這麼多,她真的是變了不少,換做是以前,她即使不對着行動電話刻薄一番也早就掛斷了,而現在,她雖然氣急,卻還是忍着。
見她看過來,唐寂淡淡一笑,不等她說話,便懶散的開口:“明天沒什麼事,你如果想去,我就陪你去。”
初雨晴看着唐寂張了張口,卻還是沒有說出什麼,然後對着行動電話那端的溫憲禮輕聲說道:“我一會問問我媽媽吧。”
初雨晴掛了行動電話,有些無措的看着唐寂:“如果我媽她明天想去的話,我陪她去就好了,你不用麻煩的,他們……就那樣。”
那樣的勢利小人,初雨晴沒見識到一次都會壓抑不住心裡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