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窗點了點頭說:“這一點我贊同,我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一個人如果做了壞事,一定跑不開懲罰。”
凌一楠苦笑了一聲,繼續說:“是啊,現在想起來,的確就是這樣。我妹妹死了之後,我感覺我以前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沒有意義,我做這麼多事,不就是希望可以賺一筆錢,讓我妹妹過好一點的生活嗎?但是事實上,她還沒有過上什麼好日子,就這麼快的離我而去了,這世間就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於是我那天,我安葬了我妹妹之後,越想越痛苦,越想越難過,我覺得在那一剎,我的精神支柱完全消失了。於是我想到了你,我給你打電話,讓你來陪我,而你也是真的我當朋友的。你接到了我的電話之後,就立刻趕來了,對嗎?”
蘇小窗點點頭,她的眼神之中忽然之間增添了很多的悲憫,她說:“不錯,我接到你的電話之後,我就立刻趕去了。我這才知道,原來你有一個妹妹,所以我就想打聽一下你妹妹葬在什麼地方,去拜祭他。結果被我發現了你的經濟有問題,我經過進一步的查證之後,發現你手上的錢真的是來源不明,於是我就想,我就想查清楚這件事。其實從心底裡來說,我是不希望你牽扯到黑警案中去的,我是希望你原來是清白的,可是事實上你真的讓我失望了。”
聽到她這麼說之後,凌一楠低下頭,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臉上的神情變得很痛苦,很絕望,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不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去調查我的經濟狀況。可惜你問錯了人,你去問了文力,文力當然會第一時間告訴我了。於是我跟文力商量之後,就教了他一個法子,讓他跟你說,我是中了彩票。”
蘇小窗點頭說:“是啊,我當時也真的相信你中了彩票,我做夢都沒有想到,原來文力是和你同謀的。就在我堅信你中了彩票的時候,我卻無意中聽說了零八年三月彩票一等獎開出來的是空獎,於是我就想去彩票中心調查這件事。與此同時,少柏也發現了這個秘密,於是我們就打算一起去,當我們到了彩票中心的時候,才發現彩票中心居然着火了。事到如今,我們已經意料到事情根本就是你做的,而你肯定就是爲了掩飾你是黑警的罪行,所以才故意派人放火燒了彩票中心。對嗎?”
聽到蘇小窗這麼說之後,凌一楠竟然也沒有否認,他雙手抱着頭,用力的點頭說:“不錯,你猜對了。自從你調查我之後,我就派了人跟蹤你,結果竟然被我發現你要去彩票中心調查我,就在我猶豫不決沒想好怎麼做的時候,文力已經派兄弟去把彩票中心給燒了。接着,他又派人去向你潑硫酸,結果是少柏他幫你把硫酸給擋住了,接下來我聽說他住了醫院,而我已經料到你完全知道這件事情是怎麼回事了。我知道以你的性格,本來就不肯放棄的,更何況少柏爲你受了傷,哪怕你是爲了少柏出頭,你絕對不會放棄調查這件事。我對你已經完全不存在幻想了,爲了我的兄弟們,我也一定不能放過你,所以我就想方設法的派人對付你。結果沒有想到,你竟然跟保安公司的人一起聯手,做了一場大戲給我們看。”
他指的大戲當然是說蘇小窗讓人假扮是她,然後她跑去向陸警司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蘇小窗聽他這麼說完之後,望着他的神情只是覺得他有些可憐,其實他本來是一個好警察,也曾經有理想,有抱負,但是命運卻安排他走到了今天,蘇
小窗不得不爲他嘆惋。
蘇小窗嘆息一聲說:“其實那個時候我還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你真的是幕後的黑手,因爲在你沒有親口向我證實面前,我是不願意懷疑你的,但是事實證明我真的猜錯了。到今天,你終於把真相向我說了出來,當時陸警司跟我商量是不是可以想個法子把你引出來的時候,我當時是很猶豫的,後來我答應了他。我猶豫並不是顧慮我自身的危險,而是我怕到時候幕後的黑手真的是你。”
聽到蘇小窗說得情真意切,凌一楠不禁瘋狂的搖了搖頭,他有些歇斯底里的說:“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辦法了,我真的不想這麼做的,可是命運居然讓我走了這一步,我又有什麼辦法?你告訴我,我又有什麼辦法?”
聽到他這麼說,蘇小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蘇小窗只是定定的望着他說:“既然你早就知道我在《晨報》上發表那個故事,是爲了把你給引出來,爲什麼你還是出來了呢?”
他點點頭說:“不錯,我在看了那個故事之後,我也曾經在猶豫要不要出來。但是從這個故事上,我就已經知道了,你肯定已經差不多猜到了事情的經過。而你又公開的在《晨報》發表,到時候很多人看到,他們一定會猜測事情的內幕。於是很多人也會難免對號入座,即使陸警司不相信,警察內部也一定會對我們進行調查,到時候我們想跑也跑不了了。所以我們知道除了逃跑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辦法。”
“你本來可以逃跑的,爲什麼非要出來對付我呢?難道你就恨我到了這種地步?”蘇小窗微微的挪動了一下身子,坐得久了,她不禁覺得有些腰痠背疼。
聽到蘇小窗這麼質問自己,凌一楠苦笑着搖了搖頭,他說:“其實,小窗,我一點都不恨你。不錯,這件案子從頭到尾都是你在查的,而從頭到尾我們都是站在敵對的一方,但是我真的不恨你,因爲我知道是我自己走錯了路,我過得也很痛苦。與其這樣每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還不如堂堂正正的站出來承認事情是我做的呢。其實假如你不來查這件案子,也許再過個一年、半年,等到我想明白了之後,我也會站出來自首的。當然我說這些話,你可能覺得有些兒戲,你是不會相信我的,但是我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自從我妹妹死了之後,我心裡很難過,我就想到了趙謙禮和孫太元的家人,想起他們之後,我就越發的能夠感覺到他們失去親人的痛苦。尤其是趙謙禮的母親,她已經那麼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失去趙謙禮這個兒子,她的痛苦與我失去妹妹的痛苦,也少不了哪裡去,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這次我們本來就打算這麼走的,我也沒打算去把你抓過來,但是畢竟是你的手使得這樁事情曝光,我總要向我的兄弟們交代吧。”
說到這裡,他不由自主的往門口望了一眼。
蘇小窗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原來凌一楠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對付自己,想要對付自己的是文力,米定,李可他們幾個。
蘇小窗望了他一眼,眼神之中露出很深的悲傷之色,她一時之間不懂得該怎麼反應纔好。
對於凌一楠的所作所爲,她的確是很唾棄、鄙夷,完全不能認同的,但是事實上凌一楠的確是救過自己,對自己而言,凌一楠還稱得上自己的恩人,甚至從頭到尾凌一楠想過去殺人,想過去對付很多人,他唯獨沒有想到的就是對付自己。
只有那一
次,他在展少柏的車裡安了炸彈,想要來對付自己,結果他還是把安裝炸彈的事情告訴了自己,想起這些,蘇小窗就覺得心裡很難過。
蘇小窗看了凌一楠一眼,忽然說了一句:“自首吧。”
凌一楠身體顫抖了一下,他擡起頭來望着蘇小窗,驚慌失措的說:“你說什麼?”
蘇小窗說:“我是說你還是自首吧,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那怎麼辦纔好呢?你聽我的,趕緊去自首吧,現在自首還來得及。”
凌一楠低下頭去,一時之間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個時候,忽然有個聲音在凌一楠的身邊響起,他說:“你不要聽她妖言惑衆,你們兩個剛纔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凌警司,事到如今,我們已經無路可走了,你絕對不能夠再被這個女的蠱惑去自首。如果你在這個時候選擇自首的話,那兄弟們該怎麼辦?”
聽到說話的人是文力,他正一步一步的bi近蘇小窗,他手裡拿着一把槍。
凌一楠擡起頭來,看到文力,他的眼神之中露出了凶神惡煞的火焰。
凌一楠微微一愣說道:“你想怎麼樣?”
“當然要殺了她了,現在我們只要再過十幾分鍾就可以到達公海,到了公海上之後,到時候沒有人可以再阻攔得了我們。就算是香港警察,他們也不可能會來公海上搜人的,所以她的存活對我們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聽到文力這麼說,凌一楠的身子不禁顫抖了一下,雖然他知道文力等人是不會放過蘇小窗的,然而一看到蘇小窗的臉龐,他的心中便不由自主的涌上了一絲說不出的情意。
跟蘇小窗相處了這麼久,蘇小窗的堅強,蘇小窗的善良,還有她很多很多的品質,還有她的很多很多,都一一的落在了凌一楠的心裡。
對於蘇小窗,凌一楠始終有一種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情愫,雖然那情愫很暗淡,很暗淡,而且還時常的會消失,但是無論如何他也不得不承認那縷情愫它是真真實實的存在的,因此一聽到文力說要解決掉蘇小窗,他的心在一剎那咯噔了一下。
他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問文力,他說:“我們可不可以放過她。”
“絕對不可以,要不是這個女人,我們怎麼會搞成這種地步?凌警司,你不要忘了,你是堂堂的警司,而且是我們這一區最年輕的警司。本來你可以有如花的美好前程,正是因爲這個女人從中作怪,以至於使得我們到了現在不得不跑路。如果沒有這個女人的話,我們到現在還過的是很光鮮的日子,以後我們要想怎麼做還不知道呢。我們從此就無家可歸了,要做亡命之徒了,這一切都是因爲這個女人。”
文力越說越光火,他擡起槍來,就向蘇小窗開了一槍。
在那一刻,凌一楠也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只是有一個潛意念在告訴他,蘇小窗不能死,絕對不能死,他一定要救蘇小窗,因此他想也沒想的,就把身子往蘇小窗面前一橫,於是文力那一槍便打到了凌一楠的身上。
凌一楠用手一抓,便看到有血跡流了出來,那些鮮血殷紅殷紅的,在瞬間便染紅了他的眼睛,他低下頭去,望了那些血跡一眼,只覺得一顆心裡有說不出的悲喜沉浮。
他轉過臉去望着蘇小窗,對蘇小窗說:“我欠了你的,現在可以還你了。以前我的確是做了很多錯事,我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