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凌一楠的死,蘇小窗的心中不由自主的掠過一絲惆悵。
雖然說凌一楠的死,的確是跟她沒有太多關係,但是始終她也要負上一定的責任,倘若當初不是她窮追猛打,對凌一楠進行調查,也許事情就不會像今天這種地步。
如果當初她能夠手下留情,放凌一楠一把,也許事情也不會到今天這種地步。
總而言之,想起凌一楠的死,蘇小窗心中還是有很多歉疚之意,尤其是今天對着他的女朋友沈若怡,蘇小窗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沈若怡充滿希望的望着蘇小窗,說道:“小軍他……”
蘇小窗把頭扭向了別處,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沉重:“不錯,小軍他已經死了,你說的小軍就是我的朋友凌一楠。”
“什麼?小軍是你的朋友?他已經死了?爲什麼會這樣?不可能的。我記得前一段時間,他還給我寫信,還跟我說他在這裡的情況。纔過去了沒有多久,爲什麼?爲什麼他會死了?”
蘇小窗心裡也很難過,她搖搖頭說:“總之,這些都是意外,誰也不想的。”
“意外?一句意外就可以隨隨便便的要一個人的性命嗎?一句意外就可以把一個人的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嗎?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一定要跟我說清楚。”沈若怡上前去用力的推着蘇小窗,向她詢問。
蘇小窗緩緩的點了點頭,終於把事情的經過向她說了一遍,她們兩個在蘇小窗的辦公室裡一直說了有兩個半小時那麼久,才把整件事情都說清楚。
沈若怡時而聽得開心,時而聽得安慰,時而聽得癲狂,甚至聽到最後,她整個人陷入了極大的困惑和迷茫之中。
蘇小窗看到她的模樣,心中的歉疚之情愈發的深了。
她擡起眼來望着,沉思了很久,纔對她說道:“沈小姐,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不要再想那麼多了。雖然一楠他已經去世了,但是你們也轟轟烈烈的相愛過,這對你來說已經是一件彌足珍貴的事情了,不是嗎?這世界上又有幾個人能夠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又有幾個人能夠留下如此美好的回憶呢。
沈若怡用力的搖頭,她眼眶之中滿是淚水,恨恨的說道:“不,絕對不可能,以前我們想在一起卻受到了方方面面的壓力,因爲他帶着一個身患重病的妹妹,家裡人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後來他申請來到了香港,他終於通過他的努力成爲一名警司,有足夠的能力照顧他的妹妹,我以爲這麼一來,我們兩個就可以團聚了。可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當我申請來了香港之後,他卻永遠的離開了我。如果這件事情是發生在你身上,你能接受嗎?”
蘇小窗聽到沈若怡的質問,一時之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若怡說得很對,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也不能接受。
就好象展少柏失蹤後,她一度陷入了極大的悲傷裡面,沉浸其中,久而久之,不得自拔,那種感情真的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蘇小窗擡起頭來望着她,努力的使自己的壓抑的聲音平靜下來,對她說道:“你不要這麼想,雖然說一楠他已經不在了,可是你還要好好的活下去,日子還要過的,對嗎?你一定不能夠自暴自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可以找我。”
“我沒有什麼需要你幫忙的。”沈若怡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冷淡。
蘇小窗知道她難免會恨上自己,因爲如果不是她一定要追查凌一楠的事,也許不會鬧到今天這種地步。
蘇小窗擡起頭來望着她,滿懷歉意的說:“如果你非要恨我,我也沒有辦法,只是我也經歷過生離死別的痛苦。我希望你不要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希望你能夠早點好起來。”
聽到蘇小窗這麼說,她的眼淚頓時流了出來。
蘇小窗知道這個時候不管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有些傷痛是要靠自己慢慢走過的,因此蘇小窗便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靜靜的凝視着她,希望她可以冷靜下來。
沈若怡哭了好一會,轉過臉來望着她,淡淡的說:“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我要走了。”
蘇小窗見到她的樣子失魂落魄,整個人就好象陷入到仇天恨海里一樣,不禁覺得很是心疼。
蘇小窗輕輕的對她說:“你將來有什麼打算?”
“我還能有什麼打算呢?”她瞥了蘇小窗一眼,頭也不回就走了。
蘇小窗只覺得很難受,可是卻又找不到任何一個理由來留住她,畢竟自己要對凌一楠的死負責任的,不是嗎?
沈若怡向蘇小窗表示她將來的事情不用蘇小窗管,說完之後,便甩手而去。
蘇小窗望着她的背影,一時之間陷入了沉思之中,此時此刻,她心情可謂是十分複雜。
送走沈若怡後,蘇小窗心裡一直不好過,因爲她總覺得凌一楠的死跟自己也脫不了關係,而沈若怡的到來,顯然把她心中久久埋藏的痛楚又給重新揭露出來,想起這些,她心裡就很難受。
日子這樣一天一天過去,不知不覺便過去了半個多月,她心裡的傷痛才慢慢的平復下來,她也才漸漸的忘記了沈若怡。
誰知道就在這時候,她卻又在街上碰到了沈若怡。
那天她正好有一個採訪任務離得比較近,下班之後便從大廈樓下經過,這時候她看到有幾個男人正在調戲一個女的,那個女的打扮得破破爛爛,蓬頭垢面,顯然像是天橋下面的流浪者。
蘇小窗見到這種情形,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她便繼續往前走。
誰知道那幾個男人用力的去拉扯那個女流浪者的身體,流浪者有些發怒了,發出一聲哀嚎,可是她好像是喝過酒一樣,整個人看上去歪歪扭扭的,身子站都站不穩,更別說有力氣推開這幾個人了。
蘇小窗覺得好奇,便忍不住望了兩眼,誰知道這一看,她頓時愣住了,因爲被調戲的不是別人,正是沈若怡。
蘇小窗怔怔站在那裡,心想,沈若怡怎麼會淪落街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眼見着那幾個男人越來越囂張,甚至有個人在沈若怡的胸前不停的摸呀摸的。
蘇小窗再也隱忍不住了,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那幾個人的面前,對他們說道:“你們在做什麼?”
那幾個人像是在附近的建築工地幹活的,都穿着某個地方的制服,看到蘇小窗忽然到來,他們見她只是一個弱女子,還是孤身一人,一點都沒害怕。
其中一個人瞪了蘇小窗一眼,對她說道:“小姑娘,怎麼樣?你是不是看得眼熱?想要哥哥幾個給你鬆鬆筋骨啊?那就過來吧。”
說完便有一個人要去拉蘇小窗。
蘇小窗往後躲了一下,她對他們說道:“我勸你們馬上走,要不然的話,我現在立刻去大廈叫保安過來。我就是在這座大廈裡工作的,這是我的工作證。”
蘇小窗說完就把工作證在他們幾個眼前曬了曬。
那幾個人猛的看到蘇小窗的工作證,又看到她的穿着打扮,說話談吐顯然像是比較幹練的樣子,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其中有個人小聲的說:“算了,我們還是走吧,犯不着爲了調戲一個流浪者,害得連工作都失去了。”
“是啊。”另外一個人也這麼說。
於是那幾個人才悻悻的走了。
蘇小窗便輕輕的拍了拍沈若怡的肩頭,對她說道:“你還好吧?”
沈若怡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站着蘇小窗,便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有些含糊不清的說:“用不着你管,你管不着。”
蘇小窗不禁長長的嘆口氣,知道她是借酒消愁。
蘇小窗嘆口氣,對她說道:“你何必自暴自棄呢?如果凌一楠他在天有靈,知道你這麼對待自己,他心裡也一定很難過。你爲什麼要把自己變成這個樣子?”
沈若怡瞥了她一眼,用力的把蘇小窗推開,然後便繼續往一旁走去。
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蘇小窗便也跟着她。
誰知道一路跟蹤下來,蘇小窗頓時愣了,她只覺得心裡莫名其妙的像是有千萬顆針一樣被扎得生疼。
因爲她分明的發現,原來到現在沈若怡已經淪落成一個流浪者了,她像其他的流浪者一樣住在天橋底下,只有一卷破破爛爛的被子,整個人看上去既蕭索,又蒼涼。
蘇小窗連忙上前去,問她說道:“你怎麼了?爲什麼會住在這裡?”
沈若怡仍舊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同蘇小窗前言不搭後語的說着話。
蘇小窗深感痛惜,她恰巧看到邊上有一桶水,便上前去把那桶水端起來,狠狠的全都潑到她頭上。
沈若怡這才清醒了,她擡起頭來,看到眼前站着的是蘇小窗,便冷冷望了她一眼說道:“你怎麼來這裡了?”
蘇小窗痛心疾首的對她說:“如果你不歡迎我,那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我知道我的確是做了很多事,讓你覺得對我不能諒解,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自暴自棄?自暴自棄下去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如果一楠他在天有靈,看到你這副樣子,一定會痛心疾首。”
“那又怎麼樣?你也說,如果他在天有靈看到我這副樣子,可是他現在根本就已經不在這個人世了。”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嚎啕大哭。
蘇小窗嘆口氣,對她說道:“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難道你準備一輩子都待在天橋底下,過流浪者的生活嗎?”
沈若怡爲什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蘇小窗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蘇小窗看她一眼,嘆口氣說道:“你爲什麼要這麼放縱自己呢?你既然找不到一楠,還是回國去吧。”
“回國?你讓我回大陸嗎?我出來的時候已經同家裡人徹底決裂,你現在又讓我回去,我回哪裡去?”
蘇小窗聽她這麼說,心中不由得生起一絲憐憫之情,她擡起頭來有些疑惑的問道:“你已經同家裡人決裂了嗎?爲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