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二）
路上尉遲弘問起喬然怎麼會和史奈良的經紀人在一起，喬嫣說她也不清楚，就是上次在洪秉維家中才認識的，後來不知道他們怎麼會聯繫上。
尉遲弘也沒再問什麼。臨近酒店時，瞧見曹崇山和他的太太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喬嫣一看就樂了，曹崇山八成是得罪了她的太太，被揪住一隻耳朵，咧着嘴，哎呦哎呦直叫。
看到尉遲弘和喬嫣，曹太太才鬆了手，然後開始向尉遲弘數落曹崇山的不是，說他動作太慢，導致沒有趕上上一班船，白白等了10多分鐘，上岸後又帶錯路，害得她走了許多冤枉路。
喬嫣暗感好笑，就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哪裡犯得着這樣。她打量着曹太太，對方穿着高跟鞋，比曹崇山還高出一截。微黑的皮膚，兩道濃而黑的眉毛，微凹的眼眶，像兩排扇子般的長
睫毛，一對野性的大眸子。鼻子挺直，嘴脣厚而性感。這是個美麗而又熱情奔放、性烈如火的女人。和曹崇山相比較，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怪不得曹崇山心肝寶貝似的寵着，生怕被她拋棄。
尉遲弘對於曹太太的潑辣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向喬嫣介紹：“這位是曹崇山的太太葉朱莉。”
喬嫣抿嘴笑了笑。“葉朱莉，朱麗葉，羅密歐與朱麗葉。”
“喂喂，我們可不是什麼羅密歐與朱麗葉，那是悲劇。”曹崇山不滿的嚷着，“你可別咒我們。”
葉朱莉一拍他的腦袋。“人家就是開個玩笑，你瞎嚷嚷什麼。”
曹崇山立即沒聲了。
“曹捲毛——”莫語晴嬌脆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衆人回頭一看，莫語晴、曾錦苓和萬星一起來了。
“晴……”曹崇山習慣性的要喊“晴兒”，但想起太太就在身邊，轉而改口稱呼“語晴”。
莫語晴咯咯笑起來。“真不愧是妻管嚴啊。”
葉朱莉不明白莫語晴這話的意思，疑惑地瞪着曹崇山。
曹崇山忙打岔。“別站在外頭啊，這麼冷的天，怎麼能讓我們家莉莉吹冷風。”
於是一羣人在笑聲中走進了包廂。
不一會兒，路晞芃和他的太太辛綺筠也到了。
莫語晴和辛綺筠是老相識了，兩人一見面就有說不完的話。
喬嫣望着她們。路太太也是個美人兒，她的美和葉朱莉截然不同。她有一雙烏黑髮亮的大眼睛，流露出聰穎的光芒，彎彎的眉毛，挺秀的鼻樑，小巧的嘴，非常漂亮靈秀。聽尉遲弘說路教授已經當上爸爸，兒子都快一歲了，但路太太看起來還像個未婚少女。
“你有沒有覺得，路太太和語晴長得有點像？”喬嫣問尉遲弘。
辛綺筠聽到了喬嫣的問話。“以前我哥哥也這麼說……”她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後面的話也停滯了。
路晞芃攬過她的肩，輕輕拍撫，給予她無聲的安慰。
莫語晴的眼神也暗淡下去了。
喬嫣知道箇中緣故，她聽莫語晴說過前任支隊長、也就是辛綺筠的哥哥辛梓驊犯罪身亡的事情，也明白莫語晴對辛梓驊的感情。這會兒見兩人那模樣，她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這時包廂門被敲響，女服務員領着李淑樺進來了。
“真是不好意思，臨時有點事情，遲到了。”李淑樺一來就先表示歉意。
“那就先罰酒一杯。”曹崇山順勢給她出了難題。
“空腹喝酒不好。”喬嫣出於善意想給李淑樺解圍。
沒想到李淑樺很主動地取過酒瓶和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滿杯的葡萄酒，一飲而盡。喝完她又倒了一杯酒，對尉遲弘和喬嫣舉了舉杯。“你們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恭喜你們。”
李淑樺眼裡的失意和落寞，喬嫣看得清清楚楚，她有幾分羞怩，但更多的是不忍，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尉遲弘則大大方方地站起來，給自己和喬嫣各斟了杯酒。“我們也敬你一杯。”他示意喬嫣站起身來。
喬嫣只能也站起身來，把自己的那杯酒喝完。
“現在輪到我們了。”曹崇山拉着太太也要敬酒。
“你就別跟着瞎起鬨了。”尉遲弘不買他的帳，“欠你的那頓飯，今晚就算補上了，想吃什麼你儘管點，下次別再纏着我請客了。”
“小氣鬼！那我今晚一定要好好宰你一頓。”曹崇山顧不上敬酒了，拿過菜單嘩啦啦的翻起來。
落座後，喬嫣小聲對尉遲弘笑言：“你好像也還欠我一頓燕窩魚翅。”
話音剛落，就聽到曹崇山對服務員說：“每人各來一盅燕窩和魚翅，這是我家莉莉的最愛，順便也造福在座的女同胞們。然後木瓜雪蛤也是養顏的，也各來一份。這些先上，其他的我再想想。”
“曹捲毛，你也宰得太狠了吧。”莫語晴都替尉遲弘心疼了。
“沒關係，我已經做好了挨宰的準備。”尉遲弘一臉的無所謂。
曹崇山一點都不心軟。“對他那樣的有錢人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麼，你們如果想吃什麼也隨便點。”
其他人當然不敢像曹崇山那樣“隨便點”。曹崇山還嫌不夠，又問葉朱莉：“你還有什麼想吃的？”
葉朱莉瞪了他一眼。“你自己點的，別賴到我頭上，我可不像你臉皮這麼厚。”
除了李淑樺之外，其他人都笑了起來。
“哎呀，尉遲大人，我有多少年沒看到你笑過了。”曹崇山作出誇張的驚訝表情，“小喬真是不簡單啊，你家周郎本來是棵快要枯死的老樹，你一來，他就老樹發新芽了。”
“快要枯死的老樹？這樣的比喻也只有你纔想得出來。”尉遲弘又好氣又好笑。
“我這比喻很正確啊。”曹崇山自以爲是，“你看你，本來大家都以爲你是同性戀，我也差點信了。想不到小喬才來沒幾天，你們就……”
“不該說的最好別說，否則後果自負。”尉遲弘知道他絕對不會避諱“上牀”之類的字眼，只能及時動用威脅的手段了。
曹崇山偷瞄了太太一眼，乖乖閉了嘴。
“曹先生是怎麼把太太追到手的？”辛綺筠道出了喬嫣心中的疑問，她已經很好地調整了自己的狀態。
“這個我知道。”莫語晴的八卦消息最爲靈通，“曹太太是醫院的護士，據說當時曹捲毛追求葉小姐時，每次在她上夜班的時候，都要送去自己親手燉的燕窩，風雨無阻，因此在醫院裡
贏得了‘燕窩王子’的美譽。最讓人感動的是，曹捲毛當時剛工作不久，工資比較低，他把錢全部省下來買燕窩，自己天天吃方便麪，堅持了一年多的時間，終於感動了曹太太，抱得美人歸。不知道曹卷現在還有沒有經常爲太太燉燕窩。”
“當然有，女人的保養是很重要的。”曹崇山嘿嘿笑着，“現在不需要天天吃方便麪了，不過自己還是要省吃儉用，主要把錢花在老婆身上。”
“太羨慕了。”莫語晴感嘆，“曹太太這麼年輕漂亮，容光煥發的，曹捲毛功不可沒啊。”
葉朱莉笑了，笑得驕傲而自豪。“尉遲大人又是怎麼把人家姑娘追到手的？”
“那還用說嘛。”曹崇山搶先發表看法，“肯定是利用職務之便給人家施加壓力，比如你要是不跟了我，就給你記過處分，或者開除之類的。”
“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麼卑鄙的人嗎？”尉遲弘質問。
“你在我心目中就是個大惡人，整天給我佈置任務，害得我晚上都要泡在實驗室裡，不能回家陪莉莉，太討厭了！”曹崇山活像個耍脾氣的孩子，引發滿座的笑聲。
喬嫣轉頭看尉遲弘，他的脣邊涌現了笑意，眼光和她的眼光交纏在一起。她幾乎就要在他的目光中沉溺，別過臉，下意識地望向李淑樺，她滿臉的索然，她注意到了喬嫣的注視，勉強對她笑了一下，又舉起面前的酒杯，仰頭灌了下去。
“在座的有好幾位研究心理學的高手，我太太對這個領域很感興趣。曾教授，能不能請你幫她做個畫像？”路晞芃詢問，他希望能借助專家的說法，幫助太太解開心結。
曾錦苓微微一笑。“我們是給罪犯畫像的，路太太又不是罪犯。不過你要是感興趣，我們現在倒是可以做個遊戲。”
曾錦苓一說做遊戲，把大家的胃口都吊起來了，路晞芃夫婦還有曹崇山夫婦都流露出期待的表情，連向來事事冷淡的萬星，也專注地望着曾錦苓，想知道遊戲的內容。
“就是做漢字筆跡分析。”曾錦苓說，就是用鋼筆或水筆按習慣、自然偏快地書寫，她會從筆畫、結字、字陣、章法等特點，揭示書寫者的個性、心理特徵。
“我馬上寫。”辛綺筠立即請服務員拿來白紙和水筆，她提筆寫下了“人有悲歡離合”六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