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暖池出來,元希赤身走進了華麗的羅紗帳裡,如煙似霧間躺到了寬敞的大牀上。
輕輕閉眼,淡淡的檀木香飄散在空氣中,看着天花板上富麗堂皇的雕花飾畫,元希怎麼也無法閤眼,一路走來,現在才發現已經習慣了律祥。
起身穿衣,走過層層羅紗帳出了房門,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去看看律祥在做什麼。
剛纔接房牌時,元希睨見律祥手中的另一個房牌,所以知道他和自己沒隔幾間房。
夜已深,隨從們大都舟車勞頓,金樓裡已經一片安靜。
來到律祥房門前,元希伸手剛想扣門,卻聽見裡面時斷時續的傳來女子的聲音。
元希收回了扣門的手,細細聽着,門內女子似是痛苦又似是歡愉,一浪高過一浪。聽着聽着元希面上一紅,明白了裡面在發生什麼,她輕笑搖頭,大概是自己記錯了房間。
“律老闆真是年少英武啊!”轉身之際,元希卻清楚的聽到房裡傳來喜娘的嬌呤。
“怎麼?是不是還想再多要點兒?”隨之而來的,是律祥笑中帶着寵溺的聲音。
元希欣長的身影在一色雪白的走廊上釘住,淚珠兒從她眼中滾出,她不願相信,卻又不能不相信。雙手絞緊衣袖,提起如被灌了鉛般的雙腿,緩緩朝着自己的房間而去。
偏偏這時,律祥的房門打開了。
“怎麼明天就要走,我哪捨得你啊!”喜娘的嬌嗔着從門裡走出。
元希要跑已來不及,只得顧作震靜的繼續往前走。
“你怎麼還沒睡?”送出喜娘,律祥也看到了元希。
元希沒有迴轉身,不想讓人看到自己滿臉淚痕,只往前而行道:“肚子餓了。想要出去買點兒吃的。”
“站住!”律祥拉住了她。
“我肚子餓!”元希抽回手,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律祥先她一步擋在了她前面道:“樓梯在那邊!”
元希這才愣了愣,原來自己走錯了方向,卻在擡頭瞬間看到律祥光着的上身,依稀還可以看到寬實胸膛間的愛痕。
元希心裡莫名一擰,疼得她五臟六腑如絞緊了一般,只倒吸了一口冷氣,緩緩道:“今夜我們就此別過,明早我你再不相甘。”
律祥靜靜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薄肩顫粟。淚大顆大顆的滑落,久久沒有回話。
“你……”元希轉身進房,律祥卻鈍鈍喚道。
元希身子停了停。卻還是伸手推開了房門。
“如果你今天答應了我,現在在我牀上的便上你。”律祥的聲音突然變的強而有力。
元希頓住,律祥順勢就從背後摟住她道:“我也是個男人,在你身邊忍了這麼久,我真的很難過。”
“像喜娘這樣的女人。你到底沾染過多少?”元希狠狠抽回手道。
“我沾染過多少女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第一個讓我想要一直留在身邊的女人。”
律祥的話說得元希心中一措,轉身望向他,此時他早已把玩世不恭斂了起來,墨似的瞳仁裡盡是真誠。把元希看得心詫詫一軟。
“不要離開我!”律祥又怎麼看不出她眼神的變化,趁機就把她擁入了懷中。
元希捶他打他,在他懷裡哭成了淚人兒。
律祥也不管她打不打。只打橫將她抱起,跨門進了房。
“你放我下來!”元希掙扎着。
“不放!”
“放我下來!”
“不放!”
直到到了大牀邊,律祥才把她放在了牀上,不由她分說掀被就與她同躺在牀上。
“爲什麼?”元希知道掙扎拒絕都是白搭,所以只愣愣仰望着天花板。面無表情的問:“爲什麼要如此在意我的感受?”
“看不得你哭哭啼啼!”律祥翻身將她緊緊攬在懷中。
元希的心又是一空,哄她逗她應當是愛她纔對。可他終究沒有這樣回答。
律祥看到臉色沉沉,笑道:“好了,不要生氣了,我保證以後都不這樣了!”
說着就將她摟得更緊,鼻息都已經在她頸間打着轉了。
感到他漸漸粗重起來的喘息,元希翻身掙脫了他的懷抱,掀被起身,拾了枕頭放地上,徑自躺下道:“今天的你實在是太髒,等別個女人的氣味散乾淨再與我親近。”
她這麼說雖是冷漠,但畢竟表示以後還是願意和律祥親近,律祥聽了,心下漠名一暖,只在牀上乖乖的睡了。
第二日元希才起身,就見隨從擡了兩個楠木托盤進來。
“什麼東西?”元希掀開托盤上的錦布,看到裡面是嶄新的鵝黃素紗衣。
“這是律公子爲您新置的衣服。”
元希拿起盤中折得齊齊整整的衣服,發現寸尺剛好,由於個子特別高,元希的衣服是一般女孩子不能穿的,而樣式更是元希一直很喜歡的款式。
“他什麼時候命你們準備的?”昨夜他傷了她的心,今天就讓人呈了這些衣服來,分明就是討好。
“在昆州時公子就飛鴿傳書,命這裡的商號爲姑娘備這些鮮卑服飾了。”
雖然下人會和律祥串通一氣,但這衣服很明顯是量身定做,做工又極精細,不是一天半日能做得出來的。
元希是第一次穿鮮卑服,站在銅鏡前,欣長秀美的身資被窄袖長裙襯得更加婀娜,貼身的荷葉裙裾層層疊疊,又顯出少女的嬌俏。
元希左右轉身,在銅鏡前不停端祥自己,沒想到鮮卑服竟會這麼好看。忍不住直起身擺一個老媽子的樣子,不禁笑自己真像妓院門口的老鴇。又擺一個最喜愛的舞姿,竟比以往還要讓自己心動,高興得不禁歡跳,轉身剎那,卻看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門口的律祥。
“我就知道這此衣服適合你。”看着眼前婷婷而立的元希,律祥笑語。
元希忙收起歡呼雀躍。撇嘴瞅了他一眼。
律祥也不與她計較,坐了下來,下人這才呈上了早餐。
“粟米粥!”元希眼前一亮。
律祥見她又眼放光,示意下人快盛一碗與她,笑道:“在昆州時,我有問過你母親你喜歡吃什麼,她就告訴了我這個,無奈一路出建寧,經過的都是深山叢林,到了這裡才尋得粟米。”
元希還是沒理他。只擡碗喝粥,卻嚐到粥裡濃香的薔薇蜜,這也是她最喜愛的東西。
“你怎麼不喝?”放下碗。元希見律祥手杵下頜的看着她。
“我想全部留你吃。”律祥笑。
“少來!”元希沒好氣的颳了他一眼,以爲他不喜歡粗糙的粟,有意想爲難他,親手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道:“陪我吃。”
律祥嘴角輕勾,什麼也沒有說。只聽話的擡起勺來喝粥。
元希看他喝粟米粥,不禁笑從心來。
“你終於笑了!”律祥嚥下粥,欣喜的對她說。
看他差點被粥給嚥着,竟還一臉欣喜的傻樣,元希又捂着脣鼻淡淡一笑。
“別生我氣了。”律祥適時的遞上懇求。
元希收了笑,白了他一眼。然後繼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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輦車繼續往前行。
“還有多久纔到燕都?”元希問律祥。
“快了,順利的話最多五天。”律祥掀開簾子看了看道。
“你這是怎麼了?”他回過頭,元希發現他面色陀紅。忙伸手摸他額頭:“是不是發燒了?”
律祥將身子靠在輦壁上,安穩的笑道:“沒什麼,只是吃了薔薇蜜過敏了。”
元希一聽,正色道:“你早知道吃薔薇蜜會過敏,爲何還要吃?”
“爲了讓你笑。”靠在輦壁上的律祥神色慵懶。卻帶着真誠的笑意。
元希見他緋紅的面龐上漸漸起了小疹,心更慌了。焦急的問:“要怎麼辦才能消除這症狀?”
律祥卻不急,只把她摟進懷裡,笑道:“沒什麼,過一會兒就會好的。”
“不行!”元希哪能眼睜睜看着。
“別說話!”誰知律祥早已覆上了吻。
他輕輕舔啜着她香滑的脣,舌尖不時與她的舌尖輕觸。然後細細密密的啜落在了她的貝齒小舌上。
元希本能的往後縮了縮。
“別動!”律祥被迫停下吻,緊箍着她的纖腰道:“我只是親親你”
“今天就到此爲止吧!”元希搖頭,尋思了半天才緩緩道:“今天不方便。”
她今早來了月事,心中一直在顧慮在律祥會向她索取。
律祥聽了,笑道:“我一直知道,所以今天才弄薔薇蜜給你喝。”
元希眉頭一皺,不解的問:“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律祥笑:“你每月就數這幾天脾氣了差,所以纔想到用薔薇蜜調你的血塞鬱結之氣。”
被他這麼一說,元希就像被扒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沒好氣的回了他一句:“你才血塞鬱結呢!”
律祥把她的頭按到肩上笑道:“好吧,只要你開心,別說是說我血塞鬱結,就算你說我來了月事,我也認了!”
元希聽到他的玩笑話,不好氣又好笑,粉錘像波浪鼓一樣落在他的胸膛上。
律祥笑道擒住她的小手,輕聲道:“你把我打壞了,你以後怎麼辦?”
元希聽到這樣的話,心中亮,趁勢問道:“這麼在意我開不開心,難道你真的愛上我了?”
律祥頓了頓,斂去所有笑意,放開了懷中的元希,伸手掀簾,默默看着窗外。
元希也沉默了。
“真愛於我,實在是太沉重,所以還請希兒你索要銀錢吧。”半晌律祥才淡淡道出。
“爲什麼?”不過一句話,他始終不肯說,元希當然要問清原因。
律祥轉頭,俊容落寂,誠誠的看着元希問:“希兒,一直以來,我雖然有事瞞你,但從未騙過你,對吧?”
元希點頭,的確,他一直沒有騙她。
“我現在不告訴你的事,必是有我的苦衷,所以還請你別問,我只求你在我身邊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