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麼?!他指着我有些氣急敗壞,說到,你說誰翻舊賬,我翻什麼舊賬了?
我也不理會他的暴怒,只平靜的說到,反正你抽個時間到學校,就知道老師爲什麼找你了,不過你現在也很多時間,冬天了廠裡的活都不多不是嗎?
說完我就起身回房裡去了。徒留他一人在客廳裡又燃起一支菸來。
回到房間裡,【飯糰】跑過來跳到牀上,在我身邊趴着,“嚶嚶”的用小眼神瞟我,那是依戀的眼神。儘管大半學期沒見,它仍會想念我,而她呢?她又是否會想念,還是早已把我遺忘到某個角落,再也想不起來。
回到學校,我去找了沐日,感謝他去照顧【飯糰】照顧得那麼好。
可是,安連民怎麼會同意讓你每個星期都去照顧它啊?我有些不解的問到。
可能是見我的次數見得多了吧。他說到,加上我和你又是認識的,他以前也不是沒見過我,所以到後面見的次數多了,就給我進去你家去照顧【飯糰】了。
他果然是不在乎我有沒有回到家的。我神情黯然的想。
你怎麼了?怎麼會想到要回去啊?他忽然想起問到。
還不是死老巫婆要請家長的事。我說到
你回去告訴叔叔了?他問到。
他竟然那麼禮貌的叫他“叔叔”,真是,對這種人不需要那麼禮貌好吧?我在心裡小小的不舒服了一下。然後回他到,是啊,不然怎麼辦呢?
好啦,不要這麼擔心,沒什麼事的啦!他寬慰我到。
擔心?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啊?又不是第一次了。我說到。
他笑着看我,沒有再搭話。
西瑾和尹方珞來找我,看到沐日打了聲招呼,問我到,昨晚去哪啦?一晚上不見蹤影。
還不是老班請家長的事。我說到。
你回家了?西瑾問到,大半個學期也沒見你回去過幾次。
不然咧?我反問到。
好吧。西瑾放棄追問,倒是尹方珞跟我說到,誒,孟允翔昨天遭襲了,你大概還不知道吧?
遭襲?我聽得有點莫名其妙。
嗯。據她說,是昨天晚上去後街回來的路上,被人用重物從背後打到。她從回宿舍就一直在揉後背,看樣子好像傷得不輕。尹方珞如是說。
聽完尹方珞的話,我扭頭朝沐日看了看,心下有一些小小的揣測。沐日見我看他,也只是笑了笑,並沒有什麼異樣。尹方珞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告訴我這件事情,孟允翔遭襲受傷他自然是全都聽見了的,竟然連受傷的地方與我相差無異。知道孟允翔故意針對我害我脊椎受傷的事,我只有告訴沐日而已,同時和他在一起的也就只有左昀知道這件事情。沐日阻止了左昀動用她的社團來爲我解決這個事情,他自己定也不會去動這個手。
還有誰?
我能想到的只有上次凌淅來看我的時候,他們兩個不知道單獨去說了什麼。會不會是他?
我走到沐日面前,他看着我,眼睛裡全都是笑意,我問他到,上次你跟小淅,說了什麼?
沒什麼。他聳聳肩,表示毫不知情。
我看從他這裡也問不出什麼,乾脆轉身離開。
西瑾和尹方珞一路跟着我,拉着我的手問到,怎麼啦?想到什麼?
沒事。我擡手甩掉她們拉着的手,說到,明天我要出學校一趟,有什麼事幫我擋一下。我交代到。
她們兩個不明就裡,只覺得我有點奇怪,從前我要去哪裡也從來不會刻意跟他們交代一聲,到底怎麼了?
不過,好奇歸好奇,她們仍是很講義氣的應承到,放心啦,一定扛你。
回到宿舍,難得看到孟允翔躺在牀上,不知有沒有在看書。平時晚自習她是一堂都不會落下的。她說是宿舍太吵,沒辦法靜下心來看書。我看她就是爲了想和我們劃清界限的破心理在作怪,真要是有心想要看書,在哪裡不能看?耳機往耳朵裡一塞,我們吵什麼又豈能影響到她?
熊婧涵手上正拿着外傷藥,見到我回宿舍,和我打了聲招呼,就往我的鋪位走去。只見她爬到孟允翔牀上,掀開她的睡衣幫她擦藥。我在牀下隱約看到,她的脊椎處,黑紫一片,是明顯的因外傷導致的皮下出血。
傷得確實不輕。
熊熊幫她擦藥,她不停地發出“啊,痛”、“嘶,你輕一點”之類不耐煩的聲音,熊熊還好心給她解釋,像這樣的外傷,要使點勁把淤血散開纔好。
我在牀下聽着她們的對話,真是想上去把熊熊拉下來,叫她不要再給這種人幫忙了。好心幫她,瞧她那德行,有本事自己上藥,擦不了就不要擦了,我倒想要看看她淤血積壓在皮下散不出去,發炎潰爛了看她要怎麼辦?
活該!我雙手暗暗握成拳頭,在心中咒罵到。
西瑾和尹方珞看出我心中不悅,趕緊拉着我到牀鋪坐下,叫我不要去理這種人就好。我看着就來氣,乾脆回到牀上睡去。
第二天我翹課,去了嘉藤高中。
孟允翔被偷襲,如果不是沐日和左昀乾的,那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一個人:凌淅。
到了他們學校門口,照例要在門衛登記,因爲是上課期間,保安大哥問得比較仔細,不過因爲穿着別校的制服,知道是學生,也沒太刁難,我只說是有特別的急事要來找他們學校的學生,做了登記,就放我進去了。
學校因爲有體育課,所以看起來還算熱鬧。我在操場轉了一圈,沒有看到凌淅或是寧悅,猜想他們應該沒在上體育課,於是轉身朝教學樓走去。
上次來因爲沒有記下班級,學長帶路又被我逃掉,所以算起來,我其實並沒有真正到過他們班上。這次我學乖了,頭天晚上在來之前,就重新看過了我們的信件,記下了他所在的班級。
高一三班。我默唸到。
我在教學樓一樓找到他們的教室。這裡和初中不同,高年級的教室反而在高層,爲的是讓高三學生可以收心進行高考最後的衝刺。
我在教室外的走廊,看見他們的安靜。
那是與明裕完全不同的學習環境,和明裕吵吵嚷嚷的課堂相比,這裡的課堂,安靜得讓人窒息,彷彿喘個大氣,都會是一種罪過。
看樣子,要等到他們放午學了。
我在他們教室外的花圃坐着,學校環境很好,就算是蕭瑟的冬天,校園裡的常青樹和花圃裡不畏寒冬的枝葉仍舊爲學校帶來生氣。學生們穿着統一的服裝在教室裡學習或是在操場上鍛鍊,那真的是和我不一樣的世界。
好不容易等到他們放午學,我看到寧悅和凌淅並肩從教室裡出來,不自私的說,他們真的適合。
顧不上想那麼多,,看到他們隨人羣走遠,我趕緊追上去一把拉住凌淅手臂,他停下來,看我閃到他面前。
寧悅看到我突然出現,驚訝的捂住了張大的嘴。我顧不上她表情,把凌淅拉到走廊外人少的地方。我看着他,問他,孟允翔被偷襲的事,是你找人去做的對吧?
他開始還否認,我沒有,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我說到,是阿沐。上次你和……說到這裡,我看了一眼寧悅,又接着說到,你們上次來找我的時候,你和阿沐單獨去說了什麼,你知道我總會猜出來的。我們在一起一年半,算起來到現在爲止也不算是真正正式的分手了,我腦袋不笨,你知道的。成績不好進不了你們這種學校是因爲我不屑去學。你知道瞞不了我,儘管他不讓你告訴我。所以你才做得那麼明顯,是想證明你還在意我嗎?
當着寧悅的面,我故意問到。
寧悅站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臉上是不服輸的表情。凌淅沒有回頭去看她,說到,他跟我說了你和孟允翔的事,然後說,機會已經給我了,如果我沒有行動,他也會插手去做。
我只覺得好笑,我的男朋友,要表現對我的關心,這樣的機會,竟然是要我們共同的朋友,好兄弟,讓給他。這算什麼?假如他的女朋友,有什麼心事寧可告訴要好的男性朋友都不跟他說了,他一點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嗎?
亞爍,我一直都在意你,不需要證明。凌淅有些痛苦的說到。
我知道了。我說,今天來只是爲了想證實這件事。又再度看了看寧悅,說到,我走了。
話說得沒頭沒尾,卻是半句話也能懂我意思。這就是聰明到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進這所全市重點私立高中的我曾經很喜歡的他。
見我轉身走了,寧悅抱着書走到凌淅身旁,一臉懵懂的問,亞爍她,怎麼了?有事嗎?
沒有。沒事。凌淅否認到。
其實寧悅心裡明白,自己一直參與不了他們的世界。他和她之間,有許多事情,不需要明說,彼此心中卻能知曉。他們那種猜謎似的溝通方式,是她根本也無法瞭解的。
凌淅仍看着我離去的方向,寧悅拉拉他的衣服,提醒他,那走吧。
他這才收回目光,和寧悅往食堂走去。也許,寧悅吸引人的地方就在於,她從來不會去追究別人不讓她去了解的東西。
寧悅可以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即使她懂。我不一樣,我不能欺騙自己,假裝什麼都不懂,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