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伏商兩家這樁由長輩們一手包辦的婚事,是能夠很順利的進行下去的。因爲六禮中已經順利的完成了三禮,據說只要再完成“納徵”,“請期”這兩禮,就能把婚嫁的日期定下來。不過,卻因爲伏火龍他們提早回來,而出現了小小的問題。
到我知道伏火龍他們回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的事了。
山鬆夫人爲首,後頭跟着伏百香和伏秋梨,他們都是神色的凝重的模樣出現在我的房間裡。
“桔子,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山鬆夫人首先開口。
“什麼事?”我疑惑的問。
帶着憂色的伏秋梨說:“大哥和二哥他們從王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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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百香接着說:“大哥他知道了爲他和明月定下婚約的事情。”
我不解的看着他們。伏火龍知道了自己被人賣了,那和我有什麼關係?他們找我幫什麼忙啊?
山鬆夫人擔憂又無奈的說:“火龍他昨晚回來知道這件事後,就一聲不吭的跑去了練武場,到現在都沒回來。百香和秋梨都去練武場找過他,但他都不理他們。桔子,你看能不能去勸勸你大哥,他平時最疼的就是你這個妹妹,他應該會聽你說的。”
“我?”希望是我聽錯。
所有人很合拍的一起點點頭。扔一塊這麼難啃的骨頭過來給我,你們實在是太瞧得起我了。但,看着他們期盼的目光,我也只得硬着頭皮的點點頭,然後在他們滿懷希望的注視下,騎上白龍往練武場出發。
在去練武場的路上,頭一再的隱隱作痛。笨啊!怎麼我總是這麼心軟的輕易答應別人的請求?這下可好了,我去到練武場後該怎樣勸在不知情下被人賣了的伏火龍?難道說:很多人連老婆都娶不上,你一下子就碰上一個是男人看到都會流口水的極品大美女,別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好不好?還是該說:你已經是很走運的啦,起碼能娶到一個從小就認識的青梅竹馬老婆;有很多人連見都沒見過,甚至連對方是美是醜都不知道就要成親了。
唉,無論哪種說法,對一個被賣、被剝奪了自主權的人來說,聽起來都是一種諷刺。我該怎麼辦啊?
在我想到比較好的說法前,白龍已經把我帶到了練武場邊緣的草地區了。放眼看過去,見到練武場的邊上有兩個背對着我而站的人,一個揹着大劍,一個身穿錦色華服,肯定是洛小橙和伏文旦無疑。練武場的中央圍站着一大羣人,不知在幹什麼。
我騎着白龍到洛小橙和伏文旦身邊,兩人看到我,洛小橙馬上跳到我跟前說:“小姐,你來就好了,快去勸勸大人吧。”
我跳下馬問:“怎樣了?”
伏文旦指了指練武場中的那一大羣人說:“你看過後就會明白了。”
我往人羣望過去,見人羣那邊起了一陣的騷動,然後,不時的有人慘叫着被拋出了人羣;越來越多的人被拋向了不同的方向,橫七豎八的倒到地上,隨着人數快速的減少,我終於看到人羣中央原來站着伏火龍。所有的人正用不同的招式向他攻擊過去,但無一例外的還沒有碰到他就被拋出了幾米以外。只見伏火龍大喝一聲,單手往地上一按,他的四周立刻涌起了一陣旋風,剩下那幾個還沒有被他拋出去的人,全被風捲到不同的方向去了。
伏火龍收回手,站起來面無表情的對那班半死不活的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着的人說:“你們身爲伏家的男子,怎麼可以這麼不堪一擊?以你們這樣的實力,怎麼可能保家衛國?都給我起來,繼續練習!”
此刻的伏火龍看起來很有壓迫感、很有氣勢,同時,也有點可怕。
伏文旦小聲說:“看到了吧?大哥他從昨晚起就來練武場給大家做相同的練習,一直沒有停過。這批已經是第十批的練習對手了。”
“不,不是吧?”我有些結巴了。練了這麼久,第十批的練習對手還能被他整得這樣慘,很難想象第一那批倒黴鬼會被他整成怎樣。原來,伏火龍除了溫柔體貼的一面,還有把人整得生不如死的魔鬼一面。不過,可以連續的練上一個晚上和半天都還沒事的,他的體力也好得離譜,根本就不象人。
洛小橙在一旁擔憂的說:“我很久沒見過這樣的大人。大人他,在老爺和夫人下葬那天也曾做過同樣的事情,結果是連續練了三天三夜,最後體力透支暈倒才作罷的。小姐,你去勸勸大人吧,再繼續練下去,又會象上次一樣的了。”
果然不象人!他的父母去世的時候他也就十來歲,十來歲的時候都已經可以練三天三夜才倒下的,那麼長大成人後的他……實在不敢再往下想了!看着地上躺着的那班“受害者”,如果再不阻止他的話,肯定還有更多的倒黴鬼要當祭品的。
既然已經答應幫忙,此刻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了。深吸一口氣,快步的往伏火龍走去。
應該是聽到我走近的腳步聲,伏火龍回過頭來,看到我後驚訝的說:“是你?”
我撐起一絲笑容說:“是我。要不要去散散步?”
伏火龍想了一下,點點頭然後對地上躺着的那羣人說:“今天的練習到此爲止。”
此話一出,所有人象是獲得大赦似的爬起來,互相攙扶着用最快的速度逃離現場,頭也不敢回的拼命往前走。
漫無目的地在一望無際的草地上走着,伏火龍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他,只有保持沉默跟在他身後。
“無雙,”伏火龍停下腳步,“你的那個年代是不是也和這裡一樣,婚姻大事全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想不到他會這樣問,我怔了一下,望着他的背影說:“不是。在我那個年代絕大部分人是自由戀愛的,就是自己找屬於自己的丈夫或妻子,父母並不能完全控制子女的婚事,他們頂多是提供參考的意見。如果你真的喜歡哪一個人,就算父母反對,你也可以和相愛的人走到一起;同樣的,如果你不喜歡哪一個人,就算是有父母之命,煤妁之言,你也是不用理會的。我們有選擇自己喜歡的人的自由,但同時也接受一夫一妻的律法制約。”
伏火龍轉過頭不解的看着我問:“一夫一妻?”
我說:“沒錯。就是男人只能夠有一個妻子,不能有其他夫人或小妾,想娶其他的女人,就要和自己原來的妻子離婚,有點象你們所說的‘休妻’;當然,女人也只能有一個丈夫,同樣,如果不喜歡自己的丈夫,也可以‘休夫’的。”
伏火龍睜大眼睛看着我問:“休夫?”
我笑了笑說:“當然,在我那個年代是男女平等的,女人不會等着被自己的丈夫拋棄,然後只會哭哭啼啼。丈夫對自己不夠好,當然要把他休掉找其他更好的男人啦!”
伏火龍驚奇的說:“想不到你們那裡會有這樣的風俗!”說完,他低下了頭,“如果,我可以生長在你那個地方,或許會更好。”
我問:“你是爲和明月的婚事在煩惱吧?”
伏火龍沒有說話,只是停下腳步撿起地上的一顆石子,用力的往前扔去。
我說:“其實,有很多人都是先成親後培養感情的,他們一樣能過得很開心快樂。”
伏火龍無奈的笑了笑說:“我看着明月長大的。”
嗯?忘記了這個問題。剛開始安慰人家就失敗了,接下來該怎樣勸他纔好?還在煩惱着,卻見伏火龍轉過身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對我說:“對了,這次去王都我帶了一樣東西回來給你。”說完,從懷裡拿出一個包得很仔細的布包遞過來。
“謝謝。”我接過布包打開,見到裡面是一支精緻的碧玉梅花簪,全支髮簪應該是用晶瑩通透的整塊玉石雕琢而成,那朵小巧的梅花打磨的很仔細,看上去栩栩如生的。雖然來了這個時空後,見過不少的髮簪珠花,有貴氣逼人的,有款式繁雜的,有俗不可耐的,但還沒有見過這麼雅緻的。
我看着那支髮簪驚喜的問:“真的給我?”
伏火龍點了點頭,他笑看着我,張口正要說什麼,一把聲音傳過來阻止了他。
“龍哥哥!”這種喊法,肯定是商明月。轉頭望過去,真的見到長髮飛揚,衣裙飄飄的商明月正從百米外飛快的向我們跑過來。
我把玉簪包好,擡手拍了拍伏火龍的肩說:“不打擾你們,我告辭了。”
“無雙!”伏火龍喊住我,“你,也贊成我和明月的婚事嗎?”
我略帶驚訝的擡起頭,見到他正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我。心頭微微一震,我有些慌亂的趕緊低下頭說:“爲什麼,要問我?”
“因爲我想知道……”
“龍哥哥!”感覺到一陣風吹到,擡眼看去,見到商明月已經立在我們跟前。她的嘴邊帶着嬌羞的笑,雙眼含情的直看着伏火龍,完全無視我的存在。
我知情識趣的轉身,悄然無聲的走人,不掀起半點的漣漪。感覺到背後有一道目光在追隨着我,心底深藏着的那股隱痛,又再次涌上。
握緊手裡的玉簪,裝作若無其事的堅定往前走。不能回頭,不能迷亂!我只是這裡的一個過客,只是過客!況且,他從來沒有說過什麼,一支玉簪,一抹溫柔的微笑,一點的關懷,並不代表什麼。他,或許只是把我當成了真正的妹妹;我,不想自作多情的給別人添加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