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可怕的真相

淚眼朦朧地呆望四周。在這個一片寂靜的房間裡,到處充滿着他的氣息,但卻無處可尋他的身影。這樣一個地方,令我倍覺壓抑和害怕。

我站起來,很快地換過衣服,逃也似的跑到外頭,把門用力的關上,轉身坐到門前的石階上,雙眼緊緊地盯着院子的入口,等待着前來報信的人,期待着他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望眼欲穿之際,小桂的聲音從院外傳來:“小姐!小姐!”

我趕緊站起來,走下石階才往前了幾步,小桂的身影就跑進院子,朝我直撲過來,喘着氣說:“二公子、三公子,他們回來了!在,在議事大廳。”

聽罷,我心急如焚地往外跑,一路上撞倒了若干個婢女下人,也顧不上道歉,只管往前跑。氣來氣喘地跑進了議事大廳,裡面站着好些人,我的出現,引起某人驚呼:“伏桔子?”

伏百香連忙解釋說:“這位是大哥剛過門的妻子,不是桔子。”

我沒理會衆人的異樣目光,只顧急忙地在人羣中搜索伏火龍的身影。在人羣中掃了好幾圈,目光在每張陌生或熟悉的臉上轉了好幾次,都沒有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我一把拉過伏百香,大聲地問:“你大哥他人呢?怎麼沒有和你們一起回來?”

伏百香神色複雜地看我一眼,說:“大嫂,你冷靜點聽我說。”

這樣的神色,這樣的語氣,不安的感覺一下涌上心頭。我拉住伏百香的手加重幾分力道,問:“他怎樣了?”

伏百香遲疑了一下,說:“我們在伏魔洞裡沒有看到大哥和桔子。但是,在被打開了的伏魔之門前面,我們發現了大哥所用的三件神器。”

一旁的伏文旦拿出伏魔弓、魔星,還有失去所有光彩的靈珠。他接着說:“而伏魔之門後的人界和妖界之間的封印,看起來象是被鬼神之力破壞掉;不但封印被毀滅,人界和妖界之間,還被打開了一條通道,所以纔會有大量的妖怪涌出來大肆破壞。”

伏文旦手上的,的確是一直跟隨着伏火龍的那三件神器。洛小樹說伏桔子對伏火龍施了控魂之術,難道是伏火龍被伏桔子操控着,用鬼神之力破壞了封印,讓妖怪出來破壞?

我看着那三件神器,不由自主地鬆開伏百香,往後退了一步。心裡很害怕,但還是懷着一絲希望地問:“那,你們知道火龍他去了哪嗎?”

伏百香和伏文旦同時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他去了妖界!”一把熟悉的聲音從大門方向傳來。

我趕緊轉頭看過去,竟是披散着頭髮,衣衫不整的蒼狼。

正想上前,卻聽到不知是誰大喊一聲“妖孽”,三個不同的身影從三個不同的方向一起向蒼狼攻擊過去。

伏文旦和伏百香的身形一閃,擋到蒼狼前面,化解開三人的招式。那三人想不到伏家兄弟會有這樣的舉動,他們的動作稍微地僵了一下,然後很快收回攻勢,但依然擺出一副如臨大敵,隨時動手的架勢。

那三個要攻擊蒼狼的人,一個是舉着手中竹杖的祝融長老,另外兩人則是沒有見過。一個是鶴髮童顏、手拿水晶刀的藍衣老太婆,一個是手握長鞭、容貌俊美的白臉書生。

伏百香說:“三位長老,這位蒼狼兄是家兄的結義兄長,雖然他是妖,但是友非敵,王都和妖怪的那一戰,就是蒼狼兄不顧自己生死把家兄救出來的。”

三人聽伏百香這樣說,總算放下了戒備,收回各自的兵器。

我衝上前,急急地捉緊蒼狼的雙臂,問:“爲什麼他會去了妖界?你知道什麼?快告訴我!”

蒼狼看着我,緩慢且清楚地說:“他被鷹王和桔子帶到了妖界。當我再次到伏魔洞的時候,順着鷹王的妖氣,一直找到了人間和妖界封印的地方。我到達的時候,封印已經被解開,人界和妖界的通達道也打開了。鷹王和伏桔子帶着伏火龍進了妖界,我嘗試追上去,但卻被妖界裡大量涌出來的妖怪攻擊。當我終於進到妖界的時候,卻感應不到鷹王的妖氣,也感應不到伏桔子和伏火龍的氣息。他們可能已經破壞了另一個妖界和人結的封印,又到了人界。”

聽完他的話,我激動地晃着他,失控地喊着:“爲什麼你不追上他們!你不是妖界的王嗎?爲什麼你不讓你的子民把鷹王和桔子追回來?爲什麼你要讓他在妖界了失去了蹤影?!”

蒼狼捉住我的雙手,說:“你冷靜點!不是我不想追,我也想號令全妖界的妖去殺掉鷹王!但是,妖界是一個強者爲王的地方,絕大部分的妖,只會服從強者;而鷹王,他目前的妖力比我強,他出現了,他就是妖界的王,其他的妖只會聽從他的吩咐。”他無奈地看我一眼,低下了頭,“對不起,我沒有把他給你帶回來。”

我無力地鬆開手,心如刀割,眼前的景物開始在旋轉。痛苦地閉上眼睛,胸口覺得很痛,很痛,痛得令我透不過氣,一股鬱結之氣從胸間逆上,到喉嚨化成腥熱的液體,一下子涌了出來。

“大嫂!”伏文旦和伏百香的驚叫聲同時響起。

“雙雙!”蒼狼一把扶住我搖搖欲墜的身體,緊張地叫起來。

我睜開眼睛,擦去嘴上的血,用力地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站穩,弱弱地說:“我沒事。”

強行令自己鎮定下來,轉過頭去問伏文旦和伏百香,問:“你們準備怎樣做?”

伏文旦說:“蒼狼兄說得很對,桔子和大哥進了妖界,應該又回到了人界。剛纔祝融長老和神農長老都收到了族裡傳來的急報,說在凌晨時分,族中的禁地封印被破壞了,情況就象昨晚的春都一樣。幸好封印被破壞不久後就天亮,暫時沒有更大的損害。據說,破壞封印的人,看起來很象桔子和大哥。”他從懷中拿出一卷竹卷,打開,“這是小樹從桔子手上搶過來的,大家過來看看。”

所有人圍上去,只見那竹捲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藍衣老太一看上門的字,馬上叫起來:“這是七印傳說!”

祝融長老更是臉色一變,說:“桔子她想聯合鷹王的力量破壞七個封印?”

伏文旦把竹卷合起來,說:“我想是。所以桔子纔會趁幾大族長老當家齊聚春都的時候,用控魂之術控制了大哥,利用大哥的鬼神之力破壞封印。”

白臉書生問:“他們爲什麼要破壞封印?以爲這樣就能讓妖怪到人界橫行無忌?只要把封印再次封上,妖怪就不能到人界搗亂。”

伏文旦的臉色沉下來,說:“小時候,我曾聽過父親說過一個故事,說前朝最後一個君主是個野心很大、意圖統治天地的人。爲實現自己的野心,他和妖界中七個最厲害的妖怪勾結,由他們帶領着妖界的子民開通了七條連接人間的通道。七條痛道同時打開,妖界的渾濁之氣直衝上天,人界頓時成不見天日,成爲被黑暗籠罩、妖怪橫行的地獄,黎民百姓生在水深火熱中。今朝的開國國君聯合幾大神族的祖先,帶領族人和七個妖怪決戰,雙方死傷無數,最後終於把那個邪惡的君主和七個厲害的妖怪殺死,並把那七條通道用神力毀壞,施上封印。

後來,天子怕封印封印遭受破壞,於是在他登基後就把幾大封印所在地賜給了幾大神族作爲領地,各族的長老帶領着各自的族人各守一個封印。而七個封印中,在中心的兩個,也是最後的兩個,則由天子在上方蓋上宮殿,用真龍之氣守護着。這個就是七魔之語的傳說。”

伏文旦說完,幾大長老的臉色不禁大變,祝融長老大叫起來:“七魔之語?”

藍衣老太接着說:“難道,他們是想讓這個傳說重臨人界?”

伏文旦點了點頭,說:“應該沒錯。用鬼神之力打開的封印,聯合幾位神族長老的力量,才勉強把封印封上去,之後還需要輸入大量的法力才能把封印完全修復。這個過程,起碼要三天。如果在這三天內,鷹王和桔子把七大封印全部破壞,而其他的封印又沒有完全修復,那後果就不堪設想。”

“照這樣的速度看來,那所有的封印豈不是會在今天一天內全部被毀?”發問的,是一直在旁沒有說話的軒轅紅豔,她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可惡的伏桔子,她就是算準了我們白天用不了冥獸,趕不回去阻止他們毀壞封印!”

蒼狼接過話來說:“不會是今天,最快也會等到今天的晚上。你們白天用不了冥獸,伏桔子也一樣。”

伏百香說:“但是,桔子他們進了妖界。只要桔子的冥獸照不到陽光,就能使用冥獸到想到的地方。就算桔子用不了冥獸,但還有一個妖力強大的鷹王。”

蒼狼沒有直接回答伏百香的話,只是說:“要想讓傳說重臨人界,要符合三個條件:一是妖力強大的妖怪,二是妖界中的混濁之氣,三是大量涌到人界的妖族子民。你們剛纔說的‘七魔之語’,是你們人界的傳說而已。我們妖界也有差不多的傳說,但是,故事中並沒有七個妖怪,只有一個練成了無上妖法的最強妖界之王。所謂的‘七個妖怪’,只不過是他的分身而已。

當年的妖王,他用自己的七個分身帶領妖族打通妖界通往人界的通道,在通道打開的一瞬間,他留在人界的真身、妖界中的七個分身一同施法,把妖界中的渾濁之氣、在打通了的通道里一涌而出的妖族子民的妖氣一併引發出來,最後把人界變成不見天日的地獄。所以,妖力遠遠不如當年妖王的鷹王想仿效這一做法的話,他一定會保存好自己的妖力,留到最後才使用出來。況且,普通妖怪是不能見陽光的,如果在白天打開所有的封印,沒有一涌而出的妖怪,就算鷹王的妖力比傳說中的妖王要強,也不一定能施法成功。以鷹王的性格,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一定會選擇在晚上行動。”

蒼狼說完後,所有人都陷入思考之中,一時沉默。

伏文旦首先打破沉默,問:“各位有何看法?”

軒轅紅豔說:“既然是這樣,我們現在馬上出發追趕,說不定在他們到達下一個封印所在地時,我們能及時阻止他們。”

藍衣老太說:“對,地君所言甚是,只要阻止他們破壞更多的封印,就能阻止一場浩劫。”

白臉書生說:“那我們馬上出發回去!”

伏文旦說:“各位,我倒有另一個主意。”

所有人看着他,說:“天君請說。”

伏文旦說:“桔子和鷹王早有預謀,他們早就離開了春都,在大家都無法用冥獸的情況下,就算我們現在馬上出發去追趕他們,也不一定能追上。與其浪費精力去追他們,我們倒不如直接去保護較有把握保護到的封印。”

祝融長老問:“天君的意思是?”

伏文旦說:“當年七個封印,是按照一定的順序來封的。要解開封印,也得要按照一定的順序來開啓才行,如果不按照順序來開啓,就得要花費更多的力氣和時間。桔子就是知道這一點,所以她就按照當年封印的順序來破壞封印。接下來,她也一定會按照順序破壞下去,也就是說,王都裡的封印會是他們最後的目標。所以,我們可以分頭行動。祝融長老,神農長老,共工婆婆,你們先各自回去加固領地的防守,然後到王都匯合;紅豔,你馬上傳訊到王都,告訴王都目前的情況。”

蒼狼插過話來說:“冥獸不能在白天出動,但白龍可以。只要白龍變回飛馬,天黑前絕對能到達王都。我可以和白龍先行去王都報訊,順便幫忙防禦。”

藍衣老太投以不信任的目光,說:“你也是妖。”

蒼狼冷冷地說:“鷹王是我的敵人。”

我站到蒼狼身邊說:“我相信他。”

伏文旦和伏百香互視一眼,說:“我們也相信他。”

幾大長老看了我們一下,說:“既然如此,我們先告辭,王都再見!”

說完,幾大長老一一離開。

伏文旦看了一眼軒轅紅豔,以及站在一邊一直沉默、幾乎令人忘記有他存在的浮雲,然後對蒼狼說:“蒼狼兄,商城是去王都的必經之地,不知道白龍可不可以多帶兩個人?”

蒼狼說:“可以。”

伏文旦說:“那就麻煩你順便把他們帶到商城。”說完,他轉過身,看着軒轅紅豔認真地說:“鷹王他們主要目的是破壞封印,如果你阻止不了的,千萬不要逞強。鷹王,桔子,再加上一個可能已經別他們控制了的大哥,你是沒有把握戰勝他們的。一定要沉住氣,大局爲重。”

軒轅紅豔點了點頭說:“知道。”

蒼狼說:“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出發。”

“等等!”我喊住蒼狼,用力地想把手腕上的黑石解下來,“把塊黑石裡的妖氣拿回去!”

蒼狼拉開我的手,說:“送了出去的東西,我不會要回來。你不是說過,打不過就逃嗎?不用擔心我,我會小心應付的。”

“但是……”

蒼狼伸手拍了拍我的臉,看向我的雙眼盡是擔憂之色,說:“你更令人擔心。不要到處亂跑,要找個安全的地方藏好。”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象是向我保證似的說:“我會盡最大的力量,把他帶回來給你。”

我搖了搖頭,深深地吸一口氣,說:“不要勉強,我不要你爲我作無謂的犧牲。”

蒼狼一笑,說:“我自有分寸。”

說罷,他放下我的手,轉身,頭也不回地和軒轅紅豔、浮雲他們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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