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我……在洗澡,所以來不及穿衣服……”樂安琪小臉低垂,望着自己絞扭着的蔥白十指,不敢擡頭看他。

“洗澡?”唐意楓冷眼瞟着地上那件礙眼的男用三角內褲,“那這些男人的衣服又是誰的?”

“那是……那是……”如果她說是她的,他會不會相信?

噢,她長這麼大第一次做壞事,老天爺怎麼這麼狠心,才一次就讓她被逮個正着?

“那是我的。”

低沉醇厚的嗓音適時出現,爲困窘的樂安琪回答了問題。

唐意楓俊顏一沉,看着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韓浚謙,穿着浴袍大搖大擺的走到樂安琪旁邊,“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他今天會來,就是爲了確認前幾天娛樂版頭條的那則緋聞,而現在看見韓浚謙出現在此,似乎證實了那樁緋聞的真實性。

“我爲什麼不能在我女人的家?”韓浚謙挑釁的睨向他,轉頭詢問身旁一直低着頭、活像做錯事被抓包的女人,“肉包,你說的客人就是這傢伙?”早知道撞門的人是唐意楓,他纔不會讓她去開門,就讓這傢伙在外面撞門撞到昏倒算了。

“對。”樂安琪怯怯的應了聲。

唐意楓因他的話而震驚,他不信的問向樂安琪,“琪琪你說,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她明明說過不喜歡韓浚謙的,怎麼才過幾天,就成了韓浚謙的女人?

“肉包,告訴他,我是不是你的男人?”韓浚謙緊摟她的肩,熾熱的目光鎖着她不安的臉蛋。

“我……”事到如今,承認也是死,不承認也是死。樂安琪心一橫,擡起頭堅定的對着唐意楓說:“對,他、他是我男朋友。”

“你說什麼?”聽見她親口承認,唐意楓痛心的說:“你小時候答應過要嫁給我的,怎麼可以反悔?”

這打擊實在太大,唐意楓俊顏慘白,搖搖欲墜的看着她美麗目的容顏。

“楓,你明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樂安琪重複着由她懂事起就說過N遍的話,再一次苦口婆心的勸他,“我不可能永遠待在你身邊,而你也該早點結婚,算是了結我的心願。”

樂安琪的這番話,讓唐意楓慘白的面色又更加灰白。

“聽見沒有肉包根本不愛你,你早點死心吧!她是我的人,你別想打她的主意。”韓浚謙樂得都快飄上天了。

聽見韓浚謙的警告,唐意楓頹喪的雙肩瞬間挺直,目光寒冽地瞪視着他,“我沒答應你們交往,沒我的允許你竟敢動她?”

“我們交往爲什麼要經過你同意?我可不可以動她又幹你屁事?”韓浚謙不悅的瞪回去。他以爲他是誰,憑什麼干涉他與樂安琪的私事?

“沒我的允許,你就是不能碰她。”唐意楓沉下臉。

“哈,這真是天大的笑話。”韓浚謙哈哈大笑,旋即俯身朝樂安琪緊抿的脣瓣竊了個香吻,大手也輕撫過她頸上的紅印。他不馴的直視唐意楓,“不該碰我也碰了,不能親我也親了,你能拿我怎麼樣?”

強壓的怒氣在看見樂安琪雪頸上的點點紅印後倏地爆發,唐意楓掄起拳頭,毫不客氣的往韓浚謙身上揮去,“放開她!”

韓浚謙及時跳開,躲過危險的一拳,狂暴的瞪向唐意楓,“該死的!你竟敢動手?”

唐意楓趁他跳離沙發,將呆愣的樂安琪抓到自個兒身旁護着,“我爲什麼不敢?聽好,你這輩子休想再見琪琪。”

“誰理你?放開她!”韓浚謙怒吼。

“不可能!”唐意楓吼回去,接着偏頭對樂安琪說:“琪琪,去把東西收一收,從今天起,我不准你一個人在外頭住。”他對琪琪的放縱,招來了韓浚謙這號麻煩人物,現在防範或許爲時已晚,但他還是不准她與韓浚謙繼續下去。

“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樂安琪不贊同的說。她不會回去的,因爲她不希望韓浚謙誤會,所以她打算在今天向他坦承一切。“浚,其實楓是我的——”

“不準說。”唐意楓制止她,“我們是什麼關係,不需要跟他解釋。”

“楓,你不要這樣。”

“不行就是不行。”唐意楓斬釘截鐵的拒絕。

韓浚謙濃眉糾結,一股鬱悶之氣由胸臆升起,俊眸在兩人上來回掃視。

唐意楓和樂安琪究竟是什麼關係?爲何他能左右樂安琪的思緒?

他和樂安琪的交往,又爲何要這傢伙允許?

千百個問號在腦中盤旋不去,看見唐意楓抓起樂安琪的手,準備將她帶離屋子時,韓浚謙滿腹的妒意和怒氣再也隱忍不住,像火山般爆發。“姓唐的,放開你的髒手!”

一拳揮去,憤怒的拳頭正中唐意楓的下巴。

這出其不意的一拳將唐意楓打倒在地,他一躍而起,吐出口中血水,不甘示弱的直擊韓浚謙結實的肚腹。

“該放手的是你,你不配!”唐意楓的鐵拳,也毫不留情的往他身上揍。

韓浚謙悶哼一聲,痛到扭曲的俊臉揚起一抹令人膽寒的笑容,“唐意楓,放了肉包我就不跟你計較,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他剛到美國時,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更是衆職業拳場捧着大把美金也請不到的人才,在他的人生字典裡,從沒出現過“輸”字。這傢伙敢在太歲爺上動土,分明是不要命了。

“放馬過來。”唐意楓挑釁的朝他招招手,完全不受他影響。

“很好,這是你自找的。”韓浚謙轉轉脖子,朝他衝過去,出手兇狠的與他扭打成一團。“現在就算你討饒,我也不會放開你了。”結實的重拳,打歪唐意楓瀟灑的俊臉。

“誰要討饒?你少自以爲是。”唐意楓長腳一踹,踹開壓在自己身上的韓浚謙。

兩人就像狂獅遇到獵豹;誰也不讓誰,很快的,雙方身上都已經出現不少大小不一、又青又紫的傷痕,讓一旁的樂安琪擔心得直跳腳。

“別打了,你們兩個快點住手。”拳腳無眼,樂安琪一邊閃躲,一邊苦勸打得難分難捨的兩人。

“怎麼?你是娘們嗎?怎麼只會躲?”

“誰是娘們?”唐意楓腿一掃,將韓浚謙掃跌在地,“倒是你是狗熊嗎?幹麼趴在地上?”

“該死的你!別想逃。”

“誰要逃了?”

“你們別吵了,浚……楓……哎呀,你們冷靜一點。”

樂安琪這勸、那勸,他們兩人依然我行我素,打得你死我活,讓她再也忍不住大吼出聲,“韓浚謙、唐意楓,你們通通給我住手。”她衝入戰局擋在他們中間,氣憤得雙手擦腰。

被向來好脾氣的樂安琪這麼一吼,兩個男人有志一同的停下動作,一起愣愣的看向她。

直到韓浚謙瞧見她那令他抓狂的行爲——搞屁呀!她幹麼護在唐意楓前面。

韓浚謙怒視着她,不滿的命令,“肉包你讓開。”

“不讓。”她堅定的說,伸起自嫩的小手戳着他胸膛,“你太過分了,爲什麼把他打得這麼悽慘?”

唐意楓感動的睨着護在他前頭的小女人,“琪琪,我沒事,你讓開。”

“我把他打得很悽慘?”韓浚謙瞪大雙眼,指着被他揍得鼻青臉腫的男人。

“他是罪有應得好不好?況且我也被打得不輕呀,爲什麼你不幫我叫屈?”

“哪有?你明明就好好的。”樂安琪由頭到腳將他掃視了一遍。

好好的?這女人眼睛有問題嗎?

他承認,他出手的確不輕,又專挑唐意楓那張欠人扁的俊臉打,但唐意楓也不是省油的燈,這傢伙狡詐非常,用的力道不比他少,還只挑有衣服遮蔽的部位K,擺明是有預謀。

“我都快被打得內出血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好好的?這傢伙分明是苦肉計,你怎麼這麼笨,一下就中了他的計?”韓浚謙惱怒的瞪着她。

“我纔不笨。”她當然知道他也有受傷,“但你看起來沒那麼嚴重嘛。”

她說的可是實話,相較於唐意楓雙眼黑青、嘴角沁血、鼻樑腫脹的情況,他的傷勢明顯就是小兒科。

何況,在這種情形下,她若護着他,只會火上添油,別說要唐意楓答應他們交往,恐怕連以後能不能見面都有問題。

“我不嚴重?”好吧,就算他看起來沒受什麼傷,但他的女人當他的面護着別的男人,這口氣他怎麼可能忍得下去?“就算我沒什麼大礙,你也該護着你的未來老公,而不是胳膊向外彎,護着一個惹人厭的外人。”

“楓纔不是外人,他是我——”

“琪琪。”唐意楓大聲喝止,要她別多嘴。

樂安琪不顧阻擋,硬是將話一口氣說完。“他是我同父同母的親生大哥,我們一個從父姓、一個從母姓,所以他絕對不是外人。若你想娶我,很簡單,我父母那關絕對沒問題,但一定要過我親愛的哥哥這關,否則一切免談。”

是的,唐意楓正是樂安琪的親哥哥,而且,還是個有嚴重戀妹情結的哥哥,從小到大,只要有男生接近她、追求她,他肯定讓那個人徹底消失在她眼前。

最誇張的一次,是在她大學一年級時,有個發誓要在一個月內追到她的男生,在被假扮成她親密愛人的哥哥“召見”過後,從此只要在校園裡不小心遇見她,馬上像見鬼似的哭爹喊娘,並以噴射機的速度噴離她的視線範圍內,從無例外。

有了這個例子,她就算被選爲校花,豔名遠播至他校都耳聞她的名字,卻再也沒有任何男人敢追求她,使得她大學四年的求學生涯,過得比尼姑庵的師父們還要清心寡慾。

因此,她纔會從沒交過男朋友,直到遇見韓浚謙,這是她第一次動心。

以前她不特意阻止哥哥對她過分的保護,是因爲她對那些男人沒興趣,也不想自找麻煩,因此哥哥護妹“除草”的行爲她從不反對。

但這次不同了,她喜歡韓浚謙,所以她不能讓哥哥再像以往一樣,傷害喜愛她的男人。

“你說什麼?”韓浚謙瞠大雙眼,極具艱難的重複她的話,“你說……這傢伙是你的親哥哥?”

“如假包換。”樂安琪點頭。

“既然是親兄妹,幹麼不承認?”他狐疑的問:“還有,爲什麼你們不住在一起?”

畢竟她一個女人單獨在外面住有一定的風險,而依唐意楓對樂安琪的愛護,也不太可能讓她一個人在外生活,更何況他對待她的方式,也不像一個哥哥對妹妹的行爲。

“我們不住在一起是有原因的。”她小臉微皺,“沒人知道我們是兄妹關係,而哥哥的女人緣又好得不像話,光是每天上門找碴的女人就不知有幾個。最後,有個自稱是哥哥未婚妻的女人搬進我們家,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就搬出來住嘍。”

小時候,哥對外宣稱,他們是青梅竹馬。

學生時期,哥對外號稱,他們是親密愛人。

出社會後,哥更向外宣佈,她是他的女朋友。

哥哥說,他這麼做都是爲了保護她不被外頭的不肖男子拐走,也能幫助他不被外面的花癡女生吞活剝,但就算追她的男人都很識相,聽見她“名花有主”還能保有風度的祝福她——當然,哥哥的“召見”也“功不可沒”,但是,倒追哥哥的女人可就沒這麼好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