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你去哪?”我心裡一動。
“回六陽山”,她含淚微笑,“保重,沐陽,我等你回來……”
“你別胡說!我們還……”
她模樣越來越淡,化作一陣清風,只剩下呆若木雞的我,茫然的看着雙臂之間,那裡,佳人已去,只餘一縷幽思,淡淡徘徊。
我慢慢睜開眼睛,書房裡一切如故,原來是幻境。趕緊看看身邊,林以柔靜靜的站在我旁邊,呼吸均勻。
我緊緊抱住她,“以柔,我以爲你真的走了。幸好只是夢。”
林以柔淡淡一笑,“是真也是夢,是夢也是真,真真假假,如夢如幻,曾傑,你還沒看透麼?”
“夢也好,真也罷,你在就好!”
她輕輕推開我,“我們在辦事呢。”
我抑制住情緒,“嗯,樑家人都在等着,那我剛纔到底激活五犀神鑑了沒有?犀魔王出來了麼?”
她走到前面觀察一番,“雙姝奪運局已經出來了!”
我趕緊走到前面,凝神一看,陣法已經融入了氣場。
“雷火陣毀了,九宮迷靈陣還在”,林以柔說,“我先破開迷靈陣,趁我們還有力氣,一鼓作氣把局破了吧,沒必要非等亥時了。你去休息會,然後帶梁氏姐妹上來入局。”
這次我沒客氣,她現在身上的氣息比我強,我的確需要休息一下才能幫姐妹兩個破開雙姝奪運局。
從書房出來,我腳下一軟,思思趕緊扶住我。
“沒事,哎對了,你怎麼樣?”
思思不解,“我怎麼了?”
我回身看了一眼,門鎖已經被踹壞了,剛纔的事情應該是真中有幻,幻中有真。這些日子,我也習慣了。
“扶我回去休息會,一會該破局了。”
半個小時後,我帶着樑可和樑萍回到書房。九宮迷靈陣已經解開,林以柔正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的夜色出神。
“林老師!”
林以柔回過神來,“你們來了,按前兩天的樣子站好,抓好紅線。”
梁氏姐妹已經很熟練,迅速找好自己的位置,手拉着手,每人牽着紅線的一端。
我們走到她們身後,同時掐手訣,在她們後背修符,輕輕一拍。姐妹兩個身子一震,氣場與雙姝奪運局合爲一體。
“這局是林老爺子做的,如今由你來破,纔是有始有終”,我退後一步,“我給你護法。”
林以柔沉默不語。
“怎麼了?”
她轉過身,輕撫着我的臉,“曾傑,我愛你!”
沒等我說話,她轉身回到兩姐妹身後,雙手迅速的變換指訣,在樑可和樑萍的身上按照穴位不住點按。動作敏捷利落,十幾個穴位的點按,一氣呵成。
做完之後,她納氣歸元,“你們要堅持住,天亮之後,小七爺會幫你們解開身上的咒語,那時局就破了,你們姐妹就可以平安生活了。”
兩姐妹點點頭,此時不能說話。
我扶住林以柔,她輕輕推開我,“你在這裡盯着,我有點不舒服,等局破了再來找我。”
她面容蒼白,說話有氣無力,我很想送她回房,但這裡也的確離不開人。只好把她送到門口,讓思思扶她回去。
我關好門回到兩姐妹身邊,在沙發上盤腿坐好,入靜調息。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兩姐妹只能靠自己的體力堅持了。
入靜一會之後,我試着用心念召喚藍鳳凰,羽龍佩上陣陣冰雪之氣,藍鳳凰卻沒有任何動靜。爲了救我,它犧牲了自己,等回到北京之後,我一定要想辦法將它恢復過來。
其實我也知道,靈體一旦被打散,很難恢復,這是小葉對我的一片心意……我知道,羽龍佩跟我的緣分盡了。
緣分不只是人與人之間,人與物,物與物,都是一樣。羽龍佩與我只有這幾個月的緣分,幾次幫我化險爲夷。不久之後我可能會見到小葉,到時候,我一定要將這羽龍佩還給她,不能再欠她的情了。但還之前我要想個辦法將羽龍佩修補好,最好是能把藍鳳凰恢復過來。
打定主意,我排除雜念,一心入靜調息。
不知過了多久,樑可一陣呻吟,我睜開眼睛。樑可幾乎暈厥,站立不住了。這時身邊的樑萍本能的用身體扶住了樑可,讓姐姐靠在自己身上。
我欣慰一笑,繼續閉目調息。
雖然閉着眼睛,但我清晰的能感覺到,雙姝奪運局在起着微妙的變化,越來越平和。如果姐妹兩個,心裡只有對方,那雙姝奪運就沒有了意義,所有的運氣反而會雙倍加強,均勻的在兩姐妹之間不斷來回。
不爭之爭,是爲大爭。姐妹兩個也許不懂,但最終是做到了。
兩個小時之後,天微微亮了。
兩姐妹似乎已經不累了,互相依靠着,但都神情坦然。
我走到她們身後,凝神觀察她們的氣息,都很正常,看不出虛弱的樣子了。
陣中的兩朵玫瑰,已經枯萎,白水晶的光澤也黯淡了。局的威力正在慢慢變弱,到晚上亥時就會完全失效。
破這個局不難,將白水晶上她們的元運解開封印,通過紅線轉移到兩姐妹身上。姐妹同心時就如同一個物件,運氣會在她們身上停留幾十秒,趁這個時間破開雙姝奪運局的氣場,運氣就停留在兩人身上了,而且是雙份。
我走到白水晶附近坐下,閉目凝神,手訣落印,蓋在白水晶上。一股溫暖的氣息從白水晶中涌出,聚集在我的手訣上。屏息片刻,我變換手訣,捏住旁邊的紅線,一股米黃色的氣息,順着紅線緩緩傳向梁氏姐妹。
收起指訣,納氣歸元,我凝視着那股米黃色的氣息,那就是她們的元運之氣。
等待元運之氣完全與姐妹的身體融合,我立即用雙手訣,同時在水晶左右同時修符,相向一拍。白水晶上的氣息瞬間微弱下來,同時兩姐妹身上的氣息也開始增強。站起身走到她們身邊,將紅線從她們手中抽出,然後拿起那兩幅鐲子。
“每人一副,戴着,無論何時不能摘下,除非鐲子自己碎掉。”
樑可的手不方便,樑萍接過來先給她戴上,然後才戴上自己的。
“這局已經破了,但你們還不能放鬆,今晚亥時還有一個關口,如果平安過去了,就沒事了”。
樑可指指自己的嘴巴,我點點頭。
“是什麼樣的關口,您可以告訴我們嗎?”
“死中得活。”
樑萍一愣,“那我們能過得去嗎?”
“應該可以,好了,先回去休息吧,晚上就知道了。”
從書房出來,我鬆了口氣,準備去看看林以柔。宋捷在她房門外站着,伸手攔住我,“師姐說了,等你出來讓你先休息。”
“我不累!”
“那也不行!”宋捷冷冷的看着我。
我一把撥開她,“別攔我!”
“你!”宋捷大怒。
我身邊的思思一把攔住宋捷,“你敢動手!”
宋捷看看思思又看看我,“她不想見你!”
“她怎麼了?”我心裡一驚。
宋捷猶豫一下,轉過身去。
我打開房門,進了房間一看,林以柔安靜的躺在牀上,沒什麼異常。但往地上一看,一大片血痕,滿地的血紙巾觸目驚醒!
“以柔!”我發瘋似的跑到牀邊,“你怎麼啦?”
林以柔微微睜開眼,勉強笑了笑。
“你說話呀,這到底怎麼回事?”
她搖搖頭,擺擺手示意我出去。
“我不出去,你到底怎麼啦?”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涼。
她似乎口中含了東西,怕我看出來,不住的搖頭。
“你嘴裡是什麼?是什麼?張開我看看,讓我看看!”
她拼命的搖頭,使勁往外推我,卻根本用不上什麼力氣。一股鮮血從她嘴角慢慢涌了出來。
“你怎麼會吐血?”我心痛的抱住她,“你到底怎麼啦?”
她掙扎着從牀頭抽出一些紙巾捂住嘴,一大口血涌出,沾到了被子上。
我徹底驚呆了。
“你進來做什麼,我現在……”,她說着又是一口鮮血涌出來。
“你……”
她又抽過紙巾擦擦嘴脣,“我現在不能說話,一說話就……”她一聲悶哼,血涌出來,染紅了她的前襟。
難怪她說怕弄髒轉星旗,她早就知道自己會這樣。
我回過神來,“我給你療傷,療傷……”
她搖搖頭,“沒用了,我已經內力全失,經絡受了重傷,已經是廢人了。”
別廢話,聽我的!”我扳過她的身體,手心貼住她後背,誰知道內氣剛剛進入她體內,她一聲慘叫,一大口血噴出老遠。
我趕緊停下,摟住她,淚如雨下,“爲什麼會這樣,你別折磨我了行不行……”
她好不容易平靜下呼吸,靠在我懷裡,“爺爺說……我們……圓房之後……我就可以……像普通人一樣……”又一股血涌出,我順手抄起被子給她把嘴脣擦乾淨。
她很虛弱,“這樣很好……我再也不能用法術了……再也……不能做風水師了……很好……我可以做……普通人了……”
“以柔,曾家的內功可以治好你,你跟我回北京,我一輩子照顧你!”我哭的很傷心。
她笑笑,“死不了的,哭什麼……好好對你女朋友……記住我的話,不要再逃避……記住……林以柔……纔是你的正妻……”
“你別說話了。”
“出去吧……我一會就好了……你在這……我……”,她無奈的看着我。
我點點頭,這會越抱着她,她會越嚴重,我給她蓋好被子,轉身來到門外。思思看我一身血,一皺眉,“林姐姐怎麼了?”
我抹抹眼淚,“她受傷了,一會就好。”
“我能幫她!”思思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