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嘯靈是中美混血,有着一副精緻的面容,挺翹的鼻子,肉感的雙脣,淡藍色的眼睛冷豔而多情。在她身後,一股淡淡的青黑之氣若隱若現,宛若一雙翅膀在緩慢的揮舞。
原來她不僅能使用魔靈,還有西方黑魔法的基礎,她的修爲和她的血統一樣,都是中西合璧。
她的目光從凌曉雅身上轉移到了我這裡,四目相對,電光火石一般。我知道,從這一刻開始,我與她的鬥爭史揭開了序幕,只是我沒想到,這場戰爭後來竟然進行了那麼久,那麼激烈。
三個人矗立良久,誰也沒說話。
時間凝固了十幾秒,江嘯靈冷笑了一下,向我們舉杯之意之後,轉身走了。
“你欠小雅的,我一定讓你雙倍奉還!”我心裡暗暗的說。
凌曉雅彷彿呆住了一般,直直的看着江嘯靈的背影。我抱住她,拍拍她後背,“別難受,她既然來了,我們就有機會。”
她沉默良久,嘆了口氣,“算了,別招惹她了,大事要緊。”
這酒會再呆下去也沒意思了,我們放下酒杯,拉着手到酒店外面散步,換換心情。
如果不是江嘯靈的突然出現,我們似乎都忘了,江嘯龍如今也是九位星主之一。如果我真的加入了九星會,就得和這個凌曉雅間接的殺父仇人共事,這對於凌曉雅來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殘酷現實。
“小雅,別爲難,進不進九星會對我來說不重要。等救了李老,我會約江嘯靈出來,跟她好好算算這筆賬。”
凌曉雅搖搖頭,“說什麼呢?九星會你必須要進,而且你必須要成爲九星共主,不要考慮別的。十年前的事情,沒法說誰對誰錯,那是師父的劫數。你也不要因爲我而去招惹江嘯靈,程桓伯伯說過,江氏兄妹的實力不容小覷。當年師父被她重傷,雖然有客觀原因,但也足以說明她不是普通高手。你成爲星主,那是必然,到時候應該團結這樣的人,而不該因爲我和她的一點私怨而影響你的大事。”
“這個你不用管了”,我說,“我會給自己一個交代,給你一個交代,也給江嘯靈一個交代。”
“曾傑,你的心意我明白,別因爲我而影響大事”,她停下腳步,看着天上的星星,“你註定做不了普通人,那就做一個強者吧!”
我看看她,“怎麼着?不勸我清修了?”
“我們渴望清修,可是再多的清修也抗不過緣分和宿命之力!”她看着我,“看到她,讓我想起了因果。過去我認爲,前世之因,後世之果,我只想清靜無爲,隨因果而動即是隨緣。”
“現在不那麼想了?”
“還是那麼想,那是根本之理”,她神情變得很堅毅,“但這是人間,既然在人間,就要入鄉隨俗。因果因果,有因有果,要麼就做因,要麼就做果!”
“真想不到你能說出這樣的話”,我點點頭,“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也就是這個意思。要麼不玩,玩就要玩的精彩,從現在開始,我們就做那個因!”
如果將來把我們一生的經歷都寫成一本自傳,那麼這一天將是一個重要的分界點。因爲在這一天,我們重新解讀了因果,在這一天,我們徹底突破了心靈上的束縛。從此世上少了兩個瞻前顧後,猶豫不決的道門弟子,多了兩個辦事果斷,無所禁忌的人間修羅。
九年前,凌曉雅成了孤兒,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長大。九年後,她遇上了自己父親曾經的情人,也是她的殺父仇人江嘯靈。她沒選擇以牙還牙的報復,而是將這滿心的痛苦化作了心靈的徹悟。
這就是善良的凌曉雅,我喜歡讓她這麼與世無爭的活着,至於江嘯靈,那已經是我的事了。
出了電梯,她拉住我,衝我一使眼色,我明白她的意思,有一個不速之客正在我們的房間外面守候着。
“我去處理一下,你等我會”,我說。
她搖搖頭,“這幾天你不能暴漏實力,還是我來.”
“可是你內傷還沒好呢!”
她一笑,“對付它,這點傷無礙。”
我點點頭,讓她先走,我跟在後面跟着,暗中掐起手訣以備不測。
房門外,一個身穿的日本武士,抱着一把日本刀,門神一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它的眼中透着淡淡的綠光,是個比較強的式神。
感覺到我們走過來了,他轉過身,怨毒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凌曉雅。
凌曉雅對它仿若不見,閒庭信步的衝他走了過去。紅衣武士開始挺酷的,等凌曉雅走近了,往後退了一步,將手中的武士刀高高舉起做了一個預備劈砍的姿勢。
我心裡一陣冷笑,憑它這兩下子,嚇唬嚇唬別人還行,對付凌曉雅真可以算是笑話了。
凌曉雅走到它面前,一不掐手訣,二不念咒語,身上發出了一陣暖光。紅衣武士本能的退了幾步,神情變得猶豫起來,身後的青黑之氣越來越重。
這應該是一個日本戰國時代的將軍,因爲死的時候怨氣太大,成了魔靈。凌曉雅並不攻擊他,這是給它機會讓它知難而退。想必這紅衣武士也意識到了對手的強大,但是它領受了主人的命令,不敢撤退,因而只能不斷的變換攻擊預備式,卻根本不敢出手攻擊。
我不耐煩了,走到凌曉雅身邊,掐起手訣準備用淨靈咒。凌曉雅一驚,趕緊按住我的手,“別用淨靈咒!”
就在這一剎那,紅衣武士終於把握到了進攻的機會,衝着凌曉雅劈頭就是一刀。這些魔靈們用的刀劍,雖然有形無質,但殺傷力遠超現實中的刀劍。現實的中的刀劍傷人身體,魔靈的武器則傷人靈魂。
凌曉雅動作非常敏捷,身形一閃,紅衣武士劈空了。還未等我出手,她一把將我攔到身後,迅速掐起手訣。
這時紅衣武士的第二刀已經到了,凌曉雅手訣一合,口中默唸咒語,身上頓時發出一股刺眼的白光。對面的紅衣武士被白光一照,頓時那刀刃變成了飛灰,身上也冒起了黑煙,兩個泛着綠光的眼睛直接燃起了火苗。
痛苦的紅衣武士嗷嗷只叫,邊叫邊衝着我們胡亂抓過來。這時凌曉雅身上又發出了第二陣白光,紅衣武士的雙手頓時成了焦炭。
我看得出,凌曉雅已經給足了他逃跑的機會,可是這武士就是不跑。現在的它幾乎已成火人,痛苦的哀嚎幾聲之後,再次向我們猛撲過來。
凌曉雅搖搖頭,變換手訣,一股強勁的白光自她指尖發出,直接將武士的肩膀打穿了。
冒着火光的武士這下徹底崩潰了,連滾帶爬,轉身就跑,走出去幾步之後,消失於無形。
凌曉雅收起手訣,看着武士消失的方向,“是安倍晴子的式神,她要試試我的修爲。”
“爲什麼不滅了它?”我問。
凌曉雅看我一眼,“進去再說吧。”
回到房間裡之後,我們先分別檢查玄關和窗戶以及客廳的陣法,一切正常。
凌曉雅讓我先坐下,然後泡了壺茶。
“現在可以說了吧?”
凌曉雅一笑,“安倍晴子的修爲不亞於誠田英治,只怕還更高些。她出手試驗我,你覺得她的目的是什麼?”
我想了想,“一是隱瞞誠田英治的實力,二嘛估計他們有分工,如果到時候有人爲李老出頭,那誠田負責挑戰,安倍晴子就負責對付李老。”
凌曉雅點點頭,“說得對,今天你說我是你女朋友,他們就猜着我們的分工應該差不多。誠田英治不能輕易出手,他擔心被你看出深淺,因而這幾天如果有所擾亂,也是安倍晴子的手筆。她剛纔出手試我,是想估量一下我這個潛在對手的實力。如果我輕易的把她的式神打散,那她會怎麼想?”
“覺得你實力很強,想別的辦法來對付你。”
“對,這個紅衣武士絕對不是她最強的式神,應該就是個中等。用一箇中等式神來投石問路,說明她對我似乎有所顧忌。我想應該是裘志先生的話,讓她以爲我的修爲很高。如果我輕易把她式神打散了,那她就覺得印證了裘志先生的話。”、
“那就不會再派別的式神來,而是考慮鋌而走險,用些下三濫的手段了!”我看着她,“你做的對,如果我剛纔出手了,誠田就能猜出點什麼了。”
凌曉雅給我倒好茶,“日本陰陽師多喜歡研究《陰符經》和《孫子兵法》,不像中國的風水師們,對這些兵道之學束往往之高閣。日本人辦事爲求目的往往不擇手段,我們得掌握好火候,不可示強,適當示弱。讓她以爲我和她修爲差不多,她就會想光明正大的戰勝我了。”
“你對日本陰陽師怎麼這麼瞭解?”我納悶,“難道你有朋友是陰陽師?”
她搖搖頭,“閉關這些日子,閒暇無事我就蒐集陰陽師的歷史和資料,我哪有你那麼棒,只好笨鳥先飛,提前做功課了。”
原來她早預料到了我們會和日本人打交道,這點上我真是自愧不如。
她看出了我的心思,淡淡一笑,“你別多想,你不辦事的時候就總想做個普通人,哪裡會做這些準備。我沒你這麼好的命,所以定中看到的事情就會事先做些準備,誰讓我修爲不如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