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我們出發去探馬川。
我沒開自己的車,讓金誠從附近的鎮子上租了一輛普拉多。經過三天休息,程睿兒的精神頭比之前還好,爲了讓她能承受接下來的消耗,我讓金誠教了她一些簡單的功法。她體質敏感,乍練內功,效果很不錯。
自南華觀往東,路越來越陡,車開不起來,行進的很慢。我們一早出發,開到中午的時候來到了一個加油站。
“咱們得在這加滿油”,金誠說,“這是最後一個加油站了,再往裡走二十多公里就沒有路了。”
“咱們這是在往賀蘭山裡走麼?”我問。
“對!”
“一般來說,祭祀神靈都要在山的最高處,爲什麼這位賀蘭神姬的祭祀之地是在探馬川呢?”我看了一眼程睿兒。
程睿兒一愣,“你問我?我問誰?”
“你問她呀,看她會不會告訴你”,我一笑。
“她這兩天都沒出現,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程睿兒嘆氣,“夢裡也夢不到她,我也在納悶,她是不是去辦事了。哎對了蝦米,咱們爲什麼要去祭祀那個什麼賀蘭神姬?”
“這個你別管了,你也不懂。”
“程小姐,小七爺自有主張,你聽他的就是了”,金誠笑着說。
程睿兒看了一眼前面的金誠,湊到我耳邊,“她說我前世曾經是賀蘭山的仙女,那這位賀蘭神姬是不是和我有關係?”
“哦……有關係,很有關係”,我應付着,心說你們當然有關係,因爲她的祭司的僕人正藏在你的神識裡,能沒關係麼?
她不說話了,戴上耳機閉上眼睛聽音樂。
金誠把車開進加油站,加滿油,然後從加油站裡買了些食物和水。這樣也好,多準備點總沒壞處,除了那位不知道去哪了的李鳴秋,誰都不知道探馬川到底還有多遠。
我們在加油站吃了點泡麪,然後繼續出發。這時程睿兒下意識的把指環拿了出來,在手裡不住的把玩着。
“你拿這個幹嗎?丟了怎麼辦?”,我說。
“我很仔細的,丟不了,放心”,她看着那指環,“我就是想拿着玩,控制不住的想。哎蝦米,聽說人前世的喜好會變成來世的習氣,你說我前世不是特別喜歡這個瑪瑙指環,不然怎麼就那麼愛不釋手。”
“也許吧”,我淡淡的說,其實這哪裡是她愛不釋手,這是因爲我們離探馬川越來越近,李秋鳴開始蠢蠢欲動了。這指環是野利遲風的遺物,只有戴上它李秋鳴纔敢碰另外兩件信物。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如今三件信物都湊齊了,只要程睿兒戴上這個指環,李鳴秋就可以藉助這些信物的氣場而控制住她的身體。
我看着神情迷醉的程睿兒,她根本意識不到這指環意味着什麼。等到她忍不住真的戴上指環的那一刻,李鳴秋就會出來給我們指路了。
“我想起來了”,她精神一振,“你有個問題還沒回答我,你說天界來的人有兩個特點,是什麼特點?”
“哦,你還記得呀,我都忘了”,我看看她,“這個其實不重要,沒必要問。”
“不行,你答應過以後會告訴我的”,她殷切的看着我,“現在告訴我吧,行嗎?”
我暗中一指前面的金誠,衝她一使眼色,“現在是去辦事,有什麼問題等回來再說。”
“哦”,她無奈的聳聳肩,“那好吧。”
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前面果然沒路了,如果要繼續往裡走,只能靠徒步了。
“小七爺,接下來咱們怎麼辦?”金誠問我。
“下車,徒步往裡走,金老,那噬魂寶刀和天都王印只能辛苦您了。”
“那個都好說,可這車怎麼辦,放在這裡恐怕不安全哪”,金誠說。
我淡淡一笑,“您放心吧,這個地方人跡罕至,放個三兩天的不會有問題。”
“那好吧!”,金城點點頭。
我們把車停好,金誠背起寶刀,提着天都王印,我則背起了食物和水。程睿兒不住的看金誠,滿臉的不悅,“蝦米,那刀和印可是……”
“是你的”,我哄她,“不過你看這路這麼不好走,讓你揹着你還走得動麼?金老不過是替你拿着,別那麼唧唧歪歪了。”
“爲什麼不是你拿”,她壓低聲音,“我對他信不過,不放心。”
“因爲我有重要的事辦,要是我來拿那些,萬一影響了後面的事情怎麼辦,你來負責?”我看看她。
“那好吧”,她勉強點點頭,“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相信他一次。”
程睿兒的話金誠一字不落的都聽到了,但出發前我早就叮囑過他,所以他權當沒聽見。
安撫好程睿兒後,我們繼續前行,沿着越來越狹窄的山路往東走,走了大約五六公里之後,前面出現了一個狹窄的谷口。我停下腳步,在地上抓了一把碎石,用碎石起了一卦,“還得往前走,過了這個谷口就能找到路了。”
金誠畢竟年紀大了,體力有點跟不上,“小七爺,咱們能不能慢點走,我有點吃力。”
“那咱們休息幾分鐘吧”,我看看錶,“時間還來得及。”
“不,不能休息!”程睿兒說,“往前走,過了谷口,就在那!”
金誠剛要說話,我一擺手,示意聽她的,跟着走。
剛纔還慢慢吞吞的程睿兒一下子像變了一個人,大步流星的在前面走着,邊走邊唸叨,“變了……變了……都變了……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我定睛一看,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戴上了那個瑪瑙指環。
李鳴秋來了。
“金老,不要多說話,除非她命令你”,我悄悄提醒金誠,“記住我之前說的話。”
“明白!”
李鳴秋越走越快,越走越激動,最後乾脆跑了起來。我一看趕緊在後面奮起直追,但她跑的又輕又快,饒是我撒開腿拼命追趕,還是和我拉開了五十多米的距離。
我還好,後面的金誠可就苦了,他畢竟那麼大年紀了,根本追不上我們。跑了幾十米之後他乾脆不追了,自己坐到一塊石頭上不住的喘息。我顧不上管他,緊盯着前面的李鳴秋,生怕她跑丟了。
穿過谷口之後,一條風化嚴重的古路出現在我們面前,兩邊山上植被鬱鬱蔥蔥,遠處的天空中,一隻雄鷹正在雲中慢慢的盤旋。谷口是一個分水嶺,那邊是現代社會,而這邊卻塵封着濃郁的古代氣息。
李鳴秋停下了腳步,呆呆的看着前面的路,“是這裡,那石頭呢?那塊石頭呢!”
“什麼石頭?”我問。
她不理會我,繼續往前走,邊走邊唸叨,“石頭在哪?在哪?”
走了兩三公里,穿過一個山口,一塊不規則的菱形巨石出現在我們前方。
“就是這裡了,就是這裡了!”她停住腳步,兩行眼淚流了下來。
我走到她身邊,“當年他們就是在這伏殺你的?”
李鳴秋眼神冷冽,“是!這石頭叫令石,令石之外是俗世,穿過它就進入了賀蘭神姬的神域。若不是擔心他們進入神域,就憑他們那點本事,想伏殺我也沒那麼容易!”
“已經那麼多年了,你的仇也早報了,別難過了。”
她冷冷的看我一眼,“誰跟你說我難過,自作聰明!”
得,我無奈的一笑,“好吧,那接下來怎麼走?”
“穿過令石,再往前走三裡左右有密道直通探馬川”,她擡頭看看天色,“白天不可以進入賀蘭神姬的神域,等到天黑之後,你帶着他們穿過令石,沿路前行,大約三裡之後停下,等到山中霧起,我再來領路。”
我點點頭,“也好,讓睿兒也好好休息一下。”
她看看我,“好,你要告訴那個金老道,穿過令石之後,若再對神姬有絲毫不敬之心,我一定殺了他!”
“你放心,如果他再有那個心思,你怎麼收拾他我也不管了”,我說。
半個多小時後,金誠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小七爺,你們走的太快了,我這氣不夠用的……”
“坐下休息會吧,咱們得等到天黑才能繼續往前走”,我一推睿兒,“你去那邊溜達會,我和金老聊幾句。”
程睿兒哦了一聲,怏怏不樂的走了。
“小七爺,剛纔在她身上的是不是那西夏公主?”金誠神秘兮兮的問。
“這個您就別問了,不過有件事我得跟您說在前頭”,我一指令石,“您瞧見那塊石頭了麼?”
“嗯,瞧見了,怎麼?”
“她說過了那石頭之後,只要您心裡有一絲不該有的念頭,她一定會殺了您。我答應他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不管她怎麼收拾您,我都不干涉”,我盯着他,“所以我要現跟您把話說在前面,到時候真要是出事,您別怪我,我是絕對不會管的。”
金誠愣住了,“小七爺……不是……咱們可是……”
“什麼也別說,做人不能不講信義。當初你們祖師爺已經騙了她們一次,如今人家還願意跟你們合作就已經是很難得了。要想取信於人,就得拿出實際行動,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金誠顫抖着擦了擦額頭的汗,“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不敢再想別的了。”
我笑了,“如此甚好,道家弟子應該心存道義,勇於擔當,而不是以道家同宗之名拉幫結夥欺負靈體。您這次是來道歉的,不是來找事的,明白了這個,那您纔有資格往裡走。我的話有些重,還希望老前輩不要介意。”
金誠嘆氣,站起來一抱拳,“七爺,金某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