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我們來到了韓國。樸宇相是光州人,家在首爾,這次的生日宴會安排在首爾郊區的一座農莊裡舉行。出乎意料的是,來機場接我們的不是樸家人,而是江嘯靈。
“既然是老樸的生日,爲什麼讓你來接我們?”路上我問。
“是我的主意,樸家在韓國有黑道背景,在公開場合您不該和他們過多接觸”,江嘯靈說,“而且從保密的方面考慮,於公於私我來接您都更合適一些。”
我一笑,“你辦事總是那麼細心,如果我沒猜錯,這車也是你特意找來的吧。”
她點點頭,“有些情況我要向您彙報一下,車上說比較安全。”
“是關於大衍會的吧?具體說一說吧。”
“最近這五個月,他們往中國大陸派去了五位高手。五個人清一色都是中國人,而且間隔的週期都是一個月。我懷疑他們要在中國搞什麼動靜,而針對的應該就是我們九星會。”
“肯定麼?”我問。
“我的卦上就是這麼顯示的,如果共主信不過,您可以自己推算一下”,她平靜的說。
我看看她,無奈的笑了。這兩年多,在公事上她一直是兢兢業業,所有交給她的任務她都完成的非常好,實際上已經成了我的左膀右臂。但在私交上,她似乎一直有意無意的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或許是因爲凌曉雅的關係,她心裡總是不踏實,認爲我不可能真的信任她吧。
“我當然信得過,說說吧,卦上顯示了些什麼?”我說。
她逐漸放慢車速,把車停到路邊的一個公共停車場裡,“您讓我現在說?”
我看看老驢和思思,“你們去後面的車上和由美一起坐,我們聊點事情。”
老驢和思思點點頭,開門下車。
江嘯靈這才繼續說,“從卦上看,他們來中國是要行巫蠱之術,目的是控制一些精英,用來對付九星會。這些精英看來不是本會中人,應該是一些藏在中國民間的高手,而且幾乎全部都在長江以南。”
“用巫蠱之術控制民間的風水高手?”我心裡一動,“恐怕沒那麼簡單,既然是高手,多半懂得破蠱之術,且很多人身邊都有護法。一般的巫蠱對他們是沒什麼作用的。”
“你說的對,但凡事總有萬一”,江嘯靈看着我,“據我推算,他們這次行動和兩年前鹿巖島那次的指揮是同一個人。這個人應該來自臺灣,而且和您是有些淵源的。”
“是宋天理吧”,我冷笑,“他也算是我師伯,看來老頭身子骨挺硬朗的,今年差不多快九十了吧。”
“據我得到的消息,宋天理現在是大衍會的三號人物,手握實權”,江嘯靈說,“雖然年紀很大了,心倒是不老,下個月他將迎娶一位日本三流小影星。”
“哦”,我看看她,“江小姐的情報很準呀,這個都知道?”
“您讓我做在這個位置上,我時時刻刻如履薄冰,當然要努力一些了”,她面無表情,“這也是天意,去年我去日本訪友,無意中見到了那個三流影星,她叫青木悠。這個女人表面上是個小演員,實際的身份是魔法聖殿在日本的七位主教之一。”
“主教?”我點點頭,“級別不低呀,難怪宋天理要娶她……”
“單論實力而言,大衍會和魔法聖殿都不足以對九星會造成實質性的威脅,可如果兩家聯合起來的話,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共主,希望您早做打算,我們必須做點什麼。”
“那你的意思呢?我們可以做什麼?”我看她一眼。
“提高警惕,未雨綢繆,集結力量,待機而動”,她眼神堅定。
我沉思片刻,“你是想主動出擊?”
“對,只要您答應,兩年之內我就可以讓大衍會土崩瓦解!”
我點點頭,“你不想讓我和樸宇相在公開場合接觸,是爲了維護我。你不希望別人以爲九星會也是黑社會組織,對吧?”
“我們本來就不是黑社會,是樸宇相他自己的問題。一身的江湖氣到現在還沒改過來,他不知道自己什麼人麼?韓國警方和國際刑警都在盯着他,他不但大張旗鼓的要辦生日宴,還邀請您和諸位星主前來,這是什麼意思?”江嘯靈冷笑,“無非是最近樸氏家族的江湖地位不保了,所以想借九星會的名氣來震懾一下黑白兩道的對手而已。”
“既然如此,那爲什麼你之前不勸我呢?”
“您是共主,不能表現出來偏心。他以星主的身份請您,您若不來那其它星主必有微詞。韓國政府曾經委託九星會做過一些秘密的風水項目,韓國警方不敢隨便爲難我們,所以我也就沒攔着您。正好我也借這個機會來向您彙報一下大衍會的情況。我比您先到了幾天,命令樸家把慶祝活動降了一個級別,改在郊外農莊舉行,低調些對他對您都好。”
“嗯,你做的對”,我頓了頓,“咱們呢,不是黑社會,所以不能用太江湖的手段,也不需要用那些手段。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您放心,對付他們,不需要我們出面,但需要您的首肯”,她看着我。
“現在大衍會想做什麼還未明瞭,貿然的去攻擊他們,不是聰明的做法”,我說,“怎麼做是你的事,我只給你八個字,‘料敵之先,後發制人’。我不想讓任何人覺得九星會不乾淨,你明白麼?”
江嘯靈微微點了點頭,“明白了!”
一年多沒見,樸宇相老了,眼窩深陷,頭髮也花白了。
“曾先生,沒能去接您,真是不好意思”,他握住我的手,一臉歉意。
“別這麼說,我是來祝壽的,不是來挑理的”,我一笑,“怎麼着,最近改風格了?這頭髮是染的麼?”
“呃……這個……”,他乾笑幾聲,“等晚上容我跟您細說,來來來,咱們先進去。”
這農莊不大,是樸家臨時租的,環境清幽,空氣很好。
“哎,其它人還沒到麼?”我問。
“他們已經到了,我把他們安排到其它地方去休息了。明天才是我的生日,中午他們都會趕來這裡”,樸宇相說,“今天沒有外人,都是自己人。”
我看了看,的確是沒有外人,空曠的餐廳裡,除了我們一行,就只有樸宇相父子和三個佈菜的服務生。這生日過的有點冷清,看來老樸是真有心事了。
坐下之後,我看了看旁邊的江嘯靈,“人家老樸是想沖沖運,瞧你給人整的,那麼冷清。”
江嘯靈笑了,“他現在運氣有點波動,低調點更好。”
樸宇相站起來,“這您不該怪江小姐,她的意見是對的。”
他的漢語說的很生硬,我聽着還是不太習慣,“行,既然明天才是你的生意,那今天我們先敬你一杯,預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樸宇相鬆了口氣。
這第一杯酒喝完之後,氣氛又冷了下來。
“哎老樸”,老驢清清嗓子,“上次你去北京哥們兒可對你不薄,你怎麼招待咱哪!”
“這個嘛,一定會讓驢爺滿意的!”樸宇相一笑,“您放心,我弟弟已經都安排好了。”
“嘿嘿,咱可是第一次來韓國,這韓國人民能不能給咱這中國人民留下深刻友好的印象,那可就看你的了”,老驢看看我,“曾爺,您一起去?”
我笑了,“我就算了吧,你代表吧。”
“有些事……還得自己辦,咱可代表不了您”,老驢衝我一使眼色。
“驢爺可真不拿我當外人”,江嘯靈說,“好吧,男人的事情我明白的,我的事情推到明天好了,今晚你們可以去好好放鬆一下。”
思思不太明白,疑惑的看着江嘯靈,“你們說的什麼?”
“小孩子不懂別問”,老驢一笑,“哎老樸,你別老闆着臉,笑一笑十年少嘛。你說這一年沒見,你丫怎麼老成這樣了?怎麼着,你們韓國最近嚴打了?”
我一瞪老驢,“別胡說,注意下場合!”
老驢滿不在乎,“瞧您說的,這不是沒外人嘛,再說了,咱這麼說話老樸纔不介意呢,是不是?”
樸宇相連連點頭,“對對,我就喜歡驢爺這樣,說話痛快,是十足的男子漢!不過剛纔您說的什麼嚴打,是什麼意思?”
“你不要聽他胡扯,他逗你玩呢”,我說,“他是想問你,是不是最近生意不好做?”
樸宇相嘆了口氣,“本想等各位用完午餐再說的,真是難以啓齒啊……”
“行了行了,你們韓國人說話真費勁”,老驢不耐煩,“咱就痛快點,省去你那些絮絮叨叨的情緒鋪墊,直接說正題,到底怎麼回事?”
“好,那我就說了”,他鼓起勇氣,“曾先生,最近半年來,我們樸家很不順利。生意上總被人干擾,而且不到半年時間被人栽贓了三次。對方躲在暗處,下手精準,每一拳都直打要害。我用盡了各種手段,無法查清對方的底細。如今我已經山窮水盡,沒有任何辦法了,萬般無奈只好向您求助,請您幫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