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婷婷有點意外,她沒想到我這麼快來找她,而且一來就死皮賴臉的讓她推掉了一個重要飯局,拉住她非要請她吃飯。
在她這唐風寓,我請客是不花錢的。
石頭和周延跟着沾光了,裘婷婷找了兩位副經理陪他們喝酒,而我倆則獨自來到後院,在正廳左側廂房裡,擺了一桌。
酒過三巡之後,裘婷婷忍不住了,“師兄,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是啊”,我吃了口菜,“我要出國去玩幾天,順便辦點事,過兩天就走,咱們這會不聚,再見面估計就得有些日子了。”
“去辦什麼事?”她有點擔心,“危險嗎?”
“你也知道我現在這情況,危險點不是壞事”,我淡淡一笑,“我不想再裝什麼舉重若輕了,這次的事,其實挺麻煩的。越是這樣,對我來說反而越是好事,所以呢,你就放心吧!”
她不說話了,看着滿桌子的菜出神。
“怎麼了?”
“風水上的事有個規矩,那就是越保密越好”,她看看我,“可你今天卻主動跟我說這些,你就不怕事情不順利麼?”
我放下筷子,“其實我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可姐夫說,這個事要和葉歡,婷婷以及薛婧都打好招呼,我也不知道這麼做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用意,但既然開口了,我就不想再藏着掖着了。反正就說這麼多,應該也不至於造成什麼影響,你們都是我身邊最信得過的人,也不會把這個秘密泄露給其它人,沒什麼可擔心的。”
“那好!”她點點頭,滿上酒,“今天就什麼也別想了,咱們只要開心!”
我拿起杯子,“嗯,只要開心!”
喝完之後,我看看她,“我還有個事得麻煩你,葉歡還在閉關,我來不及通知她,等過幾天你把這個事告訴她,別讓她擔心。我不在北京的這段日子,如果她有什麼事,你幫我照應着點。”
她看我一眼,“這不用你說,我們姐妹的交情在這,這都是應該做的。總之呢,你放心出去辦事,家裡的事,有我!”
“師妹,說實話,你怪不怪我”,我看着她,“其實一直以來,都是你在幫我,照顧我,而我對你……怎麼說呢,總讓你不高興。說心裡話,你有沒有後悔認識我這個師兄?”
“有什麼可怪你的?”她輕輕一笑,拿過酒瓶給我們彼此滿上,“別想那麼多,其實你對我挺好的,我很知足了。”
“你這話,恐怕不是真心話吧?”
“是實話,說的再白點,我沒功夫爭寵吃醋”,她嘆了口氣,“你以爲我真的不知道沈晴對你做了什麼嗎?我不懂術數,可我不傻,你腿上那一槍是她打的,對麼?”
我怔住了,“你……”
“沈晴是什麼人我太清楚了”,她又幹了一杯,“有主見,有謀略,辦事心狠手辣,城府極深。她讓你辦的事,關係到她家的秘密,這其中會涉及到巨大的利益,辦完事之後,她想過河拆橋那也不稀奇呀。我把我心愛的男人推薦給她,她卻打了你一槍,這事,我一輩子也不會忘了。”說着她又要倒酒。
“婷婷你喝多了”,我攔住她。
“我沒喝多!”她撥開我的手,又倒上了,“你去山西的那些日子,我每天都提心吊膽的,生怕自己做了一件蠢
事,會害了你。其實你知道嗎?你掙多少錢我不在意,名氣大不大我也不在意,我只想讓你平平安安的。你爲了救葉歡,學會了無雙譜,兩年內要渡天劫,這事就一根刺,它扎進了我的心裡,我一碰它就流血!”
“婷婷,別喝了”,我拿過她的酒杯,“喝多了難受……”
“我不用你管”,她搶過我的杯子,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接着又滿上了,“你跟我說你要多辦事,要冒險,那就能緩解……就是因爲這句話,我才咬着牙勸你幫沈晴。可那天我聽說你受傷了,我當時就傻了,我瘋了一樣的給你打電話,然後一直是關機,關機,關機……我和沈晴火了,我拿酒潑了她,可她什麼都沒說,擦了擦臉就走了。那一晚我睡不着覺了,我安慰了自己很久,喝了很多酒才睡着,第二天我一早就去找你了,然後剛一進那樓門,我就看到了你倆……”
“那你爲什麼不跟我說?”我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又幹了一杯,“說什麼?當着你女朋友的面告訴你我擔心你?告訴你我睡不着覺?告訴你我潑了沈晴?我裘婷婷是要臉的人,我不會爲了讓你心疼我而去傷害你身邊那個單純的女孩子。我做這一切,對也好,錯也好,我問心無愧就是了。你和誰在一起不重要,我只要你能活着,如果哪天你真的……那我……”她不說話了,強忍着不讓淚水涌出來。
冷場了很久之後。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把杯子一推,拿過湯碗,慢慢的倒了一杯,端起來就喝。
這次我沒攔她,我知道她心裡難受,或許只有喝醉了,哭出來,她心裡纔會輕鬆些。關於那個天劫,我自己已經看得很淡了,所以我本能的就以爲,它已經不會影響我的生活了。但婷婷今晚的表現讓我明白了,這種事不是我看得淡,它就不影響的。它就像一個夢魘,即使不能制約我,但卻實實在在的折磨着我身邊這些愛我,疼我,關心我的人。
葉歡是修行人,她可以看得透徹,而婷婷只是個普通女孩,她做不到這些,所以她受的折磨更重。退一萬步說,如果我闖不過去,葉歡不會獨活,但婷婷不會陪我一起死。因爲她有太多責任,她身不由己,她只能堅強的面對這一切。
這讓我想到了那句話,“隨你而去我願意,但若你走了,我卻只能獨自在這裡,這更是折磨。”對於此刻的婷婷來說,心境或許就是如此吧。
她接連喝了三碗,然後哇的一聲吐了,吐完之後,她很難受,趴在桌子上哭了。
我還沒那麼暈。
這是沈晴住過的那間屋子,裡面有一張牀,我抱起她走到裡間,將她放到牀上,給她蓋上被子,她一把拉住了我。
“林卓……你陪陪我……別走……”她抽泣着。
我沒說話,在牀邊坐了下來,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就這麼坐着,一直到她睡着了。
外間的屋子裡,瀰漫着一股刺鼻的氣味,我打開門窗,然後拿過垃圾桶,將地上的嘔吐物用手捧着放到垃圾桶裡,接着用茶水和紙巾把那塊地板擦乾淨。把手衝乾淨後,起身來到內間,給她點了一爐檀香,然後離開了她的房間。
臨走的時候,我告訴陳茵,婷婷喝多了,讓她去照顧着她點。等她醒了,就說我剛走。
“好的小林爺,您放心,我會照
顧好裘小姐的”,陳茵說。
回家的路上,我一句話也沒說,只靜靜的看着外面。我的中國好師妹,我只能說讓你自己保重了,一切的一切,等我從法國回來之後再說吧。
兩天後,該出發了,一大早,我帶着石頭來到了驢哥的茶館裡。周延挺顧大局的,開始說不讓她去,她還有些低落,但當我告訴她本多玲奈和我們一起去的時候,她頓時就理解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這位本多小姐來了,跟她一起來的還有一個點頭哈腰的日本中年人叫鈴木信,我們去日本的行程,就是由他負責安排的。
“請驢爺放心,林先生和金先生,我們會照顧好的!”鈴木信信誓旦旦的說。
驢哥點點頭,看看我倆,“護照什麼的不用擔心,自然有人爲你們打理,你們只用心辦事,好好玩就是了。”他看看本多玲奈,“我把小林爺交給你了,你要平平安安的把他給我帶回來,明白嗎?”
“是!”本多玲奈聲音不大,卻透着一股自信。
“那行了,你們出發吧”,他拍拍我肩膀,湊到我耳邊,“我跟那邊打好招呼了,到時候別客氣。”
“啊?”我一愣,“呃……我記住了!”
驢哥一笑,“行了,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你們出發吧。”
本多玲奈衝他一鞠躬,“那,我們告辭了!”然後衝我微微一點頭,“小林爺,車在外面,請隨我來。”
外面停着一輛豐田轎車,本多玲奈開車,載着我倆去機場,而鈴木信則開着另外一輛車走了。
“鈴木先生不和我們一起去麼?”我問。
“是的!”本多玲奈目不轉睛的看着前方。
石頭輕輕一推我,壓低聲音,“哥,這日本小丫頭夠酷的!”
我衝他一使眼色,示意他別亂說,她能聽見。
石頭卻不以爲意,看看本多玲奈,“哎,本多小姐,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歲!”
“你是陰陽師?”
“是!”
“那你也有式神?”
“有!”
“那厲不厲害?”石頭好奇的問。
“你要試一下嗎?”她不卑不亢。
石頭無語了。
我忍住笑,腳下一踢他,“你少說幾句吧,別自找不痛快。”
石頭無奈的聳聳肩,“好吧,我閉嘴。”
我看看本多玲奈,“本多小姐,咱們第一站去哪?”
“去東京,在那裡住一晚之後去羣馬縣”她說,“野澤先生將趕去哪裡與您會面。”
“這位野澤先生就是大衍會的那個朋友麼?”我問。
“是的!”
“那他在大衍會裡是什麼身份?”
“對不起,暫時不能說!”
“嘿嘿,哥,也有你不能知道的呀”,石頭笑着說。
“小林爺可以知道一切,因爲先生你在車上,所以我纔不能說!”本多玲奈從後視鏡裡看他一眼,“如果小林爺現在想聽,那我可以讓這位先生試試我的式神。”
“別別別!”石頭趕緊擺手,“先開車,我閉嘴,閉嘴還不行嗎?”
我淡淡一笑,“看來混不吝碰上對手了,啥也別說了,認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