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道理很簡單,我堅信沒有任何努力會是白費的。”
石鐵心看着自己的手心:“我生在底層,沒有任何人幫我,我或許也被堵住了很多機會。但我不會放棄,我會繼續努力。我自己終其一生,或許修爲都不會有太驚人的進展,但我總會做到我自己的極限,我總會在相同情況的人羣中走到更前面。”
“我之所以今天能夠有機會在這裡與劉總高談闊論,正是因爲如劉總所說,我是個狠角色,我是遺孤院競爭的勝利者,我做到了遺孤院的極致。”
“而遺孤院的極致,還不是我個人的極致。只要我不放棄,我還會繼續向上攀爬。從臨時工、到正式工,幅度不大,但總是在進步。”
司崇天的眼鏡越來越亮,石鐵心也有些激動起來。
他猛然把展開的手掌握緊:“我這一代,要站在我這一代同類型的最前面。我的下一代,就會有一個更高的起點,就會有父親、有母親、有家庭、有引導、有庇護、有後盾。
“到時候他繼續努力、繼續奮鬥,他會從遠超過我的起跑位置出發,然後站在他那一代同類型的最前面!
“一代傳一代,每一代都努力,每一代都做到自己的極致!如此三代、五代,我不信我老石家永無出頭之日!”
“我不信我自己、以及我的子孫後代,會永遠窒息!!”
說到最後,石鐵心還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緒,司崇天確忽然跳起來大吼一聲:“說的好!大哥,你說的太漂亮了,就應該是這樣!”
兩個人聲音都不小,但石鐵心確敏銳的察覺到,跟着劉啓剛過來的助理似乎用出了某種不知名的心術。以至於整個餐廳那麼多用餐的工人,沒有一個扭頭往這邊看。
他們好像都沒有聽到。
啪,啪,啪,耳邊忽然響起一陣掌聲。石鐵心回過頭,就看到劉啓剛竟然在慢慢的鼓掌。
但劉啓剛並沒有看石鐵心,而是看向了司崇天。石鐵心,似乎依然不值得他多看:“崇天賢侄,他說的很好,但想得太美。因爲他的下一代,未必能與他一樣艱苦奮鬥。
“小孩是多樣的,也是操蛋的。當你滿心期盼的指望着他們繼續成長的時候,他們就會攀比,甚至會指責,指責自己的父親爲何沒有給自己更多。即便你給他的夠多,他們也會吃喝玩樂、誰都不服、吵架拌嘴、滿身惡習,一不留神就會毀了你所有的一切。”
司崇天沉默着,因爲那樣的二世祖他認識很多。
劉啓剛看着司崇天,竟然有些感懷與期盼:“你現在明白了吧,你是肩負着重要使命的。你不僅僅是爲了自己而奮進,也是爲了先輩的付出而奮進,是爲了子孫的福祉而奮進。”
“上一代的心血不能被毀了,所以,司家需要一個奮進的繼承人。準確地說,哪一家都需要一個奮進的繼承人。”
“如果你不奮進,你就會從雲端落入最底層,你就會活的慘不忍睹。到那時候你再奮發、再發狠,就沒有用了。這世界上,誰都沒有第二次機會,沒有回頭路可走。”
“但如果你奮進了,你堅持了,你努力了,你就有足夠的銳意去推動銳氣,你就永遠是司家的繼承者、發揚者、開拓者。未來某一天,你也一樣會是司家的頂樑柱,你也一樣會像你父親今日一樣思考,會把孩子送到底層去見識見識賤民的生活,然後希望他能夠與你一樣銳意進取。”
“賢侄,我其實挺羨慕你爹的,因爲你是個可堪早就的人。不像我家那些廢物,一個兩個的只知道享樂,修煉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劉啓剛的臉色和緩了,隨意聊起天來。
但他沒有看石鐵心一眼。
那種漠視的態度,還是依然如故。
“噢噢,原來劉叔是開導我、幫我進行心理建設啊,謝謝劉叔——嗯?誒?不對,不對啊!”司崇天一拍腦門,忽然想起了什麼,瞪大眼睛看着劉啓剛:“說起來,劉叔一直只是在打擊我吧,真正啓發我的其實是石哥纔對!”
司崇天抓着石鐵心的手上下握了握,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老大哥啊,謝謝你,要不是你,我的心態都要垮了!”
還沒等石鐵心答話,司崇天又扭頭看向劉啓剛:“劉叔,說起來石哥纔是出了大力的。我們倆現在都歸你管,我厚着臉皮,替石哥開個口——你看,該給石哥一點什麼謝禮好呢?”
石鐵心眸光一閃。
原來如此,我說這大少爺擠眉弄眼的幹什麼呢,原來是在幫我要好處!不過這大少爺倒是挺仗義的,雖然是個公子哥,但確實是個棒小夥。
自己之前只是義憤難平插嘴說了幾句,會因此有什麼謝禮嗎?
石鐵心估計是沒有的。
因爲劉啓剛的表情還是那麼冷淡。
果然,劉啓剛完全沒有鬆口:“謝禮?已經給了。”
“怎麼會!”司崇天打抱不平:“劉叔你可不能這麼摳門啊!”
“賢侄,看來你還是不明白。其實對他這樣的賤民來說,很多我們自然而然知道的事情,他們根本就接觸不到。能坐在這裡旁聽我們談話,對他來說已經是巨大的收穫了。所以這份謝禮我不僅給了,而且還是溢價發放的,我虧了。”劉啓剛對着助理擺擺手,助理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揮手要把石鐵心攆走。
看來,他已經不能再繼續旁聽了。
石鐵心站起身,深深看着口口聲聲說他是賤民的劉啓剛,緩緩開口道:“劉總,我告退了。”
司崇天不可置信的看着石鐵心:“石哥,他都這麼說你了,你還要向他告退?”
“公司制度手冊裡面寫了,見到經理層領導應該如何說話、應該如何行禮。上面寫的很明白,告別時就要這麼說。不說,就是違反規定,公司就可以扣我的錢。”石鐵心看着司崇天,微微一笑:“我有重負,不得不如此。”
“呵!”劉啓剛忽然發出一聲沒有溫度的笑:“倒是很明智,讓人抓不到把柄。本想借機開除你的,現在卻沒有正當理由。”
司崇天瞪着劉啓剛:“你爲什麼想着要開除他?”
“因爲我剛剛說過,我虧了。我不喜歡虧本,任何時候都是如此。”
司崇天再次覺得自己的三觀又要被重塑了,上層拿捏下層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只憑好惡就能斷人前路,絕人活路。
他呆呆無語,石鐵心確忽然插話:“劉總,在下禮數已經周全了,所以接下來說的話應該不會違反規定吧。”
“你可以說。”劉啓剛稍微有了點興趣:“但違規不違規我說了算。如果你膽敢冒犯我,我一樣打爛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