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揉眼,再揉揉眼,確實沒看錯——這不是在土木堡中華銀行裡遇到的那個大眼睛兔兒牙的老姐麼!
這倆是兩口子啊!
“你好啊老弟,久聞大名了。”大眼睛老姐落落大方的與石鐵心握了握手,然後忽然認真道:“對了,你的百萬獎金要不要存到我們東華銀行?”
石鐵心愣了愣,下意識的接了一句:“還要辦ETC嗎?”
“哈哈,沒想到國際上的先進業務你都瞭解啊,那更好講了。”老姐的表情讓石鐵心有種穿越時空的熟悉又違和的感覺:“東行理財,瞭解一下?”
當天傍晚,晚餐時段。
廈門一家高檔餐廳中,石鐵心與劉校長一家進行家宴,以慶祝石鐵心獲得了馬拉松冠軍。當然,形式上沒有那麼鄭重,比之真正的慶功宴要輕鬆愉快的多。
石鐵心看着對面,不停感嘆老劉和大眼睛老姐在這個世界線竟然是兩口子,世間神奇玄妙莫過於此。
“小老弟,我不是給我們行拉業務啊,不過我真覺得你應該把錢存到我們行裡。東行理財收益率高,投資穩健,贖回靈活,非常合算。我還能給你挑幾個好項目,你拿一百萬買入理財的話,每個月淨收都能有四千二呢。”
豪華典雅的餐廳裡,大眼睛老姐一臉熱絡的向石鐵心推薦着金融產品。
“雲夢,你看你真是的,這是給鐵心慶功呢!”至今仍未給出名字的劉校長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來震懾老婆:“人家還是個上高中的孩子,誰有心思聽你叨叨這個?”
“不,校長,我其實很有興趣聽這個。”
每個月淨收四千二?
這種好事上哪找去!
石鐵心認真看向沈雲夢:“老姐,請務必向我多科普科普金融知識。”
“你看看,人家鐵心腦子多靈活,白賺的錢誰不要誰是傻瓜。”沈雲夢立刻眉開眼笑的繼續科普起來:“而且我們東行在外匯方面全國第一,特別適合你。”
“哦。”
“你以後總得出國比賽吧,到時候拿着東行的卡,走遍世界都能便捷付款。”
“哦哦。”
“而且現在你存八十萬,就能夠享受私行待遇。比方說,現在各個國際機場候機廳中都有東行的VIP休息室。你帶個女同學什麼的登機之前,滴,一刷卡,門開了,服務人員立刻上來噓寒問暖端茶遞水,這面子,要不要得?”
“要得要得!”
“還有啊小老弟我跟你講……”
大眼睛老姐在絮叨着業務,劉校長在徒勞的維繫着威嚴,然後又不由自主的開啓了奶爸模式。佩佩在往肉肉碗裡夾肉,肉肉在往自己嘴裡塞肉,兩個孩子胡吃海喝好不熱鬧。
劉校長眼瞅着這倆光吃肉不合適,便各給他們幾個草莓。這一下好了,兩人都不吃飯了,專吃草莓。
佩佩首先吃完,眼珠一轉,嗖的一下把肉肉碗裡的草莓偷偷拿走,說了一聲:“沒有啦。”
吃的忘我的肉肉並未發現問題,他以熊貓結賬.GIF的動作一伸脖子,悚然一驚,然後傻眼的看着飯碗。隨後他一手高舉空空蕩蕩的飯碗、張開滿都是油的另一隻手抓向了劉校長人模狗樣的西裝,滿臉全是認真和期盼:“有!有!有!”
無奈,劉校長只得給兩個孩子變出些草莓來。
吃喝玩樂中,佩佩忽然叫道:“爸爸,肉肉尿褲子了!”
劉校長大驚失色,熟練的抄起肉肉就跑,以衝刺的速度一溜煙的奔向了餐廳洗手間,只留下肉肉一路掙扎一路叫喊:“沒有沒有沒有!”的聲音。
佩佩樂呵呵的將肉肉碗中的草莓再度收走——然後遭到了大眼睛老姐正義鐵拳的制裁。
石鐵心託着腮幫看着眼前發生的這些,從心底盪漾出暖暖的笑容。
如此幸福,如此生動,如此其樂融融,如此平凡普通,但又如此瑰麗多姿。
這就是家人嗎?
笑着笑着,
笑着笑着,
心中忽然一痛,
不笑了。
第二日,他乘飛機趕回金陵,回到鳳鳴一中。來到空空蕩蕩的宿舍裡,拉開窗簾看着窗外。傍晚八點,夏夜初暗,天上圓月如盤,團團圓圓。
石鐵心的心中卻有一處在微微抽搐。
老劉一家闔家歡樂的模樣,這兩日以來一直在他心中揮之不去。看到老劉苦不堪言卻又樂在其中的樣子,看到他與大眼睛老姐的有趣互動,看到兩個調皮可愛的孩子耍寶,石鐵心無法控制的去想——這就是幸福家庭應有的模樣吧?
真是……好羨慕啊……
那麼,我的家人,又在哪呢?
他目光低垂,吸了口氣,又緩緩嘆出。
正在這時,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正是自己的寢室門。
這個時候,會是誰?
石鐵心收拾心情,把所有情緒重新收入平靜的表象之下,邁步過去。擰開門鎖,拉開門板,門外出現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咦,你怎麼來了?”竟然是凌星見。
凌星見擡頭瞧着石鐵心,嬌憨的笑了笑,擡手打着招呼:“喲,師兄!”
石鐵心疑惑道:“你不是放假回家了麼,怎麼這個時候到學校來了?”
“這不是在家沒意思麼,過來找你玩。”凌星見穿着白色的連衣裙,就像是一朵盛放的夜百合,當真是美不勝收。
下一刻,這美不勝收的夜百合肚子裡忽然咕~~~的一聲又長又響的腸鳴。凌星見立刻尷尬的就像是當衆放了個大響屁一樣,紅着臉低下頭,縮着腦袋吱吱嗚嗚道:“對了師兄,吃晚飯了嗎?”
“吃了。”
回答超直男。
“不過我一天吃六頓,這個點正好吃宵夜。”石鐵心反手從門口的衣架上抓了一件外套:“我知道附近有一處很熱鬧的夜市,來不來?”
“走着走着!”凌星見立刻喜氣洋洋的出發了。
走在凌星見旁邊,石鐵心目光一動,可能是受感屬性倍增的緣故,他敏銳的察覺到凌星見似乎有些什麼心事。雖然她很是少年的故作灑脫和樂天,但這裡的凌星見畢竟只是個高中生,還不是東京的紅裙姑娘,尚且青澀的演技逃不過石鐵心的洞察。
“我記得她家是鎮江那邊的吧,從鎮江那邊坐車過來要兩個多小時。看她這意思,連晚飯都沒吃。到底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