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離之中,石鐵心也入夢了。
他聽到了石鐵柱深沉的聲音。
“我的故事,還是從2013年開始說吧。”
“那年,我10歲。”
恍惚的幻境中,石鐵心以第一人稱視角看到了一座孤兒院,看到了一個偶爾摩挲着自己玉佩的少年人。
他看到了孤兒院的院長,不是司徒光頭,而是另一個很清瘦的老先生。
“看你這身子骨,以後去當兵是個好出路。”老先生推着鼻樑上的眼鏡,哆嗦着手在白紙上寫下了三個字:“記住了,這三個字,就是你的名字。”
那個白紙上寫下的,就是【石鐵柱】。
“希望你能像根擎天柱一樣結實、可靠。社會上的好心人捐款把你養大,以後記得要好好報效社會。”老先生拿出一個老舊的字典:“咱們院能吃上飯就不錯了,實在沒錢供你上學。照着看看吧,要會讀會寫,報志願參軍的時候也是要識字的,千萬別說自己是文盲。”
畫面快進着,少年很快長大了,越長越高越長越壯。他羨慕着能上學的同齡人,卻只能暗自翻着字典自學。
2019年,石鐵柱16歲。
“我找了點關係,想辦法送你參軍,你就可以吃公家飯了。”院長又老了很多,看着滿屋的孤兒,有種力不從心的無奈和擔憂:“你長相老氣,自己不說沒人知道你不夠年齡。記住了,有人問就說自己高中畢業。”
“去吧,走吧,要當個好兵。”
於是,少年揹着寥寥無幾的行李,跟着前來徵兵的班長走了。從此,進入了軍旅生活。
天南地北的青年們匯聚的軍營裡,懵懵懂懂的少年開始接觸外面的世界。
他沒見過世面。
他不懂人情世故。
由於從小的生活經歷,他顯得不夠圓滑、不夠懂事、不夠機靈、缺少常識,幹什麼都笨手笨腳的,甚至被人欺負被人嫌棄。
但是他是個倔脾氣,是個死腦筋。
他死死記住了老院長的話,要當個好兵,那就要好好訓練,好好聽話,不打折扣的執行命令。
老兵們讓他洗衣疊被幹雜活,他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讓他買菸買酒買零食,他說“自己的東西自己買”。有人找茬、欺負他,他就反打回去,不吃虧。
同時,他也拼命的磨練自己,提升自己,強化自己。
轉眼間,義務兵期滿,他轉爲了志願兵。
這個時候,他已經在各項訓練中嶄露頭角。不論是身體素質,還是戰鬥意志,都是連隊中首屈一指的。2022年,朱日和軍演中,石鐵柱表現搶眼,得到了平生的第一枚勳章。
有一天,他被叫到了連隊辦公室。
一進門,就看到一個好看的女軍官坐在連長對面。
石鐵心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夢夢姐。不過這個時候的夢夢姐還年輕,身着軍裝風華正茂煞有模樣。
“就是他了。”連長不情不願的說道:“我說你看上他什麼了?這小子身強力壯像頭牛,但是是個死腦筋,腦殼不太聰明,特別認死理。要不我還是給你找個機靈的小子吧,這種茅坑裡的石頭,不適合你的想法。”
夢夢姐卻眼睛放光:“不,我還就喜歡這種認死理的。不認死理的人,撐不下來。只有真正的岩石,才能撐過地獄的熔鍊。”
石鐵柱當時不明白這些人說什麼。
但連長嘆着氣宣佈他被調入“特別行動組考察營”,他也沒有任何疑惑,立刻答應下來。
簽過字後,連長給排長使了個眼色,排長偷偷跟出來,趁着收拾東西的時候低聲說:“石頭,我聽說過那個行動組,不靠譜,條件差得很,去那幹嘛?你還是趁早掉隊,趕緊回來,懂嗎?在咱們連,你能拿勳章,以後說不定還能記功,能當個士官。那個李雲夢,她又能給你什麼?”
石鐵柱一想也是,於是直接跑去找到了李雲夢問了出來。
“你能給我什麼?”
李雲夢的話讓石鐵柱永生不忘:“我能讓你成爲最好的兵。”
於是石鐵柱下定決心,要成爲最好的兵。
三個星期後,石鐵柱和同期的一共三百人,跟着李雲夢奔赴大西北,開始了“不限期”的選拔訓練。
這三百人都是李雲夢挑出來的。從訓練開始的第一天起,大多數人就開始叫苦連天,甚至連說“上當了”。
那個李雲夢說,這個“特別行動組”,是中央軍委基於新時代戰術戰略需求建立起來的高精尖部隊試驗區,所有規格都是最高的,要優中選優才能成爲正式成員。三百個人裡面只挑一百個,競爭非常激烈。
但來到這裡一看,我的老天爺,特麼營地都是個半廢棄的!四面漏風,家徒四壁,乾淨的除了灰塵連只老鼠都沒有。
缺衣少穿飢寒交迫,條件苦也就罷了,關鍵問題是有人通過各種路子得知,這個“全新戰術小組”根本就不受重視。什麼最高規格,全都是騙人的!
眨眼間,以各種理由退出的就一大批。
後來直接明擺着要走的,又是一大批。
這些都是優秀的苗子,能有很好的發展,誰會在這裡虛耗光陰?
在特別艱苦的條件、特別漫長的苦熬中,撐不住的還有一大批。
三個月後,流失人數到達二百人。
剩下的一百人心想,我已經看透了李雲夢的套路,她分明是故意用特別艱苦的條件嚇唬人。我可不傻,堅持下來熬走了兩百人,現在選拔應該已經結束了。之前的所有艱苦都是假象,那個李雲夢級別不低,這個時候應該可以把真正的情況亮出來了吧?
再藏着掖着,寶寶可就不開心了哦!
然而,讓很多老陰逼們大跌眼鏡的是,一切都沒有改變。李雲夢既沒有宣佈選拔結束,也沒有忽然把衆人帶去豪華大氣的營地。爲了過冬,這娘們甚至組織人手開始砌牆壩地、挖坑蓄水,一副長期野外生存的樣子。
這特麼,合着你不是套路,而是真的只有這麼點條件啊!
又一個月後,五十人走了。
再一個月後,三十人走了。
看到李雲夢甚至準備起春耕用的種子,一副要在這裡熬個十年的模樣,連最能熬的老陰逼也被迫承認自己是傻逼,這娘們更是傻逼,老子特麼不伺候了!
開始訓練的半年後,三百個人的訓練營裡,只剩下了六個人。
冬去春來,一歲枯榮,2023年春,石鐵柱20歲,心中想要成爲最好的兵的念頭文絲未變。
土地中青苗發芽的這天,李雲夢高興的對六個人說:“咱們的編制批下來了,一個連,代號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