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販,不進城往這裡湊做甚?”小軍官看到穿着破爛一臉麻子的韓玉,拔出了腰刀恫嚇道。
韓玉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一邊點頭哈腰從掏出了半兩碎銀子,塞在了小軍官手中說道:“軍爺,小的是鄉下販菜的,想問下軍爺城南哪家大戶賣的價格高,還請官爺指點。”
這小軍官順手將銀子塞到了懷裡,臉色一緩收起了腰刀,感覺這麻子也沒了方纔的難看,笑着說道:“這小子還挺有頭腦,今天大爺就給你點撥點撥,賺了錢月末給我們喝頓小酒。”
“你去連水衚衕到赤水街那一片兒,那都是城中實權大官,菜價能賣的高一些,那些貴人可不會與你計較幾枚銅板!”那小軍官靠在城牆說道。
韓玉一邊聽着一邊點頭,時不時的還奉承幾句。這小軍官也是話癆,韓玉的馬屁拍的他不知南北,很快就將肚子裡那點存貨倒了出來。
韓玉馬屁拍了一通,千恩萬謝的離開,找路人打聽了方向,挑着扁擔就往那邊趕去。
連水衚衕是建安城比較有名氣的衚衕,裡面居住着都是城中一些握有實權的官員。
一旦有官員被貶是必須離開,不得再此居住,這條衚衕也被百姓叫做“貴人巷”,只有貴人才能住進來。
因此建安城的衙役們從不敢馬虎,平日裡時不時的來繞上幾圈,凡是發現一些地痞流氓,直接抓進大牢。
還沒等韓玉靠近衚衕口,就遇上了正在巡邏的衙役,見這賣菜的麻子有些面生便上前盤問道:“哪的人啊,來這裡做什麼?”
“回官爺,小的是建安城韓家峪的,小的叫韓安,這是自家菜地裡收的一些小菜,以前都是俺爹挑着菜去城門口販賣。今兒下大雪,我聽城門口的孫差役說這裡住的都是官老爺,俺們就想來試試手氣,要是好賣明兒也來,還指着官爺多多照應。”韓安一邊說着從口袋裡摸出了幾枚銅子遞了過去,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
衙役一聽順手接過銅子,聽到能報上人名心中自然一鬆順口說道:“你小子心眼活泛,這裡都是官家老爺,只要菜好,價格方面也不會與你多做計較。”
“多謝官爺!”韓安點頭哈腰的說道,等着衙役走遠了才晃晃悠悠的進了合同。
住在這裡的大戶人家的官邸都建的富麗堂皇,韓玉挑着擔子吆喝,還沒走多遠就被人喊下,挑挑揀揀。
這扁擔裡的青菜都是老漢精挑細選,兩個筐簍裡都是放着凍僵的大白菜,還特意用井水沖洗過,不見泥垢,菜葉上還帶着水珠,貴人們最愛拿這種凍僵的白菜涮肉。
等吆喝到了將軍府,來了一個身材妙曼的丫鬟,韓玉眼睛一亮,老實巴交的湊了過去,但不着邊際色眯眯的瞧了一眼。
從將軍府出來採買的丫鬟春玉正挑揀白菜,看到菜販那一閃而逝色眯眯的眼神心中有些小得意。
可過了一會兒又自哀自憐,來府上三年了少爺都沒瞧自己一眼,爬上少年的牀做少奶奶的美夢越來越遠了。
“走吧,你的菜不錯,府裡都收了。”春玉見菜的品相還不錯,於是說道。
挑着扁擔跟着這丫鬟進了門,對那門丁也點頭哈腰討好了一番,在半路上遇到一些家丁都對他熟視無睹,也有些丫鬟好奇的望了過來,只見菜販臉上的小眼和麻子,頓時也就沒了興致。
將菜販帶到後廚,來了個廚子看了幾眼,很快就將這筐新鮮的白菜收下,小丫鬟則帶着韓玉去賬房結賬。
“這位姐姐,俺以後能不能天天過來?”跟在後面悶聲悶氣的韓玉小聲的問道。
一邊問一邊用眼光偷瞄,這小丫鬟臉皮一紅,剜了一眼道:“你來便來罷,我還能不讓你來不成!”
韓玉一聽爬杆順上,沒臉沒皮的說道:“姐姐貌美如仙,心地善良如菩薩,看到我等醜陋之人還願放進府中,小的感激不盡。”
在青樓也廝混多年嘴皮子也順溜,幾句話便拉近了關係,變着法誇讚小丫鬟,將這姑娘誇的地下難有天上難尋,聽的小丫鬟滿是通紅。
來到賬房,一個鬍子花白的老先生撥弄着算盤結清了賬目。盤算了手上碎銀,這居然賺了一兩。
就在這時,一羣家丁簇擁一位眉清目秀的白衣公子往賬房這邊走來,還在盤算賬目的老先生看到趕緊將毛筆一丟,慌張的跑了出來。
春玉眼神中閃過一抹喜色,匆忙的整理了一下發髻,韓玉則在偷瞄白衣少年。
“趙叔,給我支一百兩銀子!”這白衣少年大聲的對老先生說道。
這老先生趕緊取出了一張銀票,恭敬的遞給了白衣少年,只見這少年哈哈一笑解釋道:“趙叔,城主府歐陽兄今日邊塞歸來,我去尋歡樓定個位置。明日王家拋繡球,咱也去湊個熱鬧!”
說完白衣少年帶着一堆家丁出了門,看都沒看旁邊的小丫鬟,春玉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失落。
韓玉看了丫鬟一眼,一聲不吭挑着扁擔離去。
這將軍府還是要多來幾趟,看城門的小軍官可說這家夫人爲人刻薄,若是將那丫頭送進來受了委屈,他良心也會有不安。
臨終前他可是對師傅保證一定將女童送到李廣手裡,韓玉雖然是個潑皮混混,但這師傅的恩情可是不敢忘,將女童安全的交給李廣纔算完成囑託。
出了門,看到白衣少年騎着一匹駿馬消失在了衚衕口,一羣家丁鬆了口氣,嘴裡在小聲的議論。
“我家少爺難道你也要搶繡球?”
“三兒,你是貼身伺候少爺的,沒點內幕?”
“噓,咱家少爺要有大機緣...”
“....”
聽了半耳朵,一羣家丁小聲談論進了門,韓玉也沒在意,挑着擔子離開了衚衕。
看這天色還早,韓玉在城中瞎逛,趁人不注意還朝着街邊的人家偷瞄,發現沒人就悄悄進去瞧一眼,有人則裝作若無其事的離去。
就這樣逛了一個時辰,不知道拐了幾個衚衕,大約一個時辰後終於發現了一個小小的院落。此地房屋大多狹小破舊,看來是貧民居住的地方。韓玉看中的這個小院落比周圍幾家略微好些,至少屋上蓋的青瓦,而不是用茅草敷衍了事。
詢問了一下週圍的鄰居,找到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漢,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用一兩白銀換來臨時落腳之地。
豔陽冒頭,堆積的冰雪在融化,晚上這破廟肯定住不了人,推開院門進了小院,發現這小院看起來不大,三間正房加上兩間柴房,院子裡還有一口井一個大水缸,半罐子水早已結成了厚厚的冰。
韓玉去柴房逛了一圈,發現幾捆柴火,鍋碗瓢盆俱全,只要清洗一下便能拿來用。
擡頭一看這時間也不早,順道去街邊的小店買了一些酒菜,趁不注意丟了一半的菜錢,然後撒腿就跑!
順利的出了城,挑着扁擔向破廟趕去,這還沒到門口,遠遠的看到幾個潑皮混混站在廟外。
“不好!”
韓安心裡咯噔了一下,在樹林中觀察了一會兒,將酒菜都藏好,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
“你,幹什麼的!”剛剛靠近,一個歪瓜裂棗的潑皮便喝罵道:“趕緊給我滾,神蛇幫再此辦事,再看眼睛給你扣下來!”
一聽這話,韓玉眼皮一擡,滿臉的痞相:“老子是三英會,你們神蛇幫算個屁!”
早上的一番打聽也算是瞭解了一些城中的大小勢力,這建安城地下勢力有七股,這三英會有些名氣,順手就被扯來當虎皮。
那潑皮一聽,趕緊換上了一副笑臉:“這位兄弟,剛纔多有得罪。如有冒犯,還請見諒,等把廟裡的小娘皮賣去青樓,晚上請兄弟喝酒!”
韓玉一聽心中一沉,但臉上卻換上了一副色眯眯的模樣,磋了磋牙:“小娘皮?我們沈幫主最近愛好這一口,兄弟帶我進去看看,要是真生的水靈,讓我帶走,銀錢現付!”
一邊說着一邊從身上的褡褳拿出了幾錠銀子,足足有數十兩,這潑皮的臉上頓時笑開了花。
“二狗,順子你們看門,我領着這兄弟進門看看!”這潑皮招呼了一聲,領着韓玉進了廟門。
這纔剛進了廟門,就看到一羣混混押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走了出來,爲首的黑臉大漢時不時的還在小丫頭臉上摸一把,嘴上還得意的吹噓:“小娘皮,遇上大爺算你走運,你這嬌弱的身子恐怕熬不過今晚,大爺送你去春宵閣,讓老鴇好好調教幾天,定能成花魁!”
“老大!”這潑皮趕緊迎了上去,指着韓安將來意都說了一通,黑臉壯漢迎了過來。
“你老大是誰?”
“杜三哥!”
“你平時混哪?我這麼從未見過你?”
“小的一直跟着杜老大,也沒有見過您...”
“....”
這大漢長的虎背熊腰,人高馬大,心思還是挺細膩,盤問了幾句,眼睛一斜:“這小娘們長的倒也白淨,是個美人胚子,你們三英會能拿多少?”
“一百兩白銀!”韓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李鳶,報出了一個高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