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得來家裡的住所已安排了人在暗中看護,米月走進金家的時候,金家一家老少正在吃晚飯。
金得來的老伴忙着過來給米月泡茶,米月忙謝絕:“你們吃飯,不用管我。”金得來老伴卻一面執意泡茶一面唉聲嘆氣地問:“我家金鑫的事,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結果。”米月一時不知如果回答纔好,只得道:“正在查呢,要不,我還會接二連三找金師傅的麻煩嗎。”
金得來匆匆吃了飯,便同米月在客廳沙發上坐了下來。
米月道:“這次來,我沒有帶人,我知道,有些話,在那種場合,你也不便說,現在只有我們倆人,權當我們私下的交流吧。”
“那還不是一個樣。”
米月親熱道:“不管你怎麼想,這是我們必須要掌握的情況,除了當事人唐凱,你是唯一見證人,你要是還隱瞞不說,我不來找你麻煩,也會有別人來找你麻煩的。”
金得來沉默。
金得來的老伴湊了過來,埋怨金得來道:“老頭子,人家三番五次找你,你不嫌煩,我都嫌煩,這件事又與你無關,你有什麼不好說的?你要護着唐傢什麼呀!”
“你懂個屁!”金得來衝老伴吼了一聲。
金得來老伴也不示弱,聲音比老金更大:“我不懂,我不懂!我只知道,鑫鑫就這麼不明不白死了,你氣都不敢吭一聲,他是被人害死的呀,還凍在冷庫裡呀,鑫鑫還等着我們爲他伸冤呀,我們向誰伸去!”老伴說着說着,哭了起來。
金得來一雙眼惡狠狠地盯着老伴,欲言又止。
米月趁火打鐵,聲音也就硬了:“還是說出來吧,瞞也是瞞不住的,我不想你再會遇到什麼麻煩。”
金得來一臉痛苦的表情。
米月看了看金得來的老伴,對金得來道:“要不,我與阿姨談談。”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阿姨,我們找個地方吧。”
金得來老伴疑惑地看着金得來,沒有起身。
米月口氣硬了,拉着阿姨起身:“你用不着看金師傅眼色,我告訴你,每個人都有向警察提供犯罪證據的義務,知情不報,就是包庇!”
米月剛把阿姨拉起身,金得來嘆息了一聲,向米月揮了揮手。
金得來老伴還怔怔地站在那裡看着金得來,金得來衝她哼了一聲:“還戳在這裡幹什麼,忙你的事去!”
金得來老伴嘴裡不知咕嚨着一句什麼,走開了,米月坐了下來。
金得來嘆息了一聲,道:“我還是這麼一句話,唐老一家人的死,與唐凱沒有關係,我從小看他到大,還不瞭解他麼!我只所以不想說出來,就是怕你們誤解了他,冤枉了他。”
米月點了點頭,沒有答話。
“其實,這個事,說起來也不算奇怪,老唐不把集團交給唐凱,唐凱當然想不通,唐凱不止一次說,他到底哪點比林宏洲差?不過這個事,唐凱後來也沒有鬧了,事情也就過去了。出事前一天晚上,父子倆是大吵了一架,是我給勸開了的。”
“爲了什麼事吵架?”
“老唐說是要開除公司的一批人,唐凱不同意,說這事鬧大了,公司形象受損,造成股市動盪,會給集團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可是老唐也固執得狠,他說了,這件事,他已經決定了,必須在春節前,清除這些害羣之馬,情願集團倒閉,也在所不惜,唐凱也發氣說,你要清人,乾脆把我也一起清了。”
“唐總要清除的這批人,具體涉及到哪些人?”
金得來搖了搖頭:“什麼人我不清楚,他們沒有點名喚姓。”
“知道這些人爲什麼事要清除嗎?”
“什麼事我不也知道,不過隱約聽唐凱說,這個事要是讓公安知道,就不是單單開除這些人的問題,而是還要連累很多人坐牢。”
“他們父子吵過之後怎麼樣了?”
“怎麼樣?誰都不讓步,吵了一天,到了晚上,我們勸開後,唐凱一氣之下回集團去了,老唐也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在家裡過了一夜,第二天,是唐凱的生日,是我去集團把唐凱請回來的。
“唐凱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下午5點鐘左右吧,他開車回來時,還在路邊的一家超市買了兩盒牛肉丸和一盒三紋魚魚生,他說,他爸喜歡牛肉丸,他兒子超超喜歡這三紋魚生。”
“平時他們之間有矛盾嗎?”
“平時他們也不常在一起,都各忙各的事,只要好不容易在一起,那還用說嗎,整個屋子裡都是歡聲笑語。”
“你知道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嗎?”
“這與有沒有血緣關係不相干。”
米月似有所悟,嘆息道:“這些情況,你應該早向我們反映的。”
金得來也嘆息了一聲:“人都沒了,我還說這些頂什麼用!”
米月心事重重地從金家出來,細細回味金得來說的話,從唐鴻淦父子爭吵情況看,唐鴻淦如果要清除的是集團內部的販毒團伙,那麼,他要清除的人,一定不會是唐凱,唐凱說過,要清,乾脆把他也一起清了,而唐凱要保護的人,並不是爲了別的什麼原因,只是爲了維護集團的利益。
可是,米月想不通的是,唐凱一家人被殺,連自己都差點送了命,難道沒有懷疑與這夥人有關?難道他真的就以爲只是一宗劫財案?他會爲了保護自己集團的利益而縱容這夥殘忍危害自己一家親人的兇手嗎?
難道,她苦苦尋找的八姐,並不是唐凱?
看來,不管怎麼說,她都得再去會一會唐凱!
米月約唐凱到了一家情濃濃茶館見面。
唐凱一坐下來,便擡手看了看錶,米月明白,笑道:“唐總,我能約你一次不容易,你不要對我說很忙,時間有限什麼的,一些情況我不摸清楚,我不會放你走的。”
“怎麼,要軟禁我麼?”唐凱品了一口剛泡上來的茶,笑了笑。
“那我就不多哆嗦了,直奔正題吧,我問你,你什麼時候收到楊鍾雄的信息?當時你在哪裡?過了多久報的警?”
唐凱想了想:“我在家裡睡覺呢,凌晨3點半收到的信息,我醒來後,以爲天亮了,一看時間,才知道是3點半,當時也沒有理會,收到第二條信息,我才嚇住了,想他怎麼還知道我的電話?這個電話,只有林宏洲和韓曉堂等幾個老總知道,我知道林宏洲被通緝,便打了韓曉堂的電話,韓說,這種敲詐的電話,你也信?我就把信息內容截屏發了給他,過後他對我說,要不你報警吧,說不定,林宏洲就同那個楊在一起呢,要不然,他哪裡知道你的電話。”
米月一驚:韓曉堂?
“我找過金師傅,金師傅說,在你家出事的前一天,你們父子有過一次爭吵,你能說說具體情況嗎?”
唐凱一時警覺起來:“他都給你說了些什麼?”
米月目光緊盯唐凱:“你父親說要開除一批人,這些情況,還是你自己來說吧。”
唐凱搖了搖頭:“他知道些什麼!我爸懷疑曉堂以及他手下的人蔘與販毒,可是,那只是懷疑,我們沒有他們的任何證據,而且,我們開除堂堂一個公司的老總,總要有讓人的信服理由吧?如果說是販毒,你是知道的,我們是上市公司,那樣,給我們的集團帶來的會是滅頂之災!可是老頭子卻執意得很,我也不知道,他是從哪條渠道知道曉堂他們參與販毒這件事的,我天天與曉堂打交道,還不瞭解他?我問過曉堂,曉堂說,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他,曉堂還對我說,一定是我們同行業的對手公司搞的鬼,利用我們集團的物流通道販賣毒品的事,也一定是他們故意弄的,目的就是想以此來整垮我們的集團。”
“你跟你爸說過這樣的話嗎?”
“說過無數遍了,他哪裡會信!”
“韓曉堂知道你父親要開除他一夥的事嗎?”
“當然知道,我那天吵完架後,晚上回到集團,就把曉堂叫到我辦公室,再三向他質問有沒有沾上毒品的事,他對我說,他手下有人沾毒是有的,但都是些小打小鬧的事,該抓的都抓了,他們都招供是受人指使,他向我信誓旦旦保證過,他一個堂堂上市公司的老總,絕對不可能爲了幾個錢幹這個事,說我們要查,就派人來查好了,但如果要這樣把他們開除出集團,就會出大亂子的,集團就垮了,正好上了別有用心的人的當了,勸我們一定不要做這種蠢事……”
“你家出事的當晚,知道韓曉堂在哪裡嗎?”
“你不會懷疑是他乾的事吧?”
米月感到事件的嚴重:韓曉堂!
現在米月迫切要找的人,就是林宏洲。
林宏洲還在醫院,聽了米月的判斷,驚得臉都白了。
韓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