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月心事重重從審訊室出來。
吳昊道:“不用說了,這個女子,就是李滿枝!”
米月點了點頭。
“看來,這個鄒豔紅,還是讓人擔心,她是不是被滅口了?”
米月搖了搖頭:“我看還沒有這麼嚴重,她們如果要殺人滅口,不會讓謝小樂和譚偉費了這麼大的勁把她弄到省城關起來,你要知道,她們的目的只是爲了封口,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殺人,一旦殺了人,必然會因小失大,引火燒身,把公安的注意力引到他們身上來,他們控制往鄒豔紅,就是擔心她知道吳重九的內幕,如果一旦得知鄒豔紅不知道她們團伙的內幕,或不能確定她知道內幕,她們就應該會把她控制起來,不讓她露面,而不至於殺她。我判斷,鄒紅豔應該不會知道吳重九的內幕,王玉山與她相處的時間不長,還都在逃亡階段,還沒有機會跟她說那麼多的事。當然,也不排除如果這夥人一旦控制不住鄒紅豔,便會喪心病狂,殺人滅跡,這種可能性很小。”
“我們看還能不能從李滿枝與謝小樂和譚偉的通話之間查出什麼線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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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月搖了搖頭:“沒有用的,從她們的手段看得出來,那些電話,人家早就有準備了,不會給我們留下痕跡的,倒是你那個‘天眼’平臺,沒有查出李滿枝和譚偉的什麼線索?”
“這個平臺,目前還只能從新出現的監控視頻中尋找比對出檢材中的相似視頻圖像,李滿枝新出現的相似圖像信息都被我們排除了,說明在這幾天內,李滿枝沒有在公開場所露過面,至於譚偉,我們手頭還沒有他的照片。”
米月把好剛畫好的譚偉的頭像交給了吳昊。
“這樣,你繼續對謝小樂的審訊,主要是查清他的社會關係,重點還是與謝小樂原來同在娛樂城的那批人,這個李滿枝能叫出謝小樂的名字和知道他的住址,說明她是瞭解謝小樂這個人的,甚至瞭解謝小樂有沒有職業,靠什麼謀生,辦事可靠不可靠等相關信息,要不然,她不會把這樣的一個事交給謝小樂去辦,這個關係連接,我們要挖出來。”
吳昊疑惑道:“有一點我想不明白,這個李滿枝要劫持鄒紅豔,她不是有個譚偉嗎?難道譚偉手下就沒有人了?就是要找這個謝小樂,她讓譚偉直接找謝小樂就是了,她何必要費這麼大的周折,親自聯繫謝小樂?”
米月點了點頭,道:“也許,這涉及到錢的事,可能擔心讓譚偉直接去聯繫謝小樂,如果譚捨不得花錢,會把這事辦砸了,如果謝拒絕,反而造成事情泄露,她覺得她這個女子出面出錢,會讓謝小樂放鬆警惕,更容易上勾罷?還有就是,她可能擔心譚偉辦事不牢靠,或者對他辦事不放心,她來聯繫謝小樂,讓謝在她的授意下同譚偉一起辦事會牢靠些,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
米月對半島花園排查了四天,全部排查完畢,沒有發現李滿枝的蹤影。
到底是在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米月不相信這個李滿枝不在半島花園。
肖所長搖着頭笑道:“看來,米支你還沒有死心呢,依我看,說不定這個李滿枝當初就在跟我們捉迷藏,你想想,她既然能把你帶去了滿江,還不能在這個地方給你來個躲貓貓?”
米月搖了搖頭:“不像!她到了這裡以後,已是晚上,如果是要捉迷藏,在很多鬧市區就更好方便脫身,沒有必要選在這麼個既沒有行人又沒有出租車或其他車輛通行地方,她在這裡下了車,還能去哪裡?只有回到家裡,更何況,我們那些天對她的跟蹤,她應該不會想到,更不可能發現。”
“或者,這隻過是她那天的臨時住所,住了兩天就走了呢?”
“當時那些天,我們對出入的大門盤查得很嚴,她要出去,應該會被我們發現,而且按常理分析,一般殺人兇犯,一旦躲藏起來,不會輕易出來露頭。”
“現在已過了半年了,我們怎麼能斷定她還在這裡?而且,出入大門的監控視頻,也一直沒有發現行蹤。”
米月想了想,問:“還有多少住戶因爲沒有人而沒有檢查?”
“我統計了一下,這四天,剛好有一個雙休日,原來不是雙休日沒有人在家的,雙休日都回來了,而且現在不是假期旅遊期,所以入住率比較高,因爲住戶家沒有人,而沒有入戶檢查的,只有223家。”
米月的辦案習慣,一旦鎖定嫌犯區域,不查得讓她死心,她不會輕易放棄而轉移視線的,她隱約覺得,這裡不光是住着一個李滿枝,可能還有一個神秘的犯罪團伙,如果是一個神秘團伙,它怎麼會輕易讓她查出來。
米月問:“這些沒有檢查的住戶,有記錄沒有?”
“有,每組報的檢查記錄,我們都彙總在這裡。”肖所拿出了登記表。
“這樣,我們的工作人員先不要散,繼續查,對這些沒有查的住戶,利用這個周未再覈查一次,再覈查過後,對還有剩下沒有人的住戶,我們再統計一下,對這些住戶,我們每天查一查這些戶水電燃氣消耗情況,並在每天晚上觀察樓房窗戶,看屋內有沒有亮燈,有水電燃氣消耗的,房內亮燈的,列爲我們重點排查對象。”
“明白了,如果我們排查時,這戶人家沒有人,但每天有水電燃氣消耗,晚上還亮着燈,那麼這戶人家就很可能有名堂。”
米月點了點頭。
排查工作按米月的佈置繼續進行。
第二次排查結出又來了,仍然有118家沒有人在家。
米月宣佈燃氣公司排查工作結束,燃氣公司的人完成了使命撤回。
接下來,便是米月安排的秘密排查工作了。
米月便安排20名偵查員對這118家進行秘密觀察。20人分配任務,每兩人一組,每組負責近20家住戶,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每天24小時觀察,如果發現該樓沒有人入戶,而每天有水電燃氣消耗的,晚上有亮燈的,便登記在冊,連續觀察5天。
每天24小時觀察,又不能暴露,人工是很難做得到的,好在有執法記錄儀,每家門前的草叢等隱蔽處悄悄放一個,鏡頭對着大門,在後臺設計一個自動捕跡預警程序,畫面靜止時,攝像機關閉,出現人員或動物等動態畫面時,便會自動啓動攝像機攝像並報警,偵查員只要每天悄悄查一次水電燃氣表,再在晚上8到10點鐘觀看房內有無亮燈就行了。
觀察到第五天,發現了一家住戶,是七橫道G214號樓,檢查時沒有人開門,也沒有發現有人從外地回來入住,但每天都有水電燃氣消耗,每晚還亮燈。
就是這一家了!米月鬆了一口氣。
彭軍道:“是不是現在去查人?”
“不行!”米月搖了搖頭:“要抓一個李滿枝容易,但我更怕驚動那個神秘團伙,我總覺得,事情不會只有一個李滿枝這麼簡單,要不然,她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去殺人和綁架鄒紅豔,所以,在沒有弄清這個團伙來歷之前,不然貿然行動,何況我們還不能確定裡面的人就是李滿枝,也還沒有掌握這個李滿枝殺人的動機和直接證據,即使抓了她,她一拒供,我們更會被動。”
先從外圍查起吧!
米月查G214號樓住戶登記,房主人名叫張魯,男,六十八歲,本市人,一年多前,本人隨夫人已赴加拿大女兒那裡定居,樓房出租,承租人名叫陳勤,男,四十三歲,湖北鬆水縣人,現爲東州華奧通訊設備器材公司董事長,法人代表。
湖北鬆水縣人!米月想起來了,李滿枝就是湖北鬆水縣人。
“要不,我們先找這個陳勤問一問?”
“不!”米月不想驚動這個難得的目標。
米月派了兩名專案人員盯住了G214號樓,她回到專案組,部署做好抓捕李滿枝前的準備工作。
“現在我們要做兩方面的工作,一是外查陳勤,在先不驚動陳勤本人的情況下,摸清這個陳勤的親友、身份背景和社會關係,與李滿枝是個什麼關係;二是要派人在G214號樓門口蹲守,密切觀察樓內人員的一舉一動。要在摸清李、陳以及G214號樓內人員等基本情況後,再考慮採取下一步行動。”
陳勤的相關線索很快就有了,陳勤妻子叫肖玉娟,與陳勤同在公司工作,有一對十二歲的女雙胞胎,在市讀中學,一家住在城東明苑小區樓房內。陳勤的父母都是七十多歲了,在湖北鬆水縣老家,陳勤租的半島花園G214號樓,是爲了接老家的父母來城裡養老的,只是老人住了不到半年,不習慣,到了夏天,就回老家去了,陳勤也沒有將這房子退租和轉租。按理說,這房子應該是沒有人住的。經查,陳勤及其公司共有員工七十多人,經營合法,沒有發現涉及其他違法犯罪活動。
那麼,這屋裡住的人是誰?
有一點可以肯定,住的人是陳勤安排進來的,既然是他私下裡安排的人,米月更不能去驚動陳勤了。
現在,米月只有一面加緊繼續調查陳勤的線索,一面作好對G214號樓的布控工作。
到了晚上,翰墨來電話了。
“過來吧,橫正街有家牛雜火鍋,味道很正的。”
米月正忙得焦頭爛額:“晚上還有事呢!”
“再有事,吃個飯的時間還是要的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單位。”
“在哪裡?”
“我發個地址給你,你叫輛出租車吧。”
米月從省廳培訓完後,就沒有同翰墨一起吃美食了,米月無法拒絕,匆匆趕到橫正街牛雜火鍋,翰墨一看米月,心疼道:“怎麼,沒有睡好覺麼,這麼憔悴!”米月一聽,取出鏡子照了照,苦笑道:“怎麼,又顯老了麼?”翰墨嘆息了一聲:“你當時停職的時候,多好的機會,完全可以退出來的,誰都怨不了你。”米月一聽,便想起網上被曝光的事來,問:“我正要問你呢,銑頭自殺的事,是不是你跟別人說過?”翰墨道:“怎麼,怪罪到準老公頭上來了?”米月道:“這件事,當時知情的人很少,人家看守所不可能自己透露出去,那樣對誰都沒有好處,除了看守所,這一邊就只有我們很少的幾個人知情,他們都說沒有同任何人說過的。”翰墨笑了笑,道:“這個事,紙包不住火,誰都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還提它幹嘛!”米月道:“剛纔不是你提起來的嘛!”
一會火鍋上來,米月沒有想到,這麼一條牛,竟會有十多道不同樣品的牛雜,有黃色的白喉,白色的百葉,黑色的蜂窩,粉色的小腸,湯料是麻辣的,上面鋪着厚厚的一層油,蓋住了滾燙的湯料,米月夾住食料往湯料裡攪了兩攪,就可以吃了,吃得直哈氣嘖嘴。
“聽說你的案子就要結了?”翰墨問。
“你怎麼會關心我的案子來了?”
“你們在半島花園興師動衆的,是抓了人了吧?”
米月一驚:“你怎麼知道的?”
翰墨嘆息了一聲:“看你這樣子,好像我在探聽你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你不知道半島花園有我的樓房?你們連我的房間都查過了,我能不知道?我纔不想去管你這些爛事,現在只是想你能早些把這案子了結了,就是我倆的事不急,我也不想讓你把這身子弄垮了。”
“放心,我的身子垮不了。”
“好了,不說這事了。”翰墨夾了唰好的牛雜,一個勁往米月碗裡放,“有時間,還是去看看媽吧。”
提到恩師,米月一臉歉意,是呀,她已有很久沒有去看她了。
米月嘆息了一聲,電話響了,是彭軍打來的:“晚上還去不去半島採點?”
米月看了一下表,已快9點了,又看一眼翰墨,輕聲答:“算了,太晚了容易引起對方警覺,明天再說吧。”
G214號樓位於半島花園南側距離水庫80米左右的地方,是一幢兩層半樓的建築,樓前有庭院後有後花園,樓與樓之間綠樹成蔭,米月一看地形,要在G214號樓門前蹲坑,只能選在樓對門的G220號樓,米月一查,該樓已住了人,是一家在市裡開超市的老闆,平時不在這樓裡住,只有雙休日孩子放假時才帶一家人回來住。
“看來,只有這個G220號樓了,馬上找這家房主協商,我們搬進來住些天,讓他們一家在這些天內,暫時不要回來。”
這一天是星期二,房主人不會在家,米月同彭軍在G220號樓轉了一圈,看屋前的車庫停了一輛白色的馬士達,一看車轍印,就是剛停車不久,米月疑惑地問彭軍:“不是說這家主人雙休日纔回來嗎?這裡怎麼會停着車?”彭軍道:“也許,是主人臨時回來有什麼事吧?”
既然主人回來了,米月正好要找他商量,便上門前按了門鈴。
門開了,沒有到屋內有人,米月疑惑地進了門來,彭軍也跟着進來,就在彭軍邁進門來的時候,從兩面門背後突然衝出兩名黑衣人來,不由分說,隨即關上了房門。米月正在發懵,卻見從室內走出一個人來,看了看米月,叫了一聲:“米月?”米月一看,更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杜支?杜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