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月連夜回東州找劉然,而此時的劉然,正在夏芸芸的家裡,給她的兒子馮雄進行心理輔導。
夏芸芸是開着一輛黑色的保時捷接的劉然,一路上,夏芸芸就沒有停過嘴:“孩子姓馮,兩點馬馮,英雄的雄。他爸死得早,是突發心梗。說實話,爲了孩子,我雖然再也沒有找男人,但這些年做服裝生意,起早貪黑的,哪有功夫顧他,生意是越做越大,孩子卻與我越來越疏遠了,一天到晚就是玩網遊,玩上癮了。大學沒有考上,我逼他復讀,好不容易考了個大專,學的也是計算機專業,這一畢業,幾年了,還是在家閉門不出,成天守着個電腦……”
車子到了一幢豪華別墅門前,進入一旁的車庫。夏芸芸帶着劉然上樓,對劉然道:“劉大夫,你可要有心裡準備,他可能會不想見你,平時一有人上門,他就躲在書房,客人不走,他是不出門的。”劉然道:“這是自然,他要是正常,我就不會來了,不過,我有話在先,既然你委託了我,不管我對他做了什麼,你都不要干預。”
“當然,當然!”夏芸芸連連點頭。
開門的是一位年青女子,20多歲,長相一般,卻顯得精明能幹,忙着給劉然換鞋泡茶,夏芸芸道:“這是小馬,這屋裡的內當家。”小馬笑道:“阿姨又逗我了,我就是這裡的保姆。”
劉然坐下喝茶,看客廳有六七十平米,中式裝修,紅木地板,一組七件套紅木傢俱,一面電視牆全是仿玉碉飾,兩面牆上也是花卉山水國畫。四周的牆裙同樣是紅木包裝。夏芸芸去叫兒子,卻半天沒有動靜,劉然心裡明白,他乾脆自己過去。
小馮的書房也是有五十多平米的大房,兩面牆全是書櫃,塞滿了各類書籍,正中間一張書桌,放置一套高新配置的電腦,一面牆下,卻放着一長單人牀,顯得極不協調,劉然知道,這本應該是書房,像馮雄這類電腦網遊迷,一般吃睡都會在這裡。
馮雄只顧在電腦前殺得難解難分,手法快速嫺熟,根本不理會媽的苦苦催促和來到他面前的劉然。
劉然二話不說,上前關掉了電腦的電源開關。
“你王八蛋!敢關掉老子的電腦!”
遊戲被突然中斷的馮雄怒不可遏,操起桌子上的一壺保溫杯就向劉然砸來,被劉然劈手奪過,順勢抓住馮雄的雙手,反手往他的雙手往後背一提,馮雄想掙脫,誰知越掙越痛,絲絲地直呼氣。這是劉然的第一招,他認爲,對這類寵慣了的孩子,這是必要的一步,必須讓他在自己的面前不佔用有任何心理優勢。
劉然看馮雄的臉紫漲扭曲了,便放了手,這是個身子虛胖的人,把他弄急了,容易虛脫。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劉然雙手高舉,連忙道歉。
馮雄喘着粗氣,活動着快要扭斷的雙手 ,一時不知如何應對,他想發作,可是,他從對手剛纔的力度中明白,真要動起手來,他不是這個人的對手,劉然從馮雄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對自己的畏懼。
劉然連忙又打開了電腦開關,啓動了電腦:“我看你剛纔玩的是黑暗帝國吧,要不,你接着繼續,我在一邊觀戰,如何?”
馮雄白了劉然一眼,一說到遊戲,他便是一付輕蔑的表情。
“你看得懂嗎,有本事,你敢跟我對戰一局嗎?”馮雄開腔了。
劉然知道,他想通過遊戲,爲自己在心理上扳回一局。
劉然搖了搖頭:“我小時候,只玩過紅警。”
“那就紅警。”
“行!“劉然回答很爽快:“是共和國之輝還是尤里的復仇?”
“隨便!”
“那就尤里吧。”劉然一邊說,一邊取出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不過,我們也不能白玩,我倆打個賭。”
“打什麼賭?”
“我要是贏了,你今後什麼都要聽我的,當然,我要是輸了,我再也不會來你這裡,打攪你的生活。”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劉然玩紅警的時候,玩尤里都玩膩了,他的秘殺手段,就是快速建造心靈控制塔和高炮組成防禦牆,高炮對付敵方來犯的飛機及飛碟,心靈控制塔用來控制地面來犯的敵人,包括人和地面的所有武器,然後將這些已控制的人和武器收到回收站變錢,然後用這些錢瘋狂地造飛碟,至於其他進攻性武器,都不造了,然後,成羣的飛碟就飛到敵國,攻擊電廠,只要有一隻飛碟徘徊在電廠上方不動,敵人的電力系統就癱瘓了,沒有電,對方的所有防禦系統就癱瘓了,他的飛碟就可以爲所欲爲了。
這一招果然很靈,馮雄只顧造一拔又一拔的人和武器去進攻,卻都是給劉然送錢,自己的陣地卻在數十個飛碟來犯後頓時癱瘓,這一局,劉然很快就贏了。
馮雄哪裡肯服輸:“這不算,這不算,再來一盤!”
“好吧,再來一盤,但說好了,只玩這一盤,不管誰輸誰贏。”劉然道。
馮然咬着牙,點了點頭。
劉然明白,馮然應該有對付他這一招的制勝法寶了,劉然也會有一手應招的手段,只是,除了這一招,他不會有第三招了,馮雄也不會是吃素的,他的第二招,就是贏對方的最後一招了。
馮雄果然改變了策略,他不再瘋狂造人和武器去給劉然送錢了,也同樣造控制塔、高射炮和飛碟。然而,劉然已完全改變了方式,他不再造控制塔和飛碟了,而是把所有的錢用來造人和武器,很快造了80多個巨人,再造了30多輛電磁車、高射戰車、心靈控制車以及工程師,在對方的飛碟還沒有形成規模前,由巨人打前站,浩浩蕩蕩開向敵方陣地,馮雄的心靈控制塔控制不了巨人,地堡機槍雖然可以消滅巨人,但巨人太多了,很快便將其大卸八塊,沒有了心靈控制塔等武器的防禦,其他人員及裝備便長驅直入,電磁車控制並推毀地面設備,高射戰車射擊飛碟,工程師很快鑽入基地車,基地車便瞬間沒了,馮雄眼睜睜看着自己苦心經營的基地頓時土崩瓦解。
“再來,再來一盤!這一盤,我如果贏不了,我什麼都聽你的!”
劉然淡淡一笑:“就是再來十盤,二十盤,那又怎麼樣,只是,人要講信用,即使你贏了我,你也在我面前失信了,何況,你還不一定贏得了我。”
“這老掉牙的東西,現在只有三四歲的小孩才玩。”
劉然冷笑了一聲,看了看馮然,不再說話。
“你能玩我玩的這個嗎?你能玩到幾級?”馮雄氣呼呼道。
“馮雄,我告訴你,我要是像你這樣玩下去,你這樣的遊戲,還會在我的話下嗎?可是我不能這樣一直這麼玩下去,我總會長大成年的,成年了,就不能再去迷戀它了,我們要工作了,要嫌錢養家,要成家立業,一個人,如果一直只迷戀在這個東西里面,會毀了自己一生的。”
“你少跟我來這一套!我的事,用不着你管!”馮然哼道。
“不,我不是來管你的,但是,你媽既然找了我來,那麼,我就有這個心願,同你暫時解脫這個讓你迷戀的東西,到一個也同樣能讓你開心快樂的境界中去,如果你覺得那種境界不讓你滿意,你仍然可以回來,過着你自由自在的生活,你給我時間一個月,怎麼樣?”
馮然不再作聲。
“好!”劉然擊掌道:“你現在的一切,都由我來安排,從現在起,先給自己找一份工作做,你不是喜歡計算機嗎,好,你到網上去找,一個星期內,必須找到一份工作,這是其一;其二,每天除工作之外,早上或者晚上跟着我做健身運動一個小時,這些工作做完後,你纔可以在晚上12時前繼續玩你的遊戲。”
夏芸芸道:“他的工作就不用他找了,我都給他安排好了,他只要願意,明天就可以上班。”
“不,你先讓他自己找,挑他自己喜歡的。”劉然道。
劉然說完了,看了看馮雄,馮雄還沒有吭聲。
劉然看了看時鐘,快到晚飯時間了,對夏芸芸道:“這樣吧,晚上我請他去外面吃個飯,我有話給他說。”
“不去!”馮雄冷冷道。
劉然冷冷的目光逼了過來。
馮雄坐着不動。
“起來!跟我走!”劉然不容分說,自己先出了門,他知道,馮雄現在已沒得選擇了。
劉然沒有讓夏芸芸的車送,叫了一輛滴滴車,把馮雄帶進一家“霹靂火”歌舞廳。
歌舞廳內,彩燈搖曳,射光閃竄,篷篷篷的音響震耳欲聾,大廳內,青年男女身姿綽約,盡情狂歡。
劉然領着馮雄到了一吧檯上坐了下來,服務生過來:“先生要點什麼?”
“喝酒嗎?”劉然問馮雄。
馮雄一言不發。
“冰啤,來一紮,一碟拼盤,還有什麼下酒的,儘管拿來。”
“你不是要來吃飯麼,來這裡幹什麼?”馮雄終於說話了。
“來過嗎?”
“我不喜歡這種地方。”
“多來幾次,就會喜歡的。”
劉然知道,有自閉症的人,就應該讓他適應這種熱鬧的地方,這種地方,沒有人會計較人的身份地位,沒有誰看不起誰,沒有誰會在這裡感到壓抑自卑,來這裡玩的,需要的只是藝美的享受和情感的渲泄。
服務生遞來了酒和食品,給倆人各斟了一杯,劉然先取了一杯送到馮雄手中,自己一口喝了,看馮雄也一口喝了。
歌聲又響了起來,一隊穿着旗袍的性感姑娘上了舞場,馮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個這麼漂亮迷人的姑娘,她們的身材是這樣的風姿窈窕,臉上是這樣的花容玉貌,笑容是這樣的楚楚動人,膚色是這樣的白亮剔透。
窈窕的身段兒呦搖得
靚不靚
黑黑的眼珠子轉得
心發慌
水做的骨頭喲
花做的衣裳
火辣辣的性子
像太陽
花花的裙子呦晃得
慌不慌
甜甜的櫻嘴紅貼到
心口上
山塑的氣質喲
水釀的情商
羞答答的臉蛋
像月亮
花城姑娘花一樣
花街花巷花芬芳
花的海花的洋
花開萬朵在身旁
……
歌聲透出少女的賣弄與狂放,馮雄正在陶醉,來了兩位穿着性感的小姐。“兩位帥哥,要不要小妹陪陪呀?”
“好呀,坐吧。”劉然熱情地邀請。
兩位小妹各坐在兩人的身邊。
小妹便纏着馮雄問長問短,劉然觀察到,馮雄緊張的心情慢慢放鬆了下來,幾杯酒下來,臉上已開始有了笑容。
一首曲子又開始了,小妹便站起向來,請馮雄跳舞。
“我不會跳。”馮雄有些慌。
“不要緊,我教你。”小妹道。
劉然也跟着站了起來,對馮雄道:“你看,這裡有幾個會跳的,大家都是開開心,來吧!”
馮雄還在猶豫,被小妹強拉入了舞池。
……
到了晚上10點半,劉然幾杯酒下肚,頭有些糊了。手機響了,劉然看了看手機顯示,米月!劉然一驚,腦袋一陣炸響,慌忙鑽到一無人的包廂。
“在家嗎?是不是休息了?”
“沒,沒有……”劉然的頭嗡嗡地響。
“那好,我去找你,你在哪裡?”
“要不,在我家吧……”
劉然回家的一路上都忐忑不安,他在努力安慰自己:不會的,不會的,要是有事,她不會以這種方式找他談話的……
劉然到了家,家裡沒有人,妹妹不知又在哪裡,還沒有回來。
米月見到劉然時,已是晚上11點多鐘了,劉然臉上有些紅,雙眼有些迷茫,米月嗅到了劉然的酒氣。
米月向劉然遞上了林詩詩的照片:“認識她嗎?”
劉然取過照片,看了看,愣了一會,道:“知道,她是父親相好的”。
“上次我問你,你父親有什麼熟人,你沒有說到這個人?”
“她不會害爸的。”
“他們相好多久了?”
劉然搖了搖頭:“我知道的,有兩年了,之前有多久,我就不清楚了。”
“你妹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我和我父親都瞞了她。”
“你父親在被抓捕前,有一筆40萬的現金,知道嗎?”
劉然怔了怔,滿臉疑惑:“不,不會吧?這麼多錢,我們沒有聽他說過。”
“據我們查實,你父親這筆40萬的現金,在我們抓捕他的前一天,他把這筆錢存在了這個林詩詩的戶頭上。”
劉然又是一怔。
“你知道這是筆什麼錢嗎?”
劉然木然地搖了搖頭。
“現在,林詩詩已不知去向,我們正在組織查找,你知道她的去向嗎?”
劉然還是搖了搖頭。
“你有她的電話嗎?”
“沒有,我從來沒有與她打個電話。”
“7月中旬,你一家去過黃江源旅遊區嗎?”
劉然想了想,點了點頭。
“你們還同什麼人去了那裡?”
“沒有,只有我們一家人去的,在那裡玩了兩天。”
“你父親在那裡還見過其他什麼人?”
“我不知道,不過他晚上都不在,去見過什麼人我不知道。”
米月看了看劉然的眼神,看了很久,直到他不再與她對視。
米月知道,她再也問不出他什麼了。
“如果發現林詩詩,馬上向我們報告。”
劉然點了點頭。
……
米月問完劉然,正要告辭出門,不想劉然妹妹劉暄回來了。
米月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重新問詢了劉暄一遍,米月從劉暄嘴裡,卻意外得到了一個信息,她聽過他爸在電話裡叫了一個人的名字:阿彪。
“你見過這個人嗎?”
“沒有。”
“他當時在不在黃江源旅遊區?”
“應該在,爸打完電話,就去找他了。”
“這個電話是什麼時候?”
吃完午飯後,大概12日中午1點鐘左右吧。”
米月當即讓在黃江源的吳昊查黃江源工作人員及當晚住宿登記,有沒有名字中有彪字的人,吳昊查後的答覆是:“沒有。”
米月查劉青水手機7月12日中午1時的通話記錄,卻沒有這個電話記錄,米月知道,劉青水至死都沒有交代他的另一臺手機和阿彪這個人。
“阿彪?!”米月記住了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