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然這一次卻失算了,米月沒有再給劉然機會。
就在當天晚上凌晨4時,十名公安特警在米月的帶領下,繞過庵裡的監視系統,悄悄摸到了靜心庵,將庵前後門圍了,然後米月敲門,大門還未開,守在後門的特警便把準備出逃到後山的林詩詩帶到了米月面前。
“你的手機呢?”
“我沒有手機,這裡不使用手機。”
米月笑了笑,來到林詩詩活動過的地方,找了半天,沒有找到。
回到局裡,米月不想給林詩詩喘氣的機會,連夜突審。
米月在見林詩詩的第一眼時,就見識了林詩詩的老江湖氣息,雖然還年輕,卻像是一個歷盡滄桑人生閱人無數的女子。
“知道爲什麼抓你嗎?”
“莫名其妙真是!我哪裡知道!”
“不知道,那你躲什麼呀?”
“我哪裡躲嘛!你們深更半夜敲門,我不怕呀!”
米月不想纏這些沒用的話題,切入主題。
“你與劉青水一道,組織賭博活動,數額巨大,還造成人員傷亡的嚴重後果,同時,在此之前,你參與賣淫活動,多次被公安機關處罰。”
林詩詩冷冷一笑:“我一個弱女子,在這個無親無故的城市生活,活在一羣貪財好色的男人之間,我也要活下去,爲了活下去,我還能有其他法子嗎。”
“你可以這麼說,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但要活在不超越法律的紅線裡,你不覺得,你處處超越法律的界限,你在不擇手段去謀財時,你心理上有安全感嗎?會覺得活得自在嗎?”
林詩詩看了看米月,哼了一聲:“米警官小姐,你是生活在富裕人家的大小姐,你也許永遠體會不到我們這些窮人家的生活吧,你也是女人,你知道嗎,我十二歲時,媽媽病了,我去向村裡一戶有錢的人家借錢給媽治病,就爲了200元錢,那家男人拿出了200元錢,對我說,借錢可以,你親我一下,我就上去親了他一下,他就對我動手動腳,我那年才十二歲呀,我便拚命反抗,抓他的臉,咬他的手,他最後惱了,打了我一個耳光,惡狠狠地對我說,一個窮要飯的賤骨頭,還充什麼豪橫。你知道嗎,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發了狠心,我要成個有錢人,我要不顧一切地多賺錢,只要有了錢,纔不會被人看不起。”
米月看林詩詩紅紅的眼,語氣緩和下來:“林詩詩,我首先向你糾正一下,我不是出身在富裕人家的什麼大小姐,我也是出身在貧苦的農村,小時候家裡窮,初中畢業後,家裡就不讓我念書了,讓我在家裡做家務,幹農活,好供我弟弟上學,我也只好認命,只是因爲我在學校的學習成績始終是全班的第一名,學校的校長,我的班主任老師捨不得讓我輟學,親自到我家裡來勸我爸媽,讓我繼續唸書,後來還是班主任給我墊的學費,纔好不容易讓爹媽同意讓我繼續上學,我考上了大學,爲了不讓家裡增添負擔,報了公安大學,父母爲了我的學費,賣了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連口糧都賣了。林詩詩,應該說,小時候,我們都在同一起跑線上,只不過我們走的不是同一條路,你不要以爲,這世上只要有錢了,纔會被人看得起,其實,這世上真正有錢的人並不多,但只要他們的錢來得正,他們就可以堂堂正正,挺直腰桿做人,就是那些大街上拾垃圾的人,也許被人看不起,但他們每天都會過得很踏實,很自在,晚上睡覺也會很安穩,垃圾髒,但他的心不髒。但是,你會不會想到,那些以非法手段得財,那些千萬富翁,億萬富翁,最終卻換來牢獄之災時,你知道,當他在看到那些撿垃圾的人時,他在想什麼嗎?他在想,自己的人生,到頭來還不如這些撿垃圾的呢!你知道人生最大的失敗是什麼嗎,是在悔恨自己錯走了人生道路時,卻沒有重來的機會了,而且由於你的失誤,卻連補償的機會都沒有,也不會有人向你買單。”
林詩詩呆呆地坐在那裡,毫無表情。
“我問的話,你好好聽着,夏曉明,你不會不認識吧,他手下的三個人,阿彪、阿虎和阿龍,都是在我們將要抓捕的時候,都不明不白地死了,這是爲什麼?如今,我爲什麼突然深夜抓你,我是擔心,只要我動作一遲疑,你也會像他們一樣,不明不白地送了性命。”
林詩詩哼了哼:“抓了我又怎麼樣,阿虎不是自首了,還是死在你們手裡。”
米月微微一笑:“看來,你知道的還不少。”
“我不是阿彪阿虎阿龍,我沒有殺人放火,沒有人會害我。”
“好,那麼,我來問你一些問題,希望你如實回答。”
……
“劉青水被抓捕前,給了你40萬,是嗎?”
“怎麼是給了我40萬,他把我當成是他未婚妻,你們要抓他了,他把錢放到我手裡,不應該嗎!”
“那麼,夏曉明又是你什麼人?”
林詩詩沒有理睬。
“那麼,阿彪的70萬,是不是也交給你了?”
林詩詩這下就變臉了:“你們聽不懂人話嗎!我說過劉清水把錢交給我,是因爲我是他的未婚妻,阿彪是我的什麼人,他憑什麼把錢交給我!你們把我當什麼人了,我就是婊*子,也有這個福消受麼!”
林詩詩的氣得臉色鐵青,米月倒了一紙杯熱水送過來,遞給她,林詩詩把頭偏向一邊,米月笑道:“你不說,我來說,我們都是女人,其實對女人來說,不管她身邊有多少男人,其實在她的心裡,只裝得下一個男人,你的心裡,還是隻有夏曉明吧,劉青水把你當未婚夫,那只是他的一廂成願,你心裡並沒有他,夏曉明身邊再沒有其他女人,也是他心裡只有你吧。”
林詩詩接過米月遞來的水喝了一口,這話,她愛聽。
“你也不會不知道,夏曉明,不光只是看看風水算算命吧,還有與他一起的彪呀,虎呀,龍呀,這些人到底在幹什麼,爲什麼全一個個不明不白地死了?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名堂……”
“你別說了!”林詩詩不待米月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你說了這麼多,問我一個在深山庵裡的出家人,我能曉得什麼!你說得對,我心裡是有夏這個人,我雖說出家,但脫不了這個俗了,但我已看盡了人間浮華,不想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煩我,這一切的一切,都與我無關,我也不想去打聽,不想去知道,你若是要問我這些事,我勸你還是消消這個心吧。”
米月笑道:“林詩詩,你這話,可以去糊弄別人,你知道我從你眼中看到什麼嗎?看到了你對金錢的貪婪,對情感的渴望。你知道什麼是人間浮華嗎,你連一個情字都沒有看透,一個財字都沒有看盡,何談什麼看透了人間浮華!”
“人活一輩子,哪一個不貪財!有哪個會說賺錢多了就是違法,就是犯罪?”
“林詩詩,我告訴你,每個人都會爲財富而奔波,當然,財富不會公平地給予每一個人,這個世界上是有富人和窮人,但是,你永遠賺不到超出你認知範圍之外的錢,除非你靠運氣,但是靠運氣賺到的錢,往往會以靠實力虧掉,這是一種必然,你所賺的每一分錢,都是因爲你對這個認知的變現,你所虧的每一分錢,也是因爲你對這個世界認知的缺陷,這個世界最大的公平在於當一個人的財富大於自己認知的時候,這個世界有一百種方法來收割你,直到你的認知與財富相匹配爲止。”
林詩詩呆呆地聽着,似乎是無動於衷。
……
林詩詩被抓後,妙靜當即就把這一消息告訴了夏曉明。
夏曉明驚出一身冷汗,他再也無法入睡,也不敢再向劉然打電話,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又不便一大清早出門,只得等到九點多鐘,各大商場開門營業了,他乾脆把手機放在家裡,開車出了門,到了東城廣場,找了個電話約了劉然。
劉然聽說林詩詩被抓,無奈地嘆息一聲:“沒想到,她們動作這麼快!”
“現在我們怎麼辦?”
“事到如今,我們還能怎麼辦?願佛祖保佑,林詩詩能守住自己的嘴。”
“你不是說過,詩詩鬥不過米月嗎?”
劉然嘆息着搖頭。
“我昨晚想了一夜,既然你有這麼高明的手段殺人,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想個主意把米月做了。”
劉然一聽,盯了盯夏曉明,盯得夏曉明渾身發冰。
“看來,這次你是下了大注,要捨命豁出去了。”
夏曉明點了點頭:“到了這一步,還有其他法子嗎?詩詩她什麼不知道?現在,我們要堵詩詩的嘴,是很難了,可能她會抵擋這幾天,但時間長了,誰也不能保證,看守所不是想進就能進的,只有找個機會,把米月騙出來,讓她像阿彪阿龍周天浩一樣,死得冠名堂皇,我們才能安心,要不然,我這心會一天比一天難熬。”
劉然冷笑:“你想過沒有,公安的隊伍這麼大,也決不會只有米月這樣的一個能人。”
夏曉明恨恨道:“其他人我都不怕,他們就是比這個米月能幹上百倍千倍,那又怎麼樣,他們不瞭解我,只有這個米月,他那雙眼睛,好像能看穿的我心,我總能感覺到她好像知道我很多很多的事情,她說的那些話,一句句能讓我這個腦子發懵,渾身發麻。”
劉然哈哈笑了笑:“你這樣的人,只要是個警察見了你,你都不會自在的。”
夏曉明苦笑:“是,我承認,我沒有你這麼好的心理素質,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這個米月,對我們的事,她好像都成竹在心,你也別忘了,她也找了你好幾次,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她也在懷疑你麼!現在,我們都在一條船上,只要沒有了這個米月,換成別的人,他們一切又要從頭開始,更別說,會在詩詩嘴裡挖出些什麼來,這個事,是你死我活的事,你最好想想個法子,時間不等人,你是聰明人,不會不明白。”
劉然嘆息了一聲,沉默良久,道:“容我好好想想吧,這樣,明天下午3點,我在這裡等你。”
“好好好!”夏曉明見劉然答應了,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向劉然樹起了大拇指:“我相信,只要老弟一出面,就會有諸葛亮神鬼莫測之計,只要這世上沒有了這個米月,我就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