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鋒坐進車裡,重新啓動轎車,那股刺鼻的氣味漸漸消散,直至完全聞不到。
“這、這是怎麼回事?”馮青山一臉愕然。
沈之鋒下了車,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說道:“很簡單,有人在暖風進風口動了手腳,放置了強效迷幻藥,這種東西遇熱揮發極快,十幾秒鐘內,吸入者就會陷入昏迷狀態。”
馮青山立刻吩咐道:“來人,把進風口打開!”
特務找來螺絲刀,擰開了進風口的金屬擋板,伸手在裡面一劃拉,果然摸到四五塊肥皂大小的膠狀物。
所謂的迷幻藥,其實和古代的迷魂香原理差不多,主要是由洋金花粉、曼陀羅、罌粟等等,提煉出的一種麻醉品。
在空間封閉的情況下,這種藥物的氣味也能使人產生昏迷!
爲了防止意外發生,押解魏忠文的途中,車窗簾擋的嚴嚴實實,更不要說開車窗了。
沈之鋒補充說道:“司機戴着口罩,不僅容易被冒充,還可以不受藥物影響。情報處的兩個人,包括魏忠文,都陷入了昏迷,那個獄警只需要控制住司機,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轎車劫走!”
馮青山愣了一會,頹然嘆了口氣,連聲說道:“陰溝裡翻了船,大意了,大意了!”
沈之鋒勸慰道:“設計這個局的人,心思縝密,尤其對時間的把控,幾乎沒有誤差,我估計,每一個環節,他一定經過了反覆演練!”
喬慕纔想了一下,說道:“那個獄警李家平,他爲什麼沒受到藥物影響?”
“上車之後,用手槍控制住司機,然後戴上口罩也不遲。”沈之鋒解釋着說道。
馮青山十分沮喪,自己一籌莫展的案子,在短短十幾分鍾,被人家解釋的清清楚楚。
喬慕才琢磨了一會,緩緩說道:“那就是說,車在津北監獄被人動了手腳,很可能還是那個李家平!”
“您說的沒錯,十有八九是他,具體情況,只有等司機被釋放,才能弄清楚事情原委。”沈之鋒說道。
“你認爲,共黨能放了他們?”
“我覺得能。”
“爲什麼?”
“共黨方面,只有李家平暴露了,他一走了之就可以了,沒必要殺對自己毫無威脅的人。”
“共黨對保密局恨之入骨,他們會手下留情?”
“您姑且一聽,我也是瞎猜。”
喬慕才心裡很高興,沈之鋒表現出了和名氣相匹配的能力,對堰津站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驚喜!
喬慕纔看了一眼手錶,現在是下午三點多鐘,說道:“沈處長,這樣吧,你先去情報處交接工作,明天一早,我再給你介紹站裡其他同仁!”
“好的。”
“哦,對了,五點鐘之前,你隨時可以去總務處找黃處長,他已經把你的住處安排好了。”
“多謝站長!”
目送着喬慕才走進樓裡,沈之鋒回身說道:“馮先生,請吧!”
…………
情報處處長室。
馮青山把一串鑰匙放在桌子上,說道:“這是所有鑰匙,另外,文件我做了分類,你只要……”
沈之鋒伸手示意,歉然說道:“馮先生,不好意思,打斷你一下,有件事,我想請教!”
“請說。”
“堰津的幫派分爲四大幫,以青幫爲首,洪門,小刀會,斧頭幫居次,是這樣嗎?”
“事實上,從來都是青幫一家獨大,其他幫派只是陪太子讀書,始終不成氣候。”
“可是,我聽說,袁文魁死後,青幫四分五裂,他們還有這麼大的勢力?”
沈之鋒居然連這種事都知道,馮青山心裡越發的佩服,態度也漸漸客氣起來,說道:“沈處長,你別忘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青幫經營這麼多年,即使不如當年了,肯定比其他小幫派強的多!”
“有道理……”
沈之鋒點了點頭,猶豫了一會,說道:“馮先生,方不方便透露一下,站裡都有誰和幫派分子有來往?”
馮青山聞言一愣,面帶疑惑的說道:“您這話,我可有點聽不懂了……”
作爲情報機構,保密局和各大幫派之間,向來關係密切,委座當年甚至在上海加入過青幫。
即使是在堰津,保密局的線人,大部分都是來自幫派。
在延安潛伏多年,沈之鋒對這些情況不是太瞭解,從馮青山話裡話外能感覺到,自己似乎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他思索了一會,說道:“我的意思是說,哪位長官和幫派走動的更多一些?”
“你說的長官,指的是……”
“中尉以上級別!”
馮青山想了想,在腦子裡過濾了一遍,說道:“在堰津站,除了在下之外,行動隊的比較多,包括姜隊長,還有一組組長麻克明,五組的王鵬,他們和幫派來往都不少!”
聽到姜新禹的名字,沈之鋒心裡一動,凝神沉思半晌,輕輕吐了口氣,微笑着說道:“馮先生,非常感謝您的指教!”
馮青山知道,沈之鋒不像是喜歡閒聊的人,絕不會無緣無故問這些,於是試探着說道:“沈處長,冒昧的問一句,你打聽幫派的事,是不是和魏忠文一案有關?”
沈之鋒微微點了點頭,揹着手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晴空萬里,說道:“確實有些關聯,那種高濃度迷幻藥,幫派最容易搞到,當然,如果有配方,懂醫學的人也可以配製。”
馮青山驚訝的說道:“這麼說,你懷疑站裡有內鬼?”
沈之鋒不置可否,既然站長不同意大張旗鼓的調查,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以馮青山的聰明,應該能夠猜得到。
馮青山說道:“不瞞你說,其實,我一直懷疑,站裡有共黨奸細,只是,始終沒有拿到證據!”
沈之鋒目光一閃,對這位前任處長,他還是多少了解一些,知道這個人其實很有能力。
“馮先生,調查了這麼久,有明確的目標嗎?”
“當然有!”
“誰?”
馮青山猶豫了一會,對一個不熟悉的人,說一些無憑無據的猜測,感覺有些交淺言深。
“對不起,沒有證據,我不能亂說。況且,馬上就要走了,還是少得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