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兒!
即便陳淼沒有太重的“重男輕女”的概念,但這第一胎是男孩兒的話,他自然是高興的。
傳宗接代,是深入中國人骨髓裡的執念。
家族的延續,也都是家族的男丁的出生作爲先決條件了,沒有男丁,這個家,乃至整個家族都會消失。
這個消息足以讓陳淼開心一整天。
晚上回到家中,陳淼就迫不及待的上樓,去臥室見休息的妻子樑雪琴。
“雪琴,聽小七說,賀大夫判斷咱們這第一胎是個兒子?”陳淼一進門,看見坐在牀上,挺着大肚子,縫製小兒衣服的樑雪琴問道。
“你消息挺快的,小七怎麼知道的?”樑雪琴溫柔的一笑。
“許是巧兒跟他說的吧。”陳淼呵呵一笑。
“倒也是,巧兒現在有些話都不跟我說了。”樑雪晴一笑道。
“女兒家大了嘛,自然有些事情不能夠跟家長說了。”
“咱這要是男孩兒的話,該取個什麼名字好了,陳棟,棟樑之才,倒是不錯,就是有人用了這個字,拾人牙慧不好,陳平,平平安安啊,倒也不錯,就是太普通了一些,陳雪,要是女孩子,倒是可以用這個名字……”陳淼自言自語起來。
“要不然,叫陳曦吧?”樑雪琴忽然來了一句。
“陳曦,晨曦,好名字,成了,咱們兒子就叫陳曦。”陳淼一拍大.腿,就把名字給定了下來。
樑雪琴面含笑意,這個名字確實不錯,寓意也好,可稱的上是神來之筆。
陳淼又問了一些情況,這時候,巧兒上來,叫二人下去吃晚飯,陳淼攙扶着樑雪琴從樓上下來。
紅玉比往日勤快多了,大概是因爲在家中的地位發生了些許的變化了吧。
樑雪琴晚上吃的比較清淡,都必須保證一定的營養,所以,得另外做一些菜式,陳淼他們就無所謂了。
吃完飯後,各有各的私人空間,陳淼送樑雪琴回樓上臥室後,他也去了書房,這一天的發生的事情,他得好好的想一想,捋出一個頭緒來。
……
愚園路,杜公館。
半個月時間轉眼就過去了,義信社的所謂五義加上社長龍頭,還有新貴洪四,又一次齊聚在杜家書房。
七個人,已經是涇渭分明瞭,杜老大自然是力挺自己未來女婿洪四,還有就是麻子和鐵蛋。
四個人佔了微弱的上風。
另外一年,喪彪,柺子還有扈三娘三人,稍微落了一點兒下風,而扈三娘名義上現在已經算是杜老大的未婚妻了。
可她現在卻坐在喪彪的陣營裡,這擺明了就是要跟自己的男人分道揚鑣了,杜海鵬看到這一幕,他眼底自然是怒火熊熊燃燒。
“杜老大,本月之期已過,不知道我們這位洪四賢侄是否已經把剩下的八十萬法幣給兌換了?”喪彪冷笑一聲,因爲他得到消息,那八十萬的假鈔交給洪四之後,洪四就離開上海,不知道去了何處,一直到前天才回來,但是,他是一個人回來的,什麼都沒帶,估計這八十萬的假鈔已經沒了。
“該不會是在外頭花天酒地花光了吧?”柺子陰測測的補了一刀。
扈三娘沒有說話,她知道,自己跟喪彪關係,就算嫁進了杜家,杜海鵬也不會放過她的,到時候裡外不是人,還不如現在直接跟喪彪綁在一起。
只要她們沒有公開關係,杜海鵬手裡沒有證據,還能把她怎樣,再者說,她還沒正式嫁給杜海鵬呢,那就算不上正式的夫妻。
道德約束不到她。
所以,除了沒有開口正式拒絕杜海鵬的求婚請求之外,實際上在行動上已經做出了跟杜海鵬的切割了。
現在就等洪四完不成軍令狀,然後喪彪就有理由逼着杜海鵬讓出義信社龍頭的位置,那樣還省去了諸多麻煩。
今晚,說是來檢驗洪四是否完成兌換的任務,其實就是來逼宮的。
半個月前,洪四誇下海口,把剩下的八十萬假鈔的兌換攬到手中,而現在約定的時間過去了。
洪四一個人回來了,什麼都沒帶,這不是失敗了,又是什麼?
所以,今天晚上,喪彪三個人是信心滿滿的過來的。
“我確實沒有把八十萬假鈔兌換成真鈔帶回來。”洪四一開口就承認了自己沒有完成兌換。
“杜老大,看來你選的這個女婿也就是一個只會說大話的謊話精。”喪彪冷笑一聲,直接就發動了攻擊。
“既然洪四少爺自己都承認了,我想這個賭約也就毫無懸念了吧?”柺子緊隨其後,大笑着附和道。
本以爲要舌槍脣戰一番,沒想到贏的這樣毫無懸念,這都有點兒勝之不武了,柺子耐心那個得意呀。
扈三娘也露出了一絲微笑:“海鵬,我不是不想與你成親,只是這個洪四實在配不上咱家婉心,我是不想你錯認了人,現在看了,原形畢露了,洪四,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兒了,你可滾了。”
扈三娘這話說的,好像自己真爲了杜婉心的幸福纔沒答應馬上選日子跟杜海鵬成親似的。
真是一張巧舌利嘴呀。
“扈姨娘,現在講究的是戀愛自由,我跟婉心是自由戀愛,並沒有誰強迫誰,誰攀附誰,再者說,您聽我把話說完了嗎?”洪四臉色平靜,鎮定自若的說道。
“你不都說了,沒有完成兌換承諾,還有什麼可說的?”柺子冷冷的一笑,“看你還要怎麼狡辯?”
“我雖然沒有把這八十萬的假法幣換成真的法幣,但是,我把它們換成了一百二十萬斤糧食。”洪四侃侃而談道,“以現在市面上的糧價,諸位算算,一百二十萬斤糧食價值幾何?”
麻子是管賬的,對價格之類的最爲敏.感,還不等洪四話音落下,他就拿起一隻舊算盤,噼裡啪啦的算了起來。
一邊算,還一邊說道:“現在的糧食價格是七十二塊四毛六一市石,一百二十萬進,就是一萬二兩千市石,……總共是869250.”
這個數字一出口,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氣,總共才八十萬左右的假法幣,怎麼換成糧食後,再賣出去,還多掙了近七萬法幣,他們原本的心裡預期是,能換到六十萬就已經燒高香了。
因爲這八十萬還要給兒玉譽伊夫百分之六十,也就是差不多要給四十八萬,自己能落個十來萬,哪怕是不虧本都行。
如果按照這個算法,那豈不是刨去成本,還能掙四十萬?
義信社半年收入,除去各種開銷,也不過是是這個數……
“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
“你說買了糧食,糧食呢?”喪彪臉也是陰沉入水。
“運糧食的船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而且第一艘運糧船已經抵達咱們的碼頭了,只是咱們過去沒有做過糧食生意,咱們這批糧食如何賣出去,還需要謀劃一下。”洪四呵呵一笑道。
“麻子,你管着碼頭,怎麼說?”
“今天下午,的確有一艘運糧船抵達我們的碼頭,我還覺得奇怪這是誰家的運糧船,沒想到是洪四少爺的。”麻子忙道。
“麻子叔,後續還有二十艘船過來,具體有多少糧食,一百二十萬斤只是保守數字。”洪四嘴角燦爛的一笑。
“還不止?”麻子哆嗦了一下。
“我把自己的身價也押上了,我總不能身無半文的迎娶婉心小姐吧。”洪四嘿嘿一笑解釋道。
“阿彪,你怎麼看?”一直沉默不動的杜海鵬終於開口,矛頭直接指向了喪彪。
喪彪嘴角抽搐了一下,若這一切都是隻能的,他這一次那是一敗塗地了,不光失去了問鼎義信社龍頭的機會,連杜婉心這個他早已視爲禁臠的美嬌娃也失去了。
他不甘心,可他又發作不得,這是在杜海鵬的公館,周圍都是他的人,難道還能把人幹掉不成?
“糧價變幻莫測,今天可能高價,明天可能一文不值,何況,我們需要馬上給兒玉先生現金,要是違約的話,那可是後果不堪設想。”喪彪擠出一句話來。
“我已經跟萬豐米行接觸過了,他們願意每市石78元的價格蒐購我手中的糧食,有多少收購多少,但是,這樣一來,我們的利潤就固定了,而我想借此機會進入糧食市場,所以,打算出售一半兒,剩下的一半兒,留下來我們自己經營。”洪四把自己的計劃全盤說了出來。
這個辦法既完成了跟兒玉譽伊夫的約定,又使得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傻子都能看出來,反對啥?
沒什麼可反對的?
甚至如果連那一半兒都不出售,坐等糧食價格繼續上漲,那樣賺的可能更多,但首先要墊付一筆錢給兒玉譽伊夫。
這麼大一筆資金,義信社想要湊還是湊的出來的,可誰願意挑這個頭呢?
喪彪倒是想,可是他有這個臉提出來嗎?
他要是賺了這錢,那就等於拿了洪四的好處,以後再反洪四的話,那別人會說他忘恩負義的。
洪四就這麼玩味的望着喪彪三人,現在主動權都已經到了他手中了,那些碼頭和航運,這就捏住了義信社的根。
除非喪彪等人分裂出去,否則,就憑這三個人,那還真不是對手。
“既然洪四少爺有如此手段,那何不再跟兒玉先生合作,他手上可是還有一大筆……”柺子說道。
“柺子!”喪彪突然一下子喝住了柺子繼續往下說。
柺子情知失言,馬上閉上了嘴巴。
洪四嘿嘿一笑,喪彪的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繼續跟兒玉譽伊夫合作,他傻呀,他用這些假鈔去蕪湖賣糧,那是打了一個信息不對等。
等到喪彪這些人再去,呵呵……
這就是個大坑呀。
洪四心中長嘆一聲:文先生呀,論坑人,我是真不如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