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嘉陵江邊上一個廢棄的碼頭上見面,這個地方,也是兩人商量後的備選見面地點之一。
“這兩天,你可是風雲人物,大家都在談論你跟那個中央通訊社記者江琳的事情。”
“清者自清,這個事兒現在已經基本清楚了,但是更大的事情在後面呢。”羅耀道。
“需要組織上協助嗎?”
“不需要,目前都還在我的掌控之中。”羅耀搖了搖頭,他開口,組織在某些方面聲援一下,這是可以做到的,但軍統內有人專門盯着呢,他不能給這些人任何懷疑的藉口。
“嫂子和孩子怎麼樣?”
“還行,你嫂子並不知道我在山城,她還以爲我在老家呢。”老吳嘿嘿一笑。
“你倆都生活在山城,保不準哪天就能遇上,組織上就沒考慮把你的情況跟她說一下嗎?”羅耀問道。
“她的工作基本上就是待在辦事處,兩點一線,偶爾出去辦事兒,我們倆碰面的機會很少。”
“以前是,現在未必了,你現在可是茶館的掌櫃了,十八梯那可是個人流量很大的地方,咱們黨那是習慣跟窮苦老百姓打成一片的,你要是不想讓嫂子知道,還是多注意一些。”
“別說我了,姜筱雨跟日諜那邊接頭之後,後續有什麼情況?”老吳問道。
“她最近沒找你?”
“這不廢話嗎,你們密譯室合併,工作繁忙,她估計也是找不到時間出來,你說她一個小姐,頻繁來找我這個家中老僕,那不是讓人懷疑嗎?”老吳道。
“你那個夥計調.教的怎麼樣了?”羅耀問道。
“他叫小海,孩子挺不錯的,擔任我跟姜筱雨之間的交通員問題不大。”老吳道,“不過還要再訓練一下,過些日子再讓他正式工作。”
“行,這樣,你跟姜筱雨之間就可以不用那麼頻繁接觸,通過這個小海來聯繫,也更容易一些。”羅耀點了點頭,“我們要搬了,去NA區的黃角埡,如果沒有交通員,那我們之間的聯繫就不那麼密切了,但是我會想辦法的。”
“你身邊那個楊帆不行嗎?”
“我還沒時間顧得上呢,這幾天,我每天就睡兩三個小時,等這段時間過去再說吧。”羅耀道。
“組織上希望你能提供一些你上次彙報的那個‘桐工作’的相關情況,老蔣雖然不至於投降,但是他還是幻想能夠在英美等國的調停下對日媾和的。”老吳說道。
“這個事兒在軍統內部也是絕密,戴雨農根本不讓人跟這個事情無關的人觸碰,我也只是從毛齊五那邊偶然聽到的,他可能知道的更多,但是基於這個事情的秘密性,他也不會主動跟我講,我更加不能主動問了,但是我可以試探一下……”羅耀思索了一下道。
“你小心,可不能冒險。”
“他們秘密談判的過程內容也要通過密電匯報,若是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截獲密電,那就不能說我是故意了。”
“你能截獲他們通訊的密電嗎?”
“這個還不好說,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們通訊的呼號,頻率還有時間,但是以我對軍統密電通訊系統的瞭解,應該是可以找到的,但是破譯的話,這個就不好說了,我對中文密電碼研究畢竟不是很深。”羅耀說道,他兩世人的記憶,當然清楚,在密譯室不光有他跟姜筱雨潛伏,還有其他同志潛伏,是誰,他也能猜到一二。
當然,他是不會去查的,更不可能揭露,甚至在可能的情況下,暗中予以照顧和保護。
“組織上也沒想到你工作能力這麼出色,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到達這麼重要的位置。”老吳說道。
羅耀笑了笑,他是開了掛的,不然,他即便能進臨訓班,此刻也在軍統基層混着呢。
“行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了,晚上還有個重要的會議,回去晚了,不太好解釋。”羅耀一擡手腕看了一下手錶說道。
“一個人開車小心點兒。”
“放心吧,有危險,我會第一時間避開的。”羅耀道,他想要避開危險,那太容易了。
……
滴滴……
“先吃飯吧,吃完飯再開會?”羅耀開着吉普車進入密譯室總部大門,宮慧就先迎了出來。
“不用,我不餓,開完會再吃也來得及。”羅耀拒絕了,他回來晚了,可不能讓大夥兒還等着他吃完飯,那一些本來不加班的人豈不是又要晚些回家?
“那好吧,我通知大家到會議室,你要不要先去洗把臉?”
“也好。”羅耀點了點頭,開車確實挺疲累的,加上他有兩個晚上沒怎麼好好休息了,整個人狀態還有臉色是有些差的。
“實在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好,咱們現在開會。”羅耀回辦公室,讓秘書小伍打了一盆冷水過來,洗了一個臉,直接就來到會議室。
“之所以要連夜開會,那是因爲時間不等人,相信諸位也很想盡快知道結果,免的晚上回去睡不着覺。”
“哈哈哈……”
羅耀的一番話,大家都會心的笑了起來,確實有人晚上睡不着覺,畢竟是關係自身前途命運的事情。
“第一,軍技室選址已經定下來了,沒什麼意外,應該就定在NA區黃角埡,所以,大家夥兒可能要搬家了。”
“大家不用擔心,羅主任已經給大家物色了一些房子,到時候可以幫大家統籌安排,不會讓大家沒地方住的,劉家花園比較大,應該也能安排一部分人。”宮慧補充一聲。
“第二個就是主要人事安排,我會擔任軍技室的副主任兼主任辦公室主任秘書,宮慧擔任總務組的代組長,大家不用擔心,你們今後的吃喝拉撒還是歸她管。”羅耀手一指宮慧,呵呵一笑。
大家都笑了起來。
羅耀和宮慧都擔任新機構的主要位置,密譯室的這些中層骨幹們都感到很振奮。
他們都習慣了密譯室的工作氛圍和友好氣氛,可不想去一個整天就知道內鬥的機構,那樣還有什麼心思工作?
“遲安,你會在研譯一組擔任副組長。”
遲安對這個結果早有心理準備,羅耀也早就跟他談過心了,霍恬擔任組長,會全力支持他的工作。
“楊思,你會擔任研譯一組科長……”
楊思在密檢所的時候,可是擔任統計部的主任,在沒跟溫玉清起矛盾之前,那是相當倚重的。
羅耀其實希望他能擔任三組統計整理組的組長,但爲了平衡,楊思如果去統計部的,有些屈才了,還不如在留在一組。
“賈炳文,研譯一組二科副科長……”
各人的初步安排和任命一一的從羅耀嘴裡宣佈出來,其中也包括了陳祖勳的研譯二組的組長等等。
陳祖勳也是因爲這段時間主持了密譯室的外交密電破譯成績斐然,纔有資格當上二組的組長,不然,就憑羅耀推薦,估計也沒那個資格。
而且,這裡面也有溫玉清和毛宗襄對韋大銘的補償的意思,韋大銘是想進決策層的,結果,事與願違,只能去擔任專家顧問組的組長。
這一下子,在軍技室內,陳祖勳跟韋大銘是平級了,而且陳祖勳在軍技室的權重還在韋大銘之上。
“沒有獲得任命的,也不要灰心沮喪,這個只是初步的安排,還有不少崗位沒有安排,機會還是有的,我和陳、宮兩位組長也會竭力爲大家爭取的。”
其實密譯室在軍技室中層雖然佔據的位置不是很多,但基本上都算是重要崗位,主要是密譯室的成員大部分都是年輕人,加入並且從事這個工作的時間很短。
在這個論資排輩的年代,他們的年紀是非常大的劣勢,而密檢所和軍委會密電研究組就不一樣了,裡面都是工作年限比較長,最低也有兩年以上了,老資格的比較多。
密譯室內,像遲安這樣過去有經歷的,太少了,所以,羅耀也很難給他們爭取到高的位置。
只有等到了軍技室之後,做出了成績和功勞,那自然就能夠獲得提拔了。
時間,是密譯室這些人的最缺的。
這短板,羅耀還真沒辦法彌補,他能爭取到的就是,不要讓自己這些嫡系到了軍技室被排擠,給他們一個安心工作和立功的機會。
沒辦法,條件允許之下,他必須要對這些人的負責,因爲是他,才最終有了密譯室的今天。
“大家回去可以準備一下了,別到時候通知你搬遷的時候,你還沒收拾好,越是落在後面的,分不到好房子,可別怪我沒提醒。”羅耀最後道,“最後,有什麼私下裡需要反應或者交流的,請找宮組長,散會!”
……
羅耀回到辦公室,食堂特意給他開了小竈,煮了一碗麪條送過來,還特意打了一個荷包蛋。
“筱雨,進來說。”
他正狼吞虎嚥的吃着,宮慧領着姜筱雨從外面進來了。
“今天,辛小玉約我出去吃飯,談起了羅主任和江記者的事情,她有意的向我打聽這個案子的內情,我以不太清楚的理由推掉了,但是,在我的衣服口袋裡,又發現了約見的紙條,是明天中午的。”姜筱雨進來後,在宮慧的示意下,直接說道。
“你懷疑,衣服口袋裡的紙條就是辛小玉放的?”
“我不能確定,但是兩次都是辛小玉約我出去的時候,在口袋裡發現了紙條,那麼她必定跟這件事是有關聯的。”姜筱雨道。
“看來,我們都小瞧了這個辛小玉,她還有另外一層身份。”羅耀點了點頭。
“小慧,正常情況下一個人遇到這種事兒如何處置?”
“直接去找對方對質。”宮慧道。
“是個辦法,直接暴露對方的身份。”羅耀點了點頭,“你現在有把柄在對方手裡,向上告密顯然不可取,那就只有找對方攤牌,這樣至少可以搞清楚對方是誰。”
“我知道了,羅主任,我明天去接頭之前,先去找辛小玉,跟她攤牌!”姜筱雨點了點頭。
……
“辛小玉如何處置?”姜筱雨離開後,宮慧問道。
“不着急,搞清楚身份再說,正好借這一次合併,調整一下工作,讓她接觸不到機密,這樣,對方就會更加依賴姜筱雨了。”羅耀想了一下,吩咐道。
“嗯,是個辦法,動了她,筱雨也就暴露了。”宮慧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