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戀,你在那兒幹嘛?”從診治室出來,蘇羨羨看見喬小戀趴在一張病牀上大哭,腳上連鞋子都沒穿,蘇羨羨連忙過去扶她。
被蘇羨羨扶起來,喬小戀泣不成聲,指着面前被遮住臉的人,斷斷續續的說:“羨羨……羨羨……龍尚希他……他……死了……”
“啊?死了?”蘇羨羨低頭看了看躺在病牀的人,然後回頭看了眼站在診治室門口的男人,她摟着喬小戀的肩說:“小戀,你先別哭,你確定這個人是龍尚希嗎?”
喬小戀一怔,哭泣聲立刻就止住了。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抽噎的盯着蘇羨羨:“他……這……這不是龍尚希……嗎?”
蘇羨羨嘴角一抽,腮幫的肌肉跟着輕輕抽搐着。她就說喬小戀怎麼在這哭得這麼傷心,搞了半天以爲龍尚希出車禍,搶救無效了?
她握着喬小戀的肩膀,讓她轉了個身,指着站在診治室門口的龍尚希:“看見沒有,讓你哭得死去活來的男人不是好好地站在那兒嗎。”
喬小戀的腦子轟隆一聲響,低頭看看病牀上的人,又擡頭看了看活生生站在面前的男人,她終於弄明白是自己搞烏龍了。
可是當她想邁腿朝龍尚希走過去的時候,眼前突然一黑,只聽見蘇羨羨喊了她一聲,這便什麼都聽不見了。
等喬小戀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睜開眼,視線朦朧的看見窗邊看着一個穿着白襯衫的男人,他的背影讓她覺得很熟悉,可是想不起究竟是誰。
“哎呀,龍尚希快來,小戀她醒了!”
耳旁,傳來蘇羨羨驚喜的喊聲,她這一聲響起,喬小戀才緩緩的有了意識。
“醒了?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龍尚希坐在牀邊,目光柔和的望着剛剛醒來的喬小戀。
真切的聽見龍尚希的聲音,喬小戀的心下一顫,立刻坐起身,雙手不停的在他胸膛上捶打:“你……我還以爲你……太過分了……知道我當時有多擔心嗎……”
聽見蘇羨羨說龍尚希出車禍了,喬小戀的心當時都快從胸膛跳出來,當看見醫生從搶救室推出一個人,她以爲真是龍尚希,那一刻,她真想跟他一塊去了。
她不知道,一直不知道原來龍尚希在她心裡的位置是那麼重要,重要到他如果死了,她也不想繼續活下去……
哭夠了,發泄完了,喬小戀推開龍尚希,胡亂抹去臉上的淚花,扭頭望着蘇羨羨問:“羨羨,你不是說他出車禍了嗎?他明明就好端端的。”
“他是出車禍了啊,你看你的額頭。”蘇羨羨指了指龍尚希的額頭,然後示意龍尚希把劉海撩起來。
龍尚希盤起劉海,他那光潔的額頭上,貼着一張小小的紗布,面積不到,小小的一塊。
“被摩托車蹭了一下,磕到額頭了,這還不算出車禍啊。”
喬小戀衝蘇羨羨翻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那你在電話裡爲什麼不講清楚,我還以爲傷得很重,害得我……”害得我一路狂奔醫院,嚇死了。
“我告訴你了啊,可是你那邊沒回應啊,我以爲你聽見了。”
龍尚希撞車的時候,正好被蘇羨羨看見,他是爲了救一個小孩子受得傷,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的話,那小孩子就危險了。
當時蘇羨羨說要給喬小戀打電話,龍尚希不讓,他說小傷,不想讓喬小戀擔心,但蘇羨羨還是偷偷的撥通了喬小戀的手機。
現在的時機是對的,蘇羨羨這時候必須找藉口離開,讓兩人獨處。
她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終於找到藉口:“好了,你們兩個慢聊,我先上班去了,這都遲到半個小時了。”說完,拎起自己的包便離開了病房。
蘇羨羨一走,病房內便安靜了。
現在回想起來,喬小戀正覺得尷尬,她竟然趴在陌生人身上哭了那麼久,表白心跡了,結果發現弄成對象。
病牀邊,龍尚希就看了眼許久不語的喬小戀,彼此沉默良久後,他緩緩啓脣:“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對不對?如果你說不是,我明天就離開納北,再也不出現在你面前。”
喬小戀那不停搓動被子的手微微一怔,想不到龍尚希會說這番話,再也不出現嗎?意味着再也不見面?
聽見他剛那句話,她的心不可否認的疼了,明明是她一心希望他遠離她的生活,可是當他要如她所願時,她自己卻後悔了。
帶着期待等待她給出答案,換來的是一陣沉默不語,龍尚希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慢慢站起身,自言自語道:“嗯,我明白了,我立刻就離開……”
這一刻,喬小戀的心一窒,不等大腦做出反應,她的手已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嘴裡的話也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不要走……”
對於喬小戀這個舉動,龍尚希喜出望外,歡欣的情緒瞬間鋪天蓋地襲來,情不自禁的坐回到剛纔那個位置。
直白之後,喬小戀卻覺得尷尬,她剛纔的反應似乎過於激烈了。
她不着痕跡的收回自己的手,轉移視線的時候剛好看見桌上放着一個空杯子,她支支吾吾指着杯子說:“我的意思是……你在離開之前,能不能給我倒杯水?”
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卻又在這頃刻間被泯滅。
面對這個看是脆弱,可又倔得雷打不動的女人,龍尚希不知道他是該哭還是該笑。
應了她的請求,他給她盛了半杯水,見她接過水杯之後沒有說其他的話,他也沒有多作聲,轉身朝病房外走去。
喬小戀握着杯壁的手抖了一下,盯着龍尚希轉身離去的背影,她隱忍了許久的淚終於決堤。
心痛了吧,後悔了吧,喬小戀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那你哭什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還有什麼資格哭泣!
她捧着那半杯水,控制不住哭聲,嗚嗚的哭了起來。
淚水掉進杯中,跟澄澈的清水融爲了一體。
時間過去了許久,喬小戀依然維持着一個姿勢,蜷縮在牀腳,愣愣地盯着窗外看。
傍晚時分,極輕地開門聲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喬小戀以爲是蘇羨羨來看她,也沒回頭,盯着窗外剛亮起來沒多久的霓虹燈,低聲說了句:“羨羨,我想回去了,醫生有沒有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進來的人沒有接話,只是感覺走路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病牀邊。
喬小戀覺得有點怪,這才扭過頭去看,結果發現站在面前的人不是蘇羨羨,而是一個手提着一盅湯的男人。
道不清是驚喜還是驚嚇,喬小戀的瞳孔放大了幾倍,原本激動的心情,被她強制壓到了平穩。
“你不是走了嗎……”
龍尚希折身走到病牀旁的桌邊,將保溫瓶放在了桌上,倒出半碗噴香的熱湯,笑着對她說:“是啊,我回去給你煲湯了,袁嫂指導下熬出來的鴿子湯,嘗一嘗?”
一股暖流在身上流竄,喬小戀像是被蠱惑了一般,點頭應下:“嗯。”
“小心燙!”龍尚希把湯吹涼了,才送到喬小戀的嘴邊,溫柔的眼神,就像六月夜晚裡的月光。
喬小戀也沒有拒絕,張嘴喝下他每一次遞到嘴邊的湯,心裡甜甜的,似乎好久沒有這樣被他照顧過了。
蘇羨羨今天下了早班,一下班就趕到醫院來看喬小戀。
當她推開病房門準備進去的時候,瞅見這甜蜜的一幕,又自覺的把門帶上,不去打擾這美好的畫面。
喬小戀想回去,晚上龍尚希便把她接回了出租房,把她送回去之後,又找房東太太把晟晟抱了回來。
小傢伙已經快兩天沒有見到喬小戀了,回到家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往喬小戀的懷裡鑽。
“媽媽,媽媽想你……”晟晟拽着喬小戀胸前的衣服,在她身上蹭來蹭去,嗲嗲的跟她撒着嬌。
“媽媽也想晟晟呢,晟晟這兩天有沒有乖乖的?”喬小戀把小傢伙抱起來,放在膝蓋上,兩天不見就想他了,看來她真的離不開這個黏人的小寶貝。
龍尚希把晟晟的小書包放在沙發旁側,長臂一伸,將他從喬小戀懷裡抱走:“爸爸抱,媽媽要去洗澡,晟晟跟爸爸玩。”
身上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喬小戀自己都快聞暈了,她起身,到臥室收拾乾淨的衣服,返到衛生間洗了個澡。
等她洗好澡出來的時候,龍尚希已經開始做菜了,廚房裡傳來砧板咚咚的切菜聲,而晟晟一個人在客廳坐着拆飛機,拆得正歡樂。
龍尚希到櫥櫃拿盤子的時候,正好看見喬小戀走到廚房門口。
他拿着兩個盤子,走到她面前,以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臉上輕吻了一下,才笑着轉身走向爐竈:“廚房油煙味重,到客廳坐着,飯菜做好了我叫你。”
喬小戀紅着臉摸了摸剛剛被他親過的臉頰,像個小女人似的嬌羞地轉身走向了客廳。
客廳裡,晟晟正捧着一千塊買來的遙控飛機,拆得不亦樂乎,喬小戀發現之後想阻止的,可是爲時已晚,機身已經被他卸下一半了,滿沙發零零碎碎的飛機零件。
“晟晟,飛機這麼貴,你一次都沒玩怎麼就給拆了……”
坐在一旁,喬小戀欲哭無淚,小傢伙根本就不是玩玩具,而是拆玩具,買那麼多玩具,完好無損的就剩一輛坦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