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少校,還有一個活着的。”
那些穿着防護服,正在堆積焚燒屍體的美軍,忽然叫了起來。
有個活着的有什麼稀奇的?
“全殲”的意義可不真的就是全殲。
“少校,是個軍官。”
當這個聲音再度傳來的時候,這才引起了加蘭少校的注意。
他和克雷特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心意相通。
過了一會,換上了防護服的兩個人,終於走到了那片戰場。
一眼便看到,幾個拿着噴火器的美國士兵,正圍着一個呆坐在地上的日軍。
那身破爛不堪的軍裝,勉強可以辨認出,這應該是一箇中佐。
而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具士兵的屍體,明顯是被人捅死的。
“石田宛一中佐?”克雷特一下便想到了這個人。
這是從那個日軍俘虜嘴裡得到的情報。
當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石田宛一茫然的擡起了頭。
他的眼中,寫滿了絕望,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生機。
克雷特很快便明白這裡發生了什麼,他看了一眼那具屍體:“你殺的?”
石田宛一機械的點了點頭。
“然後,你想自殺。”克雷特又看向了那把刀。
石田宛一這次眉頭回答,相反,他的眼中似乎還有一絲羞愧。
“到底怎麼回事?”加蘭少校好奇的問了一聲。
“武士道精神,聽說過嗎?”克雷特的語氣裡滿是鄙夷:“這位中佐,在失敗已成定局的情況下,想到了武士道精神,他先殺了這個士兵,然後準備自盡,可是當刀觸碰到他肌膚的時候,他卻退縮了。”
“因爲,他害怕了?”加蘭少校一下就明白了。
“是的,他害怕了。”克雷特冷冷地說道:“殺人,和自殺,是完全兩種不同的概念。你可以輕鬆的把利刃插進別人的心臟,卻未必敢在自己的身體上劃上一刀。”
加蘭少校笑了:“我同意。”
克雷特接着又說道:“還有一點,如果放在兩年,不,甚至是一年前,他或許會有這份勇氣的。”
加蘭少校有些奇怪:“爲什麼?”
克雷特沉默了一下,說道:“心境上的不同。”
他並沒有說的太仔細。
心境上的不同,就是那麼簡單。
當一支隊伍在戰場上節節勝利,從軍官到士兵人人心高氣傲,比如這些日本猴子,他們堅信所謂的皇軍必勝,充斥着傲慢和瘋狂。
然而,當他們陷入到了目前的境地,心境自然而然的就發生了變化。
“那麼,他怎麼辦?”加蘭少校指了指形似傀儡的石田宛一。
“他死了。”克雷特對他根本不屑一顧:“他活着,也等於已經死了。”
然後,他對這裡的事情完全失去了興趣:“少校,我有一些別的事情想要和你談談,我們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
“當然。”
此時的加蘭少校,已經對這個年輕的美國商人完全的信任了。
就在他們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慘呼,那是石田宛一的聲音。
……
在克雷特的辦公室裡,他關上了門,倒好了酒,遞了一杯給加蘭少校,自己則點上了一根雪茄:“少校,你對財富是怎麼看待的?”
“財富?”
“是的,你喜歡錢嗎?”
“當然,這個世上有誰不喜歡金錢的呢?”加蘭少校笑了一下:“我總是渴望自己變成一個有錢人,有些事情你可能清楚,像我們這些駐紮在這裡的軍隊,總會通過黑市來賺取一些錢的。”
“是啊。”克雷特深有同感:“可又有誰會指責你們呢?戰爭,總有結束的一天,那一天真的到來,我想你們中的很多人都會卸甲歸田,戰爭,帶給士兵們很多創傷,回到家鄉的他們,未來的生活怎麼辦?所以,爲自己多準備一些養老金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
“能夠得到理解,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加蘭少校感慨地說道。
“少校,你聽說過一些傳說嗎?”克雷特忽然話鋒一轉:“據說,日軍在東南亞掠奪了大量的財富,黃金、白銀、珠寶,其中絕大多數都藏匿在了菲律賓,沒有機會運走。”
加蘭少校絕對不是一個笨蛋,他猛然想到了一些什麼:“克雷特先生,這個傳說我還是第一次聽過,難道你知道嗎?”
目前,日軍在菲律賓的藏寶,即便連美國高層都幾乎沒人知道,加蘭一個小小的少校,當然不可能聽說過。
克雷特不緊不慢地說道:“是的,我聽說過,而且我也確認,這個傳說並不是傳說,而是最真實的。少校,如果正巧你發現了一批黃金,而且有機會將其變成自己的,你會怎麼做呢?或者,你會向你的上級報告?”
這是必須要這麼做的。
因爲根據孟紹原掌握的情報,在聖羅馬諾埋藏着天量的黃金。
而如此多的黃金,要向瞞過當地的美軍運送出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有得到了當地美軍軍官的全力協助,這裡的黃金才能夠順利的運送出來。
而怎麼才能夠讓美國軍官全力協助?
財富、貪婪,這是最容易打動對方的。
現在,到了加蘭少校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他當然可以選擇拒絕。
如果這麼做的話,加蘭少校的命運前途如何,那就很難說了。
甚至他會不會忽然消失,也是未知的事。
克雷特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最快的打算。
加蘭少校在殲滅以石田宛一中佐爲首的日軍時候,不幸感染上了瘧疾,然後……
加蘭少校沉默着,過了一會終於開口說道:“假設,真的有你說的黃金,真的能夠變成自己的,只有傻子,纔會向自己的上級報告。”
隨即,他又補充了一點:“這些都是建設在假設前提上的,即便真的有黃金,怎麼能夠瞞過那麼多人,怎麼能夠運送出菲律賓,這纔是最主要的。”
加蘭少校通過了第一道考驗。
然而,克雷特並不會就這麼輕易相信的:“少校,我說的一切,都只是假設而已,黃金?我喜歡,真的喜歡,我想也許我們真的能夠找到黃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