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官員,爲民衆謀福利,保一方太平乃是分內之事。
樑耗兒如此悍匪不除,天理不容。
軍統在行動!
孟紹原把手下幾乎全派了出去,目的只有一個,儘量掌握到樑耗兒的情況。
老臘肉是最上勁的一個。
他的心裡,是真心的感謝孟長官。
他希望能夠得到孟長官的幫助,剷除樑耗兒,但沒有想到孟長官那麼快就開始行動了。
好人,好官!
跟着這樣的領導,爽氣!
一份接着一份的情報彙總到了孟紹原的辦公桌上。
更加重要的是,戴笠的能量再一次得到了驗證。
一個排的正規軍,被他借調給了孟紹原。
有這麼一個排的力量,再經過精心部署,要剿滅樑耗兒這樣的土匪,也就變得容易了許多。
孟紹原信心徒增。
那個排的士兵,已經在老臘肉的帶領下,連夜離開重慶,悄悄的向巖嘴村方向運動。
而就在針對樑耗兒的剿匪緊鑼密鼓進行的時候,在自己家裡,孟紹原卻擺了一張供桌。
供桌正當中,擺放着一個靈位,上面寫的是:
蕭山令神位。
孟紹原不允許任何人進來。
他關上房門,來到靈位前,久久的凝視着,然後緩緩跪倒在地,“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
“蕭司令,蕭大哥,你一路走好。”孟紹原面前放着六個酒盅,裡面都倒上了酒,他端起一盅,灑在地上,然後自己喝了一盅:
“你騙我,我不怪你。你是大英雄,大豪傑。首都沒了,你爲國家之恥而死,你頂天立地,我孟紹原服你!”
他把第二杯酒灑在地上,自己喝下一盅:
“死了好多人,蕭大哥,這個靈位,不是拜祭你一個人的,是爲千千萬死難的同胞設立的。我孟紹原無能,我能做的只有這些。有了這多人陪你,你不會寂寞的。你和大家保佑我,保佑我好好的活下去,我不是怕死,我是要活着幫你們報仇!”
第三杯酒灑在地上,孟紹原喝下最後一盅:
“蕭大哥,我這個人好色、貪財、喜歡騙人,還小心眼,可我起碼有一點和你一樣,是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你放心,我知道歷史會走向哪裡,我知道我未來該怎麼做。你放心吧,你的仇,我給你報!所有中國人的仇,我幫你們報!”
說完,他放下酒盅,又給蕭山令的靈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他慢慢的站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給人下跪,他知道,也是最後一次。
從此後,他的腰桿永遠都會是筆直筆直的!
……
“倩怡姐,紹原哥怎麼了?”蘇瑤小心地說道:“他今天一回來好像就是一臉不開心的樣子,現在又把自己關起來了。”
“我不知道。”尚倩怡緩緩的搖了搖頭:“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可是男人的事情,我們不要多問。”
她不會多問一句的。
但她知道,身邊的這個男人是絕對可以信任的。
……
“孟長官,快到巖嘴村了。”邱興昌拿着地圖:“老臘肉和馮排長的排已經到了,並且在周圍埋伏,我派人和老臘肉聯繫去了。”
爲了這次剿匪,孟紹原把在重慶的家底都給拿出來。
邱興昌就和老臘肉一樣,心裡對長官那叫一個佩服啊。
你瞧瞧人家長官,纔到重慶,一聽說樑耗兒禍害百姓,居然直接出兵剿匪,這樣的好長官到哪裡去找啊?
“老臘肉來了。”
“孟長官,孟長官。”老臘肉急匆匆的來到了面前,喘了幾口氣:“馮排長的排都埋伏好了,巖嘴村被我們控制了起來。還抓到了一個樑耗兒放在巖嘴村的內應,根據他的交代,樑耗兒今天傍晚時候會來。我已經讓那個內線,在半路上設置了安全的暗號了。”
“好!”
孟紹原大喜過望:“這次務必要全殲樑耗兒,記得,那個樑耗兒要活的,不要死的。切記切記。”
雖然不知道孟長官爲什麼要這麼做,但想來是有什麼神機妙算吧?
……
一進了村子,巖嘴村的村民們全部都被集中到了一起,一個個滿臉驚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樑耗兒夠禍害的了,這些人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尤其是領頭的那個年輕人,看着大家都對他很恭敬的樣子,可看他一臉的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樣子,保準不是個好人。
要是孟長官知道村民們是這麼看待他的,不知道會不會被氣死。
“村民們。”
在這樣的情況下,孟紹原覺得不發表一下演講,都對不起自己:“我們,是國民政府派來的剿匪部隊……”
國民政府派來的剿匪部隊?
村民們聽的一個個有些發懵,政府怎麼忽然又想起要來剿匪了?劉湘那會剿過一次,但沒剿乾淨,反而讓樑耗兒變本加厲起來了。
孟紹原在那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通,無非就是在那炫耀自己爲了這次剿匪,那是如何如何的費盡心思,如何如何的不能大獲成功誓不收兵云云。
本以爲村民們會因爲自己的演講感動,沒想到,一個村民怯生生的問了一聲:“長官,不要錢吧?”
“什麼?錢?”
“是啊,剿匪,不要我們老百姓分攤剿匪費用嗎?”
我靠,還有這個說法?
孟紹原連連搖頭:“不要,不要,一塊錢都不要。”
“那女人呢?不要錢,你是要女人?”
孟紹原鼻子真的要被氣歪了。
怎麼這麼看待自己啊。自己的一身正氣義難道沒人看得出來?
老臘肉急忙說道:“鄉親們,鄉親們,這位長官和別人不一樣,他聽說了樑耗兒的爲非作歹,是真心來幫大家剿匪的。”
真心剿匪?
未必啊,村民們一個個將信將疑。
去年,也有一支軍隊說要來剿匪,結果讓村民們湊了一筆錢,在村子裡吃喝了兩天,把村子裡千辛萬苦存下來的那點糧食都吃光了,還糟蹋了一個姑娘。
匪是沒有剿成,反正他們禍害巖嘴村的程度一點都不必樑耗兒差。
這次?
怕是說的好聽,到時候又會原形畢露了吧。
“叔叔,你真的會打死樑耗兒?”
一個小女孩怯生生的問道。
“胡說,什麼樑耗兒,是樑大王。”
她的母親嚇壞了。
樑耗兒是可以亂叫的?等這幫所謂剿匪的走了,樑耗兒殺回來,要是知道有人敢這麼稱呼自己,那全家都要遭殃了。
孟紹原朝小女孩招了招手:“來。”
小女孩擺脫了母親,來到了孟紹原的面前:“叔叔,樑耗兒特別兇,你能打得過他嗎?”
“打得過,當然打得過。”孟紹原拉着小女孩的手了:“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我叫小鹽巴,8歲了。”
小鹽巴?
應該是小名吧?
“小鹽巴,你恨樑耗兒嗎?”
“恨,當然恨!”一說到這,小鹽巴的眼眶就紅了:“去年,我哥哥被他們抓了,哥哥想跑,結果被他們打死了。我想我哥哥……”
“長官,長官!”
小鹽巴的母親猛的衝了過來,在孟紹原面前“噗通”一聲跪下:“我們當家的被樑耗兒殺了,我兒子也被樑耗兒殺了。我沒本事,不能幫自己男人報仇,不能幫自己兒子報仇。我求求你,求求你殺了樑耗兒啊。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我陪你睡覺,我才二十九歲。”
她早已經泣不成聲。
她能夠獻出的,只有自己的身體了。
老臘肉、邱興昌、唐章這些人的眼睛也都紅紅的,只有親身感受到,纔會知道巖嘴村的村民過的有多悽慘。
“起來吧。”孟紹原攙扶起了那個女人:“我不要你的身子,我什麼都不要。我是真心來殺樑耗兒的,我向你們保證,樑耗兒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離開巖嘴村。”
說完,他幫小鹽巴擦去了淚水:“小鹽巴,你幫叔叔做一件事好不好?”
“嗯,叔叔讓我做什麼我都做。”
……
樑耗兒下山了。
過一段時候,他總會下山一次,巖嘴村的那些賤種,應該又存點東西下來了。
“大王,四老貓的暗號找到了,一切正常。”
“好!”樑耗兒騎在馬上,把自己的副手叫到身邊:“對了,村子裡不是有個小寡婦,才三十不到?長得還成,這次一起給我帶回寨子裡去。”
“放心吧,大王,這事交給我去辦。”
樑耗兒露出一臉淫笑,手裡馬鞭一揮:“加快速度,給老子上!”
……
隊伍停了下來。
前面有座小橋,每次樑耗兒的隊伍都會從這裡經過。
這次有了一些小小的不同。
橋上,站着一個小女孩。
樑耗兒認得這個小女孩,她叫小鹽巴,她母親就是自己看中的那個小寡婦。
那是個美人坯子,再過幾年,也可以搶到山寨裡去了。
“小鹽巴,滾開!”
沒想到,小鹽巴不但沒有滾開,反而從懷裡掏出了一把小刀:“樑耗兒,你是壞蛋!”
“什麼?他叫我什麼?”樑耗兒懷疑自己聽錯了。
“樑耗兒,你殺人放火,死有餘辜!”
小鹽巴把那個叔叔教自己說的話一字不差的說了出來:“今天我就要殺死你,爲巖嘴村的所有人報仇!”
“反了,反了!”樑耗兒勃然大怒:“給我把她抓來,我要弄死她!”
七八個土匪衝了上去。
可是,小鹽巴卻高高舉起了手裡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