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和易清明一點關係都沒有,她也不懂他剛纔說的關於跳槽的種種利弊,那是他的個人選擇,個人生活,根本輪不到她來評判。他爲什麼要對着自己說這些?

“你覺得,你男朋友等你,和下面千萬人等我,哪一個比較重要?”易清明朝她的眼睛吹了吹,他也並不是想故意刁難他,只是現在感覺到自己異常壓抑。身在這個圈子,他感覺異常身不由己,自己的脾氣也讓自己無可奈何,他深知自己瘋狂,冷血,性子薄凉。但也從未像此時這樣煩悶過。

江楓裡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只希望下一刻有人來這邊上廁所而發現她的處境。包裡的手機也響了無數次,她知道一定是莫陳打過來的,當他回來發現自己不在原地等他,並且手機也沒接聽的情況下,他會有多擔心啊。

“男朋友打電話過來了啊?”易清明似乎發現了異樣,他不顧江楓裡的反抗,私自將手機從她包裡拿了出來。他本想自作主張的將手機關機,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字,眯着眼睛遲疑了一會,“莫陳?”

他轉而看向已然哭的梨花帶雨的江楓裡,一段記憶慢慢悠悠的從他腦海裡顯現出來,那是前不久的日子,在一家西式餐廳的畫面。

“這不是傳說中的‘拉斐爾在世’的華人畫家嗎?”他的畫剛說完,大門忽然被撞開,莫陳怒氣衝衝的臉赫然出現在門外。

趁着易清明失神的空檔,江楓裡不顧癱軟的身子,朝着莫陳飛奔而去,但下一秒卻摔倒在地。

“小心一點,摔壞了,莫少爺可是會心疼的。”易清明抱着雙臂靠在牆上,垂眼看着身下的女孩,仍然一副我行我素,無所畏懼的樣子。

莫陳面無表情,沒有說話。他將地上的江楓裡扶起來,在一臉怒意之下,仍然牽強的衝她笑了笑。隨後,握緊的拳頭在下一秒揮之而去,易清明吃痛的趔趄一步,擦了擦嘴角滲出的鮮血,笑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江楓裡嚇得叫了一聲,她連忙過去拉住因憤怒而暴走的莫陳,“別這樣,莫陳,我現在沒事了,別管他了。”

“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名氣多大,人氣多高,如果今後再有第二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沒有了往日的溫柔和大度,江楓裡第一次聽見莫陳這樣冷酷的聲音。她拉了拉莫陳的衣袖,門外忽然傳來另外一個女人的尖叫。

來的人剛好是第一個走紅毯的鄭欣言,她趕緊進來將門砰的一聲關上,“你們瘋啦,今天是什麼場合,你們居然在這裡打架?知道現在外面有多少記者嗎?都虎視眈眈的等着頭條呢?要是這樣被人拍到,明天必定滿城風雨,特別是你啊,清明,你現在可是在風口浪尖上。”

她似乎把莫陳和江楓裡也當成裡藝人,但是聽她的口氣,似乎和易清明特別熟悉。

“這話,你應該單獨對他說。”莫陳指着一旁的易清明,“我和我女朋友只是受邀來參加宴會的,並無惡意。”

聞言,鄭欣言盯着江楓裡看了一會,她臉上的妝容都花了,身上的禮服也凌亂不堪。她走到易清明身旁,背對着莫陳他們往他手裡塞了一顆東西,隨後轉過身對兩人說道,“我替清明向你們道歉,他最近壓力有些大,希望你們不要將今晚的事情說出去。”

莫陳沒有理她,仍然握緊了拳頭,強烈的壓抑着自己的怒氣。

“我的化妝間就在隔壁,不介意的話帶你女朋友過來,整理一下吧。”鄭欣言見倆人沒有任何表態,便又補充道。

江楓裡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下來,她在莫陳擔憂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臨走前,鄭欣言給易清明的助理打了個電話,“等一下何姐就會過來了,你也該下去過個場子,畢竟今晚的主角可是你。”交代完後,便帶着江楓裡他們離開了。

她的化妝間只是一個小小的單人旅館,爲了不引起注意,她特意將所有的人都支走了,自己親自幫江楓裡重新梳頭髮補妝。

與之前的感覺完全不同,看着她性感的打扮,江楓裡以爲她是一位孤傲,囂張跋扈的女人。但看到她現在這樣,輕柔的將她上妝,緩緩的幫她重新梳頭髮的樣子,難以相信她如此溫柔,彷彿從骨子裡就透出這種氣質。

“剛纔真的是抱歉,希望你也不要責怪他。”鄭欣言邊幫她編髮髻,邊對着江楓裡說,“明星嗎,總是把最好的一面展示在衆人面前,很少人知道他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根本不在乎他過的好不好,快不快樂。”

江楓裡聽着她的口氣,莫名的對面前的人心疼起來,但始終找不到理由對剛纔的事情徹底釋懷。

“鄭小姐跟他好像特別要好呢?”江楓裡透過鏡子看着她,她也擡起眼衝着鏡子裡的她笑了一下,就在那時,她才發現,鄭欣言左眼下面,有一顆小小的淚痣。

“也不算特別要好,拍攝《左右》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出道不久的男孩子,雖然性格冷漠了點,但能吃苦,也很有上進心,經常會問我一些問題。”

江楓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到自己重新精緻的妝容,對着她說了一聲謝謝。臨走時,她挽着莫陳的胳膊,站在門口對她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鄭小姐喜歡他嗎?”

雖然被她微笑着搖頭否決了,但就是在她將笑未笑的空檔,她看到了身爲一個女人所表現出來的特有的隱忍和大度。那種情愫她在她媽媽眼裡也見到過。

重新回到大廳,這裡已經稀稀疏疏的多了一些人。莫陳一路上都沒在說話,他一直沉默的走在她旁邊,與以往的感情截然不同。

中間江楓裡想要找他說話,想問他去了哪裡,或者說她現在很好之類的話題,但當她剛要張嘴時,看到莫陳一臉的陰鬱,只好訕訕的將想說的憋在了心裡。

他們挑了一個比較晦暗的角落,安靜的坐在那裡。莫陳爲她倒了半杯紅酒,接着卻自顧自的喝了起來。一直喝到第三杯,莫陳的聲音才幽幽的傳來,“對不起,沒能照顧好你。”

江楓裡吃了一驚,轉過望去,莫陳一臉自責的樣子讓她心疼不已。她趕緊將他抱在懷裡,安慰道,“我現在好好地啊,而且最後你也來了啊。”

“可是我還是沒能照顧好你,我當時就該殺了他。”

“莫陳,不許說這樣的傻話。”江楓裡皺着眉頭打斷他,“我們不可能一直在一起,誰也沒辦法預知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而且,這次只是意外,每個人的人生中都會出現不可抗拒的意外。”

喝了鄭欣言帶給自己的藥後,易清明感覺到自己舒服多了。他走到鏡子面前洗了洗臉,剛纔莫陳打的那一拳並沒有留下特別明顯的痕跡。他從西裝褲裡面拿出煙,還沒抽上幾口,助理的聲音便在門外響起。

他不悅的將煙扔在地上,嘴上嘟噥了一句“煩死了”,便說了一句進來。

助理一進來後,對他的突然失蹤各種抱怨,“你知道我們找你找到都要瘋了嗎?接過你在這邊悠閒的抽菸?快,趁現在外面沒有記者,趕快回去補補妝,衣服也得換一下,哎喲我的祖宗,你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我十輩子都賠不起啊……”

易清明不耐煩的瞪了她一眼,她才住了嘴不再說話。回到自己的房間,這間豪華的總統包廂早已擠滿了公司的人,進去以後,各個主管經理爭相將他檢查一遍,確定是他本人無誤後,招呼着服裝師化妝師趕緊將他打扮打扮。

他面無表情的坐在凳子上,任憑人們在他頭髮上,臉上動來動去,在他們手忙腳亂的慌忙中,他試圖回憶起自己當初決定做這一行的初衷。

“閉上眼睛。”化妝師對他說。於是他順從的將眼睛閉起來,在一片黑暗裡,他看到自己青澀的模樣,奔跑在各個片場中,忙碌,看着前輩們的表演,衆星捧月的待遇,心裡便有了嚮往。那時他纔多少歲,十七,還是十九,他是真的忘了。

“好了,把眼睛睜開吧。”

只記得那時有人說,你這副容貌不當演員真的太可惜了,韓國明星都沒你長的帥。或者是這樣的語句,你除了長得好看一點,就別無優點了。甚至是更加不可理喻的,小帥哥,包養費一年一千萬,姐不會虧待你的。

“今天比較隆重,劉海用髮蠟梳上去吧。”

“隨意。”

於是就成了現在的樣子。他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髮色幾乎是三天一換,今天剛好染回了黑色,眉毛斜飛入鬢,眼睛畫上了淡淡的眼線,臉上撲了一層輕薄的粉底。爲了符合公司包裝的形象——“青春,時尚,叛逆”的風格,於是打了一個耳洞。

助理走過來將他捋了捋衣服,“走吧。”

接着就走出了房間。狗仔隊不知從哪裡偷偷摸上來的,對着他不停地按着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