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還來不及不滿,我收斂了臉上的神色,探身在他的扶持之下下了馬車。臉上的疤痕毫無遮擋,隱隱的便聽到許多人的驚呼聲。
“竟是無鹽女!”“嘖嘖,貌醜貌醜……可惜了丞相這朵花!”“等等,這女子臉上的印痕莫不是狼爪印!”
一時間,萬籟俱寂。
狼爪二字一出,我的身子便是一僵,擡眸看甘羅,他卻是毫無察覺的模樣,依舊是嘴角帶笑。天下人間,俱都傳言,漠北軍團攻下北國玉靈關之時,其首領是名女子,善用毒,臉上有狼爪印。
我不着痕跡的離着甘羅站遠了一些,剛要施禮告別,他忽而就叫住了我,轉身接過侍從手裡的一個木盒,衆目睽睽之下,他將之打開。
珍貴的白狐裘袍,包括我在內,在場所有人皆是一愣。在這呆愣的片刻,他便將狐裘取了出來,長臂一伸,將之披在了我的身上。
馮夢龍曾在《東周列國志》中有言:“狐裘,貴者之服。”便是連衆人耳熟能詳的朱熹也曾言說,“錦衣狐裘,諸侯之服也。”
甘羅在這成都,夏國天子腳下,將此等象徵身份地位的衣裳親手披到我的肩上,我只覺得肩頭被壓了千萬斤重,眼前的人卻像是無知覺一般,只專心的低着頭爲我係領口處的綢
帶。
終於穿戴完畢,他便像是大功告成一般,眉眼彎彎的看着我,“近日天氣寒冷,姑娘萬萬保重。”
我呆呆的點頭,再一聲招呼,我便目送着他上了馬車,離去。
轉身,手腕卻被忽然的抓住,再接着於衆人的目光之中,淇睿將我直接的拽進了驛站之中,啪的一聲將大門緊關。
“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這就是你與甘羅密謀的結果!”語音急促而又拔高。
我收回手,只悶悶的看着,須臾對着他乾乾的解釋,“未曾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
話音未落,他便是又快速的開了口,“甘羅以如此年紀就當上兩朝丞相,你當真以爲他是吃素的!”
明知他是爲我好,卻下意識的便回了一句,“我沒以爲他是吃素的!”這般回完,我一愣,他也是一愣,四眸對視之際,沒來由的笑出了聲。
他便使勁的戳我的額頭,“你還笑!秦漾,你看看你身上這件白狐裘,你這傻姑,被他當成誘餌了!”
字字戳心的模樣,我躲開他的手指,看着他的娃娃臉如今被氣得通紅,只覺得心裡暖的如同泡了溫泉,不禁的便踮起腳尖往他耳邊一趴,“噓!小心,隔牆有耳!”
話音落,我偏着頭瞅他
,他的嘴角抽了一抽,沒給他反應的時間,我轉身便跑回了自己的屋。小喜正蹲在火盆邊生火,見着是我便立刻的開口道,“小姐,外面定是極冷。可是不知這火盆爲何滅了後就再也生不起來了。您先去別的屋呆一會,若是燃着了,我再去叫您!”
這屋子裡確實冷的很,她說話的時候,嘴裡還冒着白氣,我往火盆前湊了湊,她便有些手忙腳亂了,火摺子都燃不着。
我盯着這些被雪水浸溼了的木炭若有所思,少頃,輕聲開了口,“這生火一事是你該做的嗎?”
她大概以爲我在怪她,聽了我的話便是手一抖,肩膀也縮了一縮,“並不是。”
如此,我便覺得是有什麼事發生了,只拍着她的肩膀先讓她退了下去。夏國的冬季雖不如北國的來的冷,長時間的呆在冷冰房裡也讓人有些受不了,我的身子本來就弱,如今就有些撐不住。小喜去找了淇睿,他進來的時候我便窩在榻上,凍的瑟瑟發抖卻死活不肯挪動半步。
他臉上的表情頗有些複雜,只咬着牙狠狠的又敲了我的腦袋,再接着不發一言,彎腰伸手就打橫抱起了我。
我猶自不甘心,手腳亂踢,眼睛瞪圓了嘶吼,“不是想作弄我嗎?那好啊,讓你們一步到位,直接凍死我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