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過了一會兒,楊怡才從地上站起來。然後擦擦臉上的眼淚,擡起腳步慢慢的往自己宿舍走。

一來到自己宿舍門口,楊怡又轉過頭看看程志遠宿舍的方向。接着只見她一臉傷感地笑了笑,就推開宿舍的門走了進去。

一走進宿舍,楊怡先來到桌子前把煤燈點燃起來,然後又來到宿舍門前,一臉不捨的慢慢把門給關起來。

“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

把門關好之後,楊怡嘴裡哼着歌謠來到牀前,把放在牀上準備好的其中一套小衣服拿了起來。

“寶寶,這是媽媽給你做的衣服。怎麼樣?很可愛是不是?相信等我們到另外一個世界,在那裡,你出生之後,穿上媽媽給你做的衣服,一定會長的可愛。”楊怡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說道:

接着楊怡彎下腰,從牀底下拿出臉盆來到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下去。

把手中的衣服摸了又摸,楊怡才把衣服拿近煤燈前。很快煤燈裡微弱的火焰,就把衣服給點燃起來。

“寶寶,也不知道衣服這樣燒,我們在那邊是不是能收的到。唉!不過現在我們也只能相信老辦法,畢竟這給死人的東西,除了要燒,也沒有別的辦法。”楊怡看着手中燃燒着的衣服,自言自語嘆着氣說道:

當感到衣服的火焰快要燒到手時,楊怡才把手中的衣服扔進臉盆。看着臉盆裡燃燒的衣服,楊怡整個人的神情木木呆呆的。

這時楊怡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如果家裡人知道自己死,不知道會如何的傷心。這要是可以的話,自己也不想走這條路。可是沒辦法啊!自己要是不走的話,不但自己以後和孩子都會被別人指指點點的。就連家裡的人也會受自己的連累,以後都沒辦法擡頭起來做人。

“爸爸,媽媽,請你們原諒女兒的不孝。我知道我走的話,你們肯定會傷心得不行。但是我真的沒有勇氣活下去,如果有來生的話,不孝女楊怡再來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

“嗚嗚嗚!”

悲哀的哭泣聲在這一不大的宿舍裡,顯得那麼的幹腸寸裂,這如果是有人在的話,聽到這悲哀的哭泣聲,一定會爲落淚的人感到心疼。

另外一邊。

陳曉一行人來到了村尾,一到這邊韓磊就對自己的老爸說道:“爸,我幫陳曉把她女兒抱回去,再回來。”

“不用了,我自己抱回去就行了。”陳曉馬上說道:這鄭教授夫妻倆在這邊,如果韓磊幫自己把喜兒抱回家去,也不知道會不會讓他們多想。

陳曉話剛落下,韓師長立馬說道:“哎呀!陳同志,你呀,就是太客氣了。這段時間我們受到你很多幫助,這讓我兒子幫你把女兒抱回家,這點小事,你就別推脫了。”

同時韓師長心裡還想着:這臭小子,等一下到陳曉家裡去,肯定是不會回來了。唉!那這大年三十的晚上,自己一個老頭子就要孤零零的過了。

“是啊!陳同志,就讓小韓直接幫你把女兒抱回去吧!省得再接一次手,也免得一不小心把你女兒給吵醒。”鄭軒逸也立刻接着韓師長的話,笑着說道:

“嗯!沒錯,就讓小韓幫到底就行了,你千萬別跟他客氣。”沈佳宜也說道:

“這樣啊!那好吧!”陳曉裝出一副有些不好意思地答應下來。

接着又對韓磊客氣道:“韓同志,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韓磊也裝出平時在外面說話的口氣。隨之一說完,就直接擡腳往陳曉家的方向走去。

陳曉看韓磊擡腳走開,又笑着對韓師長三個人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也早點休息。”一說完,馬上跟上韓磊的腳步。

“老韓啊!可別說,這陳同志跟你兒子看上去真配,這光看着他們兩個人走在一起的背影,實在太登對了。唉!不過,我們現在這種身份,你兒子和陳同志就不可能了,要不然的話,真想撮合他們。”鄭軒逸在陳曉和韓磊走開一段路後,一臉感慨地說道:

“是很登對,男才女貌的,都是世間少有的相貌。這樣是兩個人能結合在一起的話,那得羨慕死多少人。不過,可惜呀!不逢時啊!”沈佳宜一臉可惜的說道:

韓師長聽了他們的話,轉過頭撇了他們一眼說道:“好啦!現在說這些簡直是廢話。很晚了,我回去睡覺了。”一說完就立馬往自己都茅草房走去。

同時還在心裡得意道:哼!他們兩個人知道什麼?什麼撮合,可惜的,人家陳曉已經是他們老韓家的兒媳婦了。不過,這以後等他們知道陳曉早就是自己的兒媳婦,一定會驚訝得下巴掉下來。

鄭軒逸和沈佳宜看韓師長走回茅草房,也隨即往自己住的茅草房走去。這喝了點酒,而現在又這麼晚了。還別說,他們現在還真的特別困。

這邊韓磊和陳曉走到了離村尾一大段路後,韓磊回過頭看了一下,就立馬騰出一隻手,把陳曉擁入自己的懷裡,然後脣就立刻急切的往陳曉的脣湊上去。

陳曉被韓磊一系列快速的動作,給弄得連說出一句拒絕的話,都沒有空隙說出來。

雙手抱住韓磊的脖子,陳曉也熱情的迴應着韓磊。同時心裡還嬌嗔道:這個臭男人,也不看看喜兒正在他懷裡呢?雖然喜兒現在睡着的,但是要是忽然醒來了,看到他們接吻,那可怎麼辦呢。不過,現在氣氛這麼好,自己要是把他給推開的話,就太煞此時美好的氣氛。

過了一會兒,韓磊才戀戀不捨的放開陳曉,在她耳邊喘着粗氣,聲音低沉道:“陳曉,我們快點回家。”說完之後,手還往陳曉的臀部捏了一下。

“嗯!”

陳曉被韓磊這樣一捏,不由自主地哼了一聲。接着一臉嬌羞的指了一下韓磊的額頭,嬌嗔道:“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色痞子,整天老是想着那檔子事。”

“陳曉,你怎麼能這樣冤枉我呢。我只是說我們快點回家而已,你就想到那檔子事。還是說,你這是在暗示我什麼?呵呵!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完全可以放心,我晚上一定努力表現,絕對讓你心滿意足。”韓磊樂呵呵的說完,還往陳曉的臉上親上一口。

“好啊!膽子肥了是不是?竟然敢調凱我。哼!看來這晚上要是不把你狠狠給修理一頓,那是不行了。”陳曉一把扯住韓磊的耳朵,說完最後一句話,還伸出舌頭魅惑舔了一下自己的脣。

韓磊看陳曉這副魅惑的樣子,整個人頓時燥熱的不行。馬上拿起陳曉的手,喘着粗氣道:“那我們趕快回去,看你想怎麼修理我都行。”

一說完,就急切地拉着陳曉往前走。同時心裡還把晚上要玩的花樣,在腦袋先過濾了一遍。

………………………

午夜12點過後,知青點這邊。

楊怡給自己換上的新衣服,然後拿起梳子把長長的頭髮,編成一條整整齊齊的辮子。

接着從行李箱拿出紙和筆,來到桌子前坐下椅子,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紙,楊怡想了一下,才提起筆來開始寫。

陳曉,紅玉,春華,顧大哥,樑大哥。當你們看到這封信時,相信我已經走了。你們不用替我傷心,其實的離開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所以請你們就算不爲我感到開心,那也不用爲我流淚,要不然我走得就太愧疚了。

至於我爲什麼要走,就不跟你們說了。我只能跟你們說,我活得太累了,太痛苦了,所以死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我知道我這樣做很自私,但是但凡有一點的可能,我也不想走上絕路。可是,可是沒有但凡。

在這裡我要拜託你們一件事,等我走了之後,希望你們能寫信告知我的父母。也希望你們能好好幫我好好勸勸他們二老,讓他們不要因爲我傷心過度。

好啦!我要走了,就不跟你們多說了。我楊怡這輩子能認識你們,真的很好。楊怡絕筆

寫完最後一筆,楊怡的眼淚啪啪的就掉了下來,很快紙張的空白處就溼了一大片。

擦擦臉上的眼淚,楊怡拿起桌上的杯子壓在紙張上面。然後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前。

一臉留戀地看着外面天空上的星星一會,楊怡說了一句“程志遠,永別了,希望我楊怡以後生生世世都不要再遇到你。”然後就把窗戶給緊緊關了。

轉身來到牀前,楊怡拿起剪刀把牀單給剪成四條,接着又把剪成四條的牀單打結起來。

看了看屋頂上的房樑,楊怡搬來椅子,摸摸自己的肚子,微笑着道:“寶寶,我們要走了,你會不會害怕呢?不過你別怕,有媽媽陪着呢?無論我們死後是到天上去,還是到地獄去。媽媽永遠陪着你,不會讓你孤零零的一個人。”

接着楊怡擡腳站到了椅子上上去,手中的牀單房屋頂上的房樑一拋。

牀單拋過房樑,落在楊怡的眼前時。楊怡舉起有些顫抖的手,把牀單使勁的打好結。

當脖子往牀單套進去時,楊怡眼裡的淚又流了下來,再認認真真看了一眼自己的宿舍,楊怡不捨的閉上自己的雙眼,然後雙腳一蹬。

“砰”

隨着椅子落地,楊怡的這一生也結束了。

而就在楊怡停止了最後一口呼吸,程志遠城裡的家裡。

“楊怡。”程志遠大汗淋漓,從牀上忽然坐起來大叫道:

“呼呼呼!”

不停的喘了幾口氣,程志遠擦擦額頭上的汗道:“原來是做夢啊!”

程志遠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做那麼奇怪的夢,夢裡的楊怡穿着一身嶄新的灰色衣裳,梳着一條整整齊齊的大辮子放在胸前,那樣的她看上去即整潔又漂亮。

本來這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非常的正常。畢竟自己這段時間,自從下河村回到城裡來之後,整個腦袋想的全部都是楊怡。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因爲自己的話還在傷心難過。還有,有沒有好好吃飯。要知道楊怡現在可是懷着孕,這不好好吃飯,怎麼行呢。

可是剛剛夢裡的楊怡有些奇怪,她對自己露出釋然的笑容,嘴巴動着跟自己說些什麼?但是程志遠就是聽不到楊怡到底跟自己說什麼。

後來楊怡低頭溫柔的摸摸自己的肚子後,擡起頭又最後對自己笑了一下,然後就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夢裡的程志遠看到楊怡走了之後,想也不想,就想擡起腳追上去。可是兩隻腳卻怎麼也邁不出去,無論自己是多大的勁,兩隻腳就是在原地紋絲不動。

這讓程志遠急得滿頭大汗,只能看着楊怡的背影大聲的呼叫她。可是哪怕夢裡的自己喊破了喉嚨,楊怡就是沒有再回頭看自己一下,而且還很快的就消失在自己眼前。

“唉!”程志遠嘆了一口氣,然後拉了一下牀頭牆壁上的繩子。

“啪”了一聲,房間裡的燈泡就亮了起來。

從牀頭的桌子上拿出一根菸來,把煙點燃之後,程志遠狠狠的抽幾口,然後整個人就沉思起來。

過了一會兒,直到菸頭燙到了手。程志遠才從沉思中回神了過來,立馬把燙手的菸頭放進菸灰缸,程志遠又躺到牀上去。

把雙手放在後腦勺,程志遠眼睛無焦距的看着屋頂。唉!看來自己這一輩子是沒辦法擺脫楊怡那個女人了。這之前在下河村和楊怡冷戰的那幾個月裡,雖然也很想她,很渴望再跟她在一起,但是卻沒有回城裡來時這麼的想。

自從程志遠離開下河村坐到火車上後,他的腦袋裡除了楊怡還是楊怡,根本就想不了別的事情。這要不是自己拼命的忍住心中的衝動,要不然在城裡下火車的當天,就又馬上買回程票回下河村去。

本來想着自己竟然能忍住又差點回去下河村的念頭,那隻要在城裡待上個幾天,肯定就不會那麼想楊怡了。可是沒有,不但沒有比較不想楊怡,反而回下河村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這要不是因爲已經回來了,而且說什麼也要在家裡過完年再走,要不然自己早就回下河村去了。

不過,等過完正月十五,自己回到下河村之後,難道真的要跟楊怡結婚嗎?這隻要一想到之前楊怡爲了陳曉給自己跪下磕頭,程志遠這個心真的很不得勁。

唉!但是不得勁又能怎麼樣,別說自己現在腦裡心裡想的都是楊怡。就是衝着楊怡肚子裡的孩子,那也要跟楊怡馬上結婚,要不然再過段時間楊怡的肚子就要大起來了。

一想到楊怡肚子裡的孩子,程志遠就不自覺地露出笑容。也不知道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不過男孩女孩都沒關係,這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無論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程志遠都喜歡。

接着程志遠轉過頭看了看窗外,心裡想着:希望時間過得快一點,自己實在太想楊怡了,好想快一點見到她。

此時的程志遠還做着他的美夢,他忘記了美夢和噩夢只是一字之差。有時候美夢幻想的太好了,那迎接來的就是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