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兩次飛機, 菊丸被轉得暈暈乎乎的,但是末初卻沒有絲毫的不適,閒適地如同閒庭信步。
末初笑着牽他的手往外走, 歐洲的天空很明朗, 尤其是藝術之都的佛羅倫薩。
出了機場, 末初招手叫了輛車, 說了一個地址。爽朗的司機應了一聲, 嘰嘰咕咕——
菊丸瞪眼地看着兩個人交談,完全聽不懂。
兩個人坐進後座,“nia, 末初,你們說什麼?”
“司機先生誇獎我說我很漂亮, 我道謝。”末初簡單地解釋, 看着車窗外的建築, 穿梭在街道上,已經可以感受佛羅倫薩濃郁的文化氛圍, 不過,側頭看身邊的菊丸,果然一臉暈暈的表情。
“嗯,英二,下一次有假期的話, 我們去美國好了。”
“美國?”少年轉過頭來, 然後燦亮的眼眸, “nia, 末初去美國的話, 去迪士尼樂園嗎?”
末初失笑,“好啊。”
站在街心的少女, 撐着一把遮陽傘,清麗倦柔,脣畔噙着淡淡的笑靨,站在往來的人羣中,亭亭如同月下蘭。
菊丸看到少女的時候,瞬間愣住了。
雖然他在來之前已經知道此行的目的,但是真的見到了,除了驚喜,還有一份惶恐。
前幾天,末初對他說,“英二,我找到千宮代美幸的地址了,英二要去見見她嗎?”
似乎自己還沒理清思緒的時候,就被家人把自己和末初送上了飛機。
千宮代美幸,小幸……那是屬於三年前的記憶……
少女的目光輕輕望了過來,看到兩人,笑着走過來,在兩人面前站定,和菊丸打招呼,“吶,英二,還好嗎?”看着末初,噙着笑容,“你就是四楓院末初吧,吶,我可以稱呼你末初嗎?”
“當然可以。”
“小……幸……”菊丸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呼喚出了這個名字,看着面前微笑的少女,和記憶中重合的容顏,忽然淚水就抑制不住地滾落下來。
手帕遞到他面前,柔和的嗓音帶着浸入心魄的溫暖,“吶,英二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喜歡哭呢。”如同以前一樣。
菊丸有些狼狽地接過手帕,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看着少女,然後鄭重地彎下腰,“nia,對不起,小幸!”
千宮代美幸看着在面前彎腰鄭重道歉的少年,輕輕掩落了眼眸,微笑,“我說過了,英二,我從來不認爲你做錯了什麼?我們……之間,也從來不是你的問題。”這樣說着,她的臉上有些哀傷,不過瞬間便隱沒了,換上了笑意盈盈的模樣,“走吧,英二,末初,站在太陽底下聊天,可不是我的愛好呢,我在附近定了位子,正好快要正午了,一起用餐吧。”
末初和菊丸走在後面,菊丸閉着眼仰望天空,睜開眼的時候,又是平時跳脫的模樣,看着身邊的末初,“nia,末初,對不起nia,讓末初擔心了呢。”
“英二沒事了就好。”
跟着千宮代美幸走進路邊的店裡,就聽到清亮的招呼聲,“小幸,小幸,這邊,這邊——”
擡頭,站在一處盆栽後面,短髮俐落的女子揮着手對他們招呼,乾淨爽利。
“啊,宮野!”
身邊的菊丸看着少女脫口而出。
少女看到了菊丸,“英二——”
千宮代美幸笑着,“這裡中午人比較多,所以拜託由貴來佔位子了。”
三人走過去,然後又看到了熟人,“忍足。”
看着紳士地幫女士拉開座椅的少年,末初眨了眨眼,又看看他身邊那個明亮爽利的少女,笑了笑。
墨藍色的少年笑着,笑容依舊是優雅慵懶,帶着三分閒散,三分不羈,“四楓院,又見面了。”
“是啊。”末初坐下來,淡淡微笑。
五個人在一起用完餐,忍足兩人就和三個人告別了,畢竟有些事情,是三個人的事情。
三個人叫了飲料。
千宮代美幸看着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羣,輕輕攪動着杯子裡面的飲料,這個女子不管做什麼,似乎都有一種嫺靜的氣質,溫柔的,倦怠的。
她不開口,菊丸也就沒有說話,反常地有些沉靜。
這樣坐在異鄉的店裡,點一杯飲料,消磨一個下午的時間。
安靜地有些寂寞。
這些年,這個少女獨自在這樣的地方,即使身邊有最好的朋友陪伴着,但是還是會寂寞的吧,畢竟當初離開是那樣的理由。
兩個人離開的時候,千宮代美幸看着他們,臉上是淡淡的微笑,“我會回去的,事情也需要一個結果,無論是放棄還是繼續,我應該給他們一個明確的交代,而不是這樣逃避。吶,英二,如果感到幸福的話,可要牢牢地抓住幸福的手啊,不要放開……”
菊丸看着她,海藍色的眼眸真摯,“nia,我希望小幸也可以幸福。”
千宮代美幸笑着低下頭去,又笑着擡起頭來,“幸福嗎?我也這樣希望呢。”
看着少女漸漸隱沒進人羣,菊丸怔怔的,表情不是很好,“nia,末初,小幸看起來不是很好的樣子啊……”手指被握住,轉頭看到末初明淨的容顏,“我希望所有的人都可以幸福的nia。”
“但是,她要的幸福,是我們無法給予的。”末初的聲音依舊是清冽地有些冷漠。
“是啊,nia,末初,人總有自己辦不到的事情nia。還記得第一次見小幸,是在手冢的訂婚宴上,大家都去了,因爲都好奇手冢的未婚妻是什麼樣的女孩子,印象也不是很深,只記得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然後慢慢熟悉,看着手冢和她,兩個人在一起,……慢慢……幸福。網球社的同伴們都祝福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後來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菊丸咬了咬嘴脣,海藍色的眼眸閉上。
末初握緊了他的手,清冽的嗓音撫平了他躁動的情緒,“千宮代不是說了嗎,她會回來,所有的事情都會解決。吶,英二,雖然我們不能插手什麼,但是看着他們就好了。”
“嗯。”
對於菊丸和末初在週末的這次旅行,青學的人並不知道,兩個人也沒有特意宣揚。
只是,回來後,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末初輕輕捏住了少女揮過來的手腕,臉上依舊是春風合宜的笑容,清冽的語調波瀾不興,唯一的,眼神犀利地彷彿要刺穿人的身體。
“啊拉~啊拉~真是沒有教養的孩子,什麼人不能冒犯,難道四楓院季尚沒有教過你嗎?”
“四楓院末初……”少女顫抖着身體,但是嘴裡卻狠狠地威脅,“你已經不是四楓院家族的繼承人了……哥哥……哥哥……”
末初看着面前顫抖的女孩子,絲毫沒有把她的威脅聽入口中,“四楓院香姬子,如果我把你的話當成四楓院季尚的授意,他死一千次都不足惜!”
冰冷的話語,冷酷決然,那是屬於四楓院末初的傲然不可侵犯的尊貴。
“真是愚蠢啊!”甩開了少女的手臂,轉身走掉,“四楓院季尚有這樣一個妹妹,簡直是他的致命傷!”
看着少女離開的背影,四楓院香姬子無力地萎頹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剛纔那種生命掌控在別人手中的感覺,現在還是驚駭未定。
“末初小姐,……”
聽着電話那一端的聲音,末初漫不經心地敲着桌面。
“今天的事情,香姬子冒犯您了,希望您不要計較。”
“嗯,四楓院季尚,你確定你有這樣一個妹妹不會給對手鑽空子麼?”
“我會好好管教香姬子的。”電話那一端的聲音決然,自有一種大事不驚的從容淡定。
“那就好。”
“那麼,我就在四楓院家族恭候末初小姐。”